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脑子是不是被狗吃了?” “不过是一个沦落风尘的罪臣之女,也值顾对太子开一次口?” “你知不知道,只要太子跟那个姓陆的小婊子睡一晚上,就能……” “老杨!” 刘德林急忙出声,喝停了已经上头急眼的杨自明。 他朝杨自明努了努嘴,示意一旁的布政使王清源还未走远。 杨自明也自知刚刚情绪有些激动,只见他气哼哼地转过头去,不再多说什么。 等王清源坐上马车、彻底远去之后,刘德林这才冲叶锦儒安慰了起来。 “老叶,你也别怪杨大人。” “杨大人就是这样的性格,直来直往,有话直说!” “他脾气火爆,你别往心里去!” 叶锦儒勉强笑道:“刘大人,瞧您这话说的!” “杨大人教训的是,刚才的确是我不懂事了。” “不过二位大人放心,今日送来的这几名女子,个个都是春月楼声名在外的头牌。” “有她们陪太子过上几夜,足够让太子声名狼藉,身败名裂了!” “再加上那个罪臣之女陆秀宁……” 叶锦儒这一番话,成功令刘德林、杨自明二人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杨自明更是拍了拍叶锦儒的肩膀,赞许地笑道:“叶老板啊,这么多年了,本官还是最爱跟你打交道!” “这次两县受灾,你稍微委屈一些,吃点亏。” “等灾情彻底过去之后,改稻为桑的政策就要在扬州开始推行了。” “到那个时候,本官和刘大人绝不会亏待你的!” 叶锦儒闻言狂喜,急忙向二人连连鞠躬。 “替二位大人办事,是鄙人的荣幸!” “二位大人请放心,鄙人绝不辜负二位的期望!” 送走了叶锦儒,刘德林这才卸下所有重担一般,徐徐松了口气。 “老杨你是不知道,今晚看到太子那个样子,我这心里七上八下的!” “还以为他发现什么端倪了……” “他能发现什么端倪?” 杨自明戏谑一笑,“你没看到,刚才叶锦儒送上那几名青楼女子时,太子的眼睛都看直了!” “他这辈子,不过也就这么点出息而已。” “上次来扬州,太子不也因为这种风月之事而栽跟头了么?” “一个好色之徒,能成什么大事!” “再说,这次的账做得这么漂亮,太子那猪脑,能发现得了什么?” 此话一出,二人哈哈大笑了起来。 与杨自明分开之后,刘德林心情大好。 他并没有着急打道回府,而是选择先回到了抚台衙门。 他洋洋洒洒,将今日所发生的一切添油加醋,写在了一张信纸上面。 将封好的密信交给衙役,并嘱咐衙役八百里加急送回京城之后,他这才放心地回到了自家豪宅。 刚一回府,却见自己的宝贝儿子刘基正满面愁容,来回在院子里焦急踱着步子。 “基儿?” “夜里风大,怎么不回房?” 一见父亲归来,刘基登时委屈不已。 “爹啊,儿子是来跟您道别的!” “儿子……儿子要走了!” “要走了?”刘德林一头雾水,“你这是又要和谁家小姐外出同游?” “先说好,这次你要是再把人家的肚子搞大了,就非得娶人家回来不可!” “哪怕仅仅做个小妾也行!” “上次你跟杭州知府孙大人千金的事情,可是让你爹我费了不少口舌和银子……” 刘德林自顾自地说着,全然没有注意到一旁脸色苍白无比的刘基。 “不是这事!” “爹,儿子是真要走了!” “而且这一走,很有可能就再也不能回扬州了……” 刘德林倒吸一口凉气,一脸不可置信地望着刘基。 半晌,他才终于绷出来了一句话。 “你要私奔啊?” “……” 刘基崩溃了。 “爹!” “都说了不是这事!” “您儿子我跟别人打赌,输了的人过了今晚,便要彻底滚出扬州!” “永远都不能再回来!” “不凑巧,输了的人,正是您儿子我……” 刘德林眉毛一竖:“岂有此理!” “我扬州巡抚的儿子,不留在扬州留在哪?” “要滚,也是那个人滚!” “儿子,你告诉爹,是哪个不长眼的这么大胆!” “竟敢跟你打赌!” “他脑袋不想要了?” 刘德林咋咋呼呼,大有不为儿子出头决不罢休的架势。 刘基嗫嚅半晌,这才哼哼唧唧,说出了足以让刘德林破防的话。 “跟儿子打赌的那个人,正……正是太子!” 刘德林那愤慨不已的表情突然僵在脸上,此刻就像一副结成壳子的面具,看上去有些滑稽。 “太……太子?” “你是说你跟太子打赌,输了的人就要在今晚之后滚出扬州,永不再回?” 刘基哭丧着脸:“那儿子当时打赌的时候,不也是被太子蒙在鼓里嘛!” “要是早知道太子竟然扮成个臭乞丐的样子,谁会贸然跟他打这种赌!” 说着,刘基央求一般望向刘基。 “儿子怕是不能伺候您和娘安享晚年了!” “您可别怪儿子不孝啊!” 话虽是这样说,但他的双手却紧紧拽着刘德林的衣袖。 似乎生怕父亲想不出什么办法,让自己依旧能够安稳留在扬州! 刘德林的眉毛紧紧凝成了一个疙瘩,看着面前可怜兮兮的独子,他的内心陷入了剧烈的挣扎中。 今日太子倒是并未提起过此事,但他若日后因为此事而向基儿发难…… 若真到了那个时候,基儿所遭受的责罚,怕是会比离开扬州还要严重! 刘德林沉吟许久,最终还是向刘基颤声道:“咱们不是在杭州还有一处宅子么?” “你先过去住上几天……” 此话一出,刘基瞬间炸了。 “你不是扬州巡抚吗?” “怎么连一个草包太子都摆平不了!” “年年给吕阁老送那么多银子,到了关键的时候,你的吕阁老怎么半点用处都派不上!” 刘基愤愤挥袖,扭头边走,看都懒得再看自己的父亲一眼。 刘德林默默叹了口气,转身回到书房,连忙写下了一封密信。 他不敢耽搁,吩咐手下再发一封八百里加急,务必要亲自送到吕阁老的手上。 儿啊,就暂且委屈你一段时间。 等过几日吕阁老回了信,爹一定让你光明正大回扬州…… 他将自己的所有期望都放在这两封信上。 殊不知,一刻钟后,那两封密信都原封不动,躺在了齐啸风的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