日落西山,天色渐晚。 燕京城内一派灯火通明,处处皆是熙熙攘攘的热闹场面。 朱雀楼位于燕京集市中心处的繁华地带,乃是整个大渊顶级的酒楼,没有之一。 酒楼内一共分为三层,其中一楼大堂收纳三教九流,二楼雅座接待达官显贵。 而想在三楼的顶级包厢吃上一顿饭,可不单单是有钱或者有权就能够做到的。 戌时二刻,朱雀楼内人声鼎沸,正是最热闹的时候。 只见一辆玄色马车在朱雀楼门前徐徐停下,紧接着,便见一名身着天青色布衫的中年人从马车上徐徐走了下来。 看到中年人出现,站在朱雀楼门前揽客的小厮连忙迎了上来。 “哟!” “吕管家,有日子没见您了!” “您这是又来替阁老大人打包茶点?” “我们朱雀楼新到了一个苏州来的厨子,您务必要试试他的手艺……” 那小厮点头哈腰,满脸堆笑,生怕一个不小心,没把这个有头有脸的吕府管家给伺候到位了。 吕宁并未多说什么,而是缓缓抬了抬步,朝朱雀楼内走去。 “你们邵掌柜呢?” 听吕宁点名要见掌柜的,小厮也不敢耽误,忙一溜小跑,请来了一个身形矮小、鱼目鼠腮的中年人。 一见吕宁,那邵掌柜立刻赔笑道:“吕管家,您提前吩咐好的包厢都已经准备好了。” “半个时辰之前,人已经进去了!” 吕宁微微颔首,从荷包里掏出一枚银锭,塞进了邵掌柜的手里。 “邵掌柜,有劳了。” “哪里哪里!” 得了银子和吕府管家的赞赏,邵掌柜大喜过望,麻溜将那银锭塞进了口袋里。 “吕管家,您这边请!” 邵掌柜亲自带路,将吕宁一路引到了三楼一间顶级包厢的门前。 “吱呀——” 门一推开,就见里面有个身形健硕的黝黑汉子,正便翘着二郎腿、便一口一个,吃着桌子上提前备好的炸花生米。 吕宁命人关好了包厢门,紧接着便在黑汉子对面轻轻坐了下来。 他嘴角流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意,眼底,却藏着一丝淡淡的鄙夷。 “你便是成三勇之子,成彪吧?” 成彪歪嘴一笑:“正是!” “你是什么人?” 吕宁笑答道:“成公子,我们终于见面了。” “我便是半月前与你通信的吕府管家,吕宁!” “这一路从通州来到京城,可还顺利?” 一听对面这个平平无奇的中年人,正是在吕阁老身边最为得力的左膀右臂,成彪瞬间收起了傲慢嚣张的态度,正襟危坐了起来。 “您便是吕宁吕管家?” “真是久仰久仰啊!” “您的大名,我早已是如雷贯耳!” “托您的福,我进京之后的住处都已经安排好了。” “那就好。” 吕宁微笑着点了点头,随即招呼门外候着的小厮,让他们立刻安排上菜。 一眨眼的功夫,空荡荡的大圆桌上,便已经摆满了八凉八热,十六道精致的菜肴。 看着那些华丽瓷盘上装着的各色菜肴,成彪的喉结上下动了动,一双绿豆大的小眼睛也瞬间睁得老大! “乖乖……乖乖!” “瞧瞧这京城的饭菜,就是不一般呐!” “方才吃的那盘炒花生米,便是外焦里酥,口感绝佳。” “不咸不淡,味道刚刚好!” “连炒花生米都能做得如此美味,可见这酒楼中的其他菜肴,也必定是顶级中的顶级!” 见成彪的口水都快要流下来了,吕宁眼底那抹讥讽更加明显了。 “成公子,动筷吧!” “不然菜就该凉了!” 成彪一把抄起了筷子,刚伸向了那到雕花鸡,却又堪堪停了下来。 只见他舔了舔嘴唇,开口道:“吕管家,毕竟是您款待我的,还是您先动筷吧!” 话虽如此,但他那一双眼睛却仍旧聚精会神地盯着眼前的菜品,自始至终都没有离开过一秒! 见此场景,吕宁脸上的笑意更深了。 “成公子,你千万不要跟我客气!” “今日阁老千叮咛万嘱咐,一定不能亏待了忠臣良将之后。” “桌子上面的所有菜都是你一个人的,随便吃!” 得到了吕宁肯定的答复之后,成彪没有任何迟疑,立刻将筷子伸向了那道令他垂涎已久的菜品。 光用筷子还不够,成彪干脆一把拽下了一条鸡腿,胡乱朝着嘴里塞了起来。 “嗯……” “一个字,香!” “这京城的酒楼就是与众不同,在我们那样的小地方,哪里见识过这个……” 成彪着急向嘴巴里面塞着鸡腿,说话呜呜啦啦,根本就听不清楚。 见成彪急得像是饿死鬼,吕宁笑着开口道:“忙了一天,成公子也很累了吧?” “听说今日在虎威将军府外发生的事情,似乎不怎么令人愉快啊!” “草!” 提起这事,成彪的心里就来气! 他恶狠狠地撕扯着扒鸡上面的肋骨,一面愤愤不平地向吕宁开口倾诉了起来。 “吕管家,您给评评理!” “他们这不是欺负老实人吗?” “比武招亲、比武招亲,既然都比武了,那不是武力定胜负吗?” “那个弱鸡郎中只会投机取巧,有个毛用!” “真不知道,他究竟是怎么能入了虎威将军的眼!” 成彪义愤填膺,心绪难平,用力从扒鸡身上啃下了一大块肉。 看样子,是将这只可怜的扒鸡看成令他恨之入骨的范衡了。 吕宁也跟着叹息着摇了摇头。 “是啊!” “虎威将军如此行事,的确算不上光明磊落。” “你父亲还是他的忠心部下呢,他怎么能这样对待忠臣之后?” “实在是教人寒心呐!” 吕宁不说话还好,一开口,更是让成彪心中的怒火再次窜得老高! “没错!” “早知虎威将军竟是这样的小人,我便不会特意从通州赶来,参加什么比武招亲了!” “我呸!” 说着,成彪一把将碎骨摔在了骨碟上,那盘可怜的精致骨碟应声而碎,看上去格外凄惨。 吕宁默默向那骨碟瞄了一眼,继而开口劝道:“今次来到京城,成公子倒也不能算是一无所获。” “毕竟也算是成功入了火铳营内呢,不是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