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殿内。 迎着众人那极度惊讶的目光,齐啸风一路来到大殿中央,向渊帝缓缓行了一礼。 “儿臣拜见父皇!” 看到齐啸风进殿,渊帝眼睛一亮。 连他自己都没有察觉到,不知何时,自己竟然对这个曾经毫无建树的儿子如此重视! “起来吧!” “朕不是派你去扬州治理水患了吗?” “你怎么突然又跑回京城了?” 这老头,还挺爱演! 我为什么回京城来,你不比大殿里的其他人都清楚啊! 不过齐啸风也能理解,渊帝这么做,无非是想要让群臣亲眼见证一下而已。 若是胆敢贪赃枉法,以权谋私,那么杨自明的今日,便是他们日后的下场! 既然这老头爱演,那自己就陪他演一场吧。 只要之后把演出费结一下,就怎么都好说…… 还不等齐啸风开口,齐思德便已经忍不住怒声道:“父皇说的没错!” “你身为太子,不应该在扬州灾区为水患善后吗?” “你这个时候回来,做什么?” 齐思德也知道,这个时候并不是他开口的好时机。 但问题的关键就在于,他是真的忍不住啊! 事出反常必有妖,这个草包先前就有些不大对劲。 这次偷偷回京城,指不定又在搞什么猫腻! 齐啸风微微侧头,淡淡打量了齐思德一眼。 十几天没见,这货还跟以前一样,那么招人讨厌啊! 你爱抢着说是吧? 很好,那今天干脆就让你一次说个够! 齐啸风干脆侧身跨出一步,将大殿中央的位置给空了出来。 “三弟啊,既然你这么喜欢插嘴,那不如来父皇面前,一次性说个够!” 此话一出,齐思德瞬间涨红了脸颊! “我……我说什么!” “明明应该是你给父皇一个合理的解释才对!” “关我什么事?” 齐啸风冷冷道:“三弟也知道,应该是由我开口才对啊。” 齐思德这才明白,齐啸风这么做,正是在嘲讽自己呢! “你!” “太子,你有什么好得意的?” “这是就是你做的不对,你看,父皇因为你,脸色都变难看了……” “好了,都给朕闭嘴!” 渊帝厉声呵斥,吓得齐思德身躯一抖! 从刚才和吕墨麟对话开始,渊帝就始终窝了一肚子火。 盼了半天才把齐啸风给盼来,没想到齐啸风还未开口,就全被齐思德给打断了。 满腔怒气正愁没地方发泄,没想到这个不长眼的老三竟然自己送上门来了! 渊帝双目冷冷一瞥,眼中的寒光足以令齐思德胆颤。 “朕问你了吗?” 齐思德讪讪低下头去。 “没……没有……” 渊帝冷哼:“没问你,你就把嘴闭上!” 齐思德使劲向下垂着脑袋:“是!” 因为一个草包,竟然被父皇如此训斥。 实在太伤人自尊心了! 齐思德不敢在渊帝面前造次,此时此刻,他唯有将所有怨念都塞进眼睛里,再用这双盛满怨念的眼睛死死瞪着齐啸风! 他倒要看看,这个废物狗嘴里能吐出什么象牙来! 在渊帝的授意下,齐啸风深深叹了口气。 “自从儿臣得知要前去扬州的那一刻起,儿臣便夜夜辗转反侧,日日寝食难安!” “不为别的,只因一个字——” “怕!” “儿臣怕啊!” “怕去了建安、淳宁这些灾县,再看到灾民们食不果腹、流离失所的惨状。” “怕儿臣好不容易筹集的那些赈灾银,依旧只是杯水车薪,徒劳无用!” “想到这些,儿臣便日日忧心,害怕得很啊!” 听着齐啸风的描述,一部分朝臣似是也看到了灾区难民颠沛流离的模样,忍不住摇头叹息了起来。 看到齐啸风的表现,渊帝心中有些惊讶。 一开始他还以为,这臭小子又跟自己演上了。 但越往后听,渊帝便逐渐打消了这样的想法。 这小子字字句句皆是发自肺腑,情真意切! 若说是演戏,那么这演技未免也太过于精湛了一些! 渊帝被齐啸风所感染,他的双目也在不知不觉间盛满了忧伤。 身为帝王,普天之下的百姓都是他的子民。 听到他的子民如此受苦受难,他心中又怎么能不难受呢? “这些话,你从来都没有跟朕讲过!” “既然心中如此忐忑,为何不向朕说明实情?” 齐啸风睁大了眼睛,目光澄澈:“儿臣是您钦点的太子,替您排忧解难,是儿臣应该做的!” “儿臣又怎能因为自己的多愁善感,而推脱如此重要的责任呢?” “更何况,儿臣转念一想。” “扬州有刘德林、杨自明这样的衷心辅国的臣子,一定早就将善后工作做到位了。” “想到这里,儿臣心中便少了许多焦虑,甚至还对此次的扬州之行多了许多期待感!” “对了,”说到这里,齐啸风微微侧身,转向了一旁的吕墨麟,“这两位大人,吕阁老应该也不陌生吧!” “尤其是杨自明杨大人,那可是初入仕途时,便拜在阁老门下的门生啊!” “多亏阁老苦心栽培,才为我大渊培养出这种德才兼备的栋梁呐!” 吕墨麟顿时满头黑线! 今天这父子两人是怎么了,一直把这两人的关系往自己的身上推! “太子殿下过奖了,老臣哪里有为人师表的能力啊!” “只不过是看年轻臣子一片赤诚,心中有些感动,所以多说了几句而已。” “至于老师,老臣可万万不敢当啊!” 嘶—— 这臭老头,说话可真会给自己留余地啊! 你当初疯狂招揽门生,以百官之师自居的时候,可不是这么说的! 怎么预感到情况不对劲了,你开始学会夹紧尾巴做人了? 晚了! “吕阁老这是谦虚了,我到扬州之后,二位大人都处处以吕阁老门生自居呢!” “不仅如此,说起这样的身份,二人亦是颇为自豪。” “只可惜……” 齐啸风话锋一转,眼中的玩味瞬间被犀利冰冷所取代。 “他二人在吕阁老这里,似乎并没有学到什么好东西!” “到了扬州之后的这些年,二人大肆敛财,贪墨的银两数以千万计!” “整个扬州都成了二人贪污索贿的温床!” “远的不说,就说上个月的水患,也完全是出自他二人的手笔!” “为了赈灾修河堤的银子,二人甚至不惜联手炸毁河堤,弃百姓于不顾!” “这些腌臜污秽的下流手段,也都是在阁老门下学会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