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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三章

风雨千叟宴 沧海一叔666 3918 2024-07-10 00:06
   眼见着小命就要玩完,王在礼急中生智使出一招“亭亭净植”,来化解剑气已压迫到自己前胸的“不蔓不枝”。   千钧一发之际,他也就是堪堪躲过剑尖所指的心脏部位,但是右肩还是被孙在云的紫云剑擦破了皮肉。   这下轮到紫云师太孙在云奇怪了:   没想到这个畜生,人品不怎么样,武功确是相当了得。   倾尽全力使出的“不蔓不枝”,可以说也是本派的绝学了,一般人是很难剑下超生的。   结果,王在礼使出的这一招“亭亭净植”就好像生来克制“不蔓不枝”的。   孙在云的纳闷是有道理的:   九莲天尊陈述祖创制这套《爱莲八式》时,“亭亭净植”就是用来克制化解“不蔓不枝”的。   所谓“不蔓不枝”,就是不生枝蔓,不长枝节。   孙在云把满腔的仇恨融入到了这招长驱直入、开门见山的剑招中,不愧是闯荡江湖多年的行家里手。   所谓“亭亭净植”呢,就是笔挺洁净地耸立在那里。   从字面上也不难看出,面对孙在云突然祭出的杀招,王在礼只能采取以静制动的“亭亭净植”来应对,这也是最优解。   人在危急的情况下,保全性命会激发出潜能来。   王在礼使的这招“亭亭净植”也不全是傻站着,而是师傅贾士芳后来的改进版。   那就是以守为攻,在躲过对手攻击的同时,可以顺带使出下一个杀招“濯涟不妖”。   孙在云无暇细思刚才的成败得失,现在还不是复盘这场战斗的时候。   王在礼的那招“濯涟不妖”已经凌空呼啸而至。   只见他的身形兔起鹘落,欺到了孙在云身后。   剑尖以四十五度角向上刺出,剑柄在下,大红的丝线剑穗在风中飘动着,一时间竟有绝世大侠剑舞流苏的动感之美。   孙在云这次没那么好运了。   王在礼从师傅白莲天师贾士芳手中窃得的这把白莲剑,毫不费力地刺入孙在云的后心,只是因为练武之人的本能躲闪,偏了一寸有余。   眼前的一幕,吓得旁边观战的洛玉荻、刘在松二人几乎同时惊呼起来,   “师傅,小心身后。”   “师叔,身后有剑。”   可是,为时已晚啦。   孙在云后背中剑处流出的鲜血,染红了一大片衣服。   抽出宝剑后,王在礼得意地看了看用紫云剑支撑着身体的孙在云,她的嘴角好像也在滴血。   又看了看想扑过来相救的洛玉荻和刘在松。   “你们敢过来,老子连你们一块都宰了。”   王在礼正在兴头上,拿着滴血的白莲剑,指着准备营救的二人恶狠狠的说道。   “不要管我,你们两个赶紧拿上那幅画逃命去吧。”   孙在云咬紧牙关坚持着,但是意识依然十分清醒。   “你们是不是想知道事情的真相啊?反正都是要死的人了,告诉你们也无妨,死人是不会泄露秘密的。”   王在礼感觉到胜券在握,眼前三人的小命都在自己手上攥着呢,手拿把掐,毫无悬念。   “说起来也怪你们,贾士芳那天让我去大悲庵给你带话,让你三天后白云观会面。结果呢,当晚我就被李卫的人给抓到了,你说倒霉不?”   已经欺师灭祖的王在礼索性也不再演戏了,直呼师傅贾士芳的名讳。   言语中对当晚被瞻代等人擒获之事,还耿耿于怀呢,只不过用自我解嘲的语气表述了心中的不甘和郁闷。   但是他可没提在蕊芳园与妓女鬼混的不光彩桥段。   人嘛,谁都想往自己脸上贴金,谁也不愿往自己头上扣屎盆子。   总忘不掉的是温酒斩华雄、过五关斩六将,总不想提的是大意失荆州、失败走麦城。   “你后来果然叛变了,甘心做起了朝廷走狗?”   孙在云侧着脸,似在调整丹田运气自救。   “你说的没错,我是做了朝廷的走狗。不然呢?难道被他们活活打死嘛?我还年轻,还有大好的人生需要享受,告诉你们吧,我还有个刚出生的儿子呢,我不能让小小年纪的他这么快就没了爹妈啊。”   说这番话的时候,王在礼眼里竟然噙着泪花,好像也是受过莫大委屈的冤枉人,也好像想起了自己尚在襁褓中的儿子。   这个故事,听得洛玉荻和刘在松也大吃一惊,没想到还有这么多波折。   刘在松更没想到,大师哥竟然还有个未成年的儿子。   “是不是想知道我后来做了什么?我告诉你们吧,我总算及时返回了贾士芳身边,并向他解释说,那天有人盯梢,我就绕的很远,去了天津卫,转了两天才回转到观里。贾士芳心里虽然起疑,但是也觉得无懈可击,以前也发生过这样的事情。所以,这件事情我就遮过去了。”   王在礼兀自说着,眼光透过洞口投射到远方,像是在回味过去。   “亏你师傅那么信任你,从宫里千辛万苦拿出这幅《千叟盛宴图》后,带着你逃亡到了这里。对吧?”   “师姐聪明,一点没错,我看着师傅进了这个山洞,把画藏好才出来。可惜呀,我打小跟着他,为了白莲教把命都赔上了,他依然不信任我,藏画时让我在洞口守着,还给我留一手。”   想到藏画这个细节,王在礼就气不打一处来,对贾士芳的防范很是恼火。   “我问你,你为何杀害你师傅?这种为江湖同道不齿的欺师灭祖行为,你以为会被原谅吗?”   孙在云脸色比刚才好看了一些,显然她在拖延时间,用内力调息血脉,封堵了受伤处的几个大穴,积蓄力量呢。   “哈哈哈,我杀他,是他想杀我好吗?我们刚把画藏好,准备从吕祖殿的地道离开,没曾想遇到了埋伏在殿内的张太攀等人。一场血战后,总算从地道内逃回了白云观。你说我容易吗?”   对于王在礼这番话,孙在云将信将疑,他怎么说贾士芳想杀他呢?   所以,她没有接话,静静地听下去。   当她看到洛玉荻、刘在松想偷袭沉浸在回忆中的王在礼时,用眼光制止了他们这种鲁莽没有胜算的冒险行为。   “你们是不是好奇李卫怎么追到这里的?猜对啦,是我通的风、报的信。但是张太攀这帮王八蛋是怎么知道消息的,我可真不知道。看来凡事都会横生枝节,这次也不例外。”   三人静静听着这个倾诉欲望很强的王在礼,絮絮叨叨地讲述着。   “到了白云观后山的真元洞,贾士芳一边运功疗伤,一边质问我,是不是做了什么对不起他的事情?我好说歹说,他也不相信了。当他呼唤我近前服侍时,我知道他已经动了杀心,所以干脆一不做二不休,先下手为强,就失手杀了他。我并不想杀他,是他逼我的,我不杀他,被杀的就是我。李卫他们还让我长期潜伏下来呢。”   王在礼回忆这段往事时,好像有点良心发现,语气沉重多了。   毕竟自己是被贾士芳一手带大的,说破了天,自己也不能手刃自己的师傅啊。   有愧呀,有亏啊。   再坏的人,心里也有一定的良知,仅存的良知一直折磨着王在礼。   “行了,接下来的事情你也别啰嗦了。我们呢,也都知道了,你贪恋小荻的美色,想带着她远走高飞,因为你想到,投靠朝廷和李卫也不会有好下场,不如哪远跑哪的安全。”   孙在云打断了他的絮聒回忆,冷冰冰的语气中透着不屑和杀气。   “怎么?不想听啦?那好,我这就送你们三个上路,让你们死了也做个明白鬼。”   王在礼举起白莲剑,毫不犹豫地再次刺向孙在云。   这次他用的招式,是孙在云刚才用在他身上的“不蔓不枝”。   他怕夜长梦多,想迅速解决这些人赶紧逃跑,跑的越远越好,逃的越快越好。   孙在云突然站了起来,毫无惧色地回转身,挺胸迎战王在礼。   只见她腾空而起,离地六尺多高,双手紧握剑柄,以泰山压顶之势砸出最后一剑。   她使出的这招必杀技叫“香远益清”,也是玉石俱焚、同归于尽的一招。   对敌方采取全攻之势,己方也全部暴露在攻击范围内,无遮无拦,一马平川,防线尽失。   但是这招“香远益清”确实名不虚传。   这一剑砸下去,剑气逼人、声势夺人,真是应了它的内涵“香气远播,更显清芬。”   再看王在礼,瞬间被刺中多处要害部位,前胸殷红片片,最要命的创口在脖颈处,可谓是一剑封喉。   他不甘地仰面向后倒下,嘴里兀自说着“怎么会这样?怎么会···?”   孙在云也没好到哪去,前胸到后背被白莲剑洞穿,举着紫云剑左右前后晃荡了半天,还是颓然倒地。   “叛徒,这就是你的下场。多亏在松师弟及时发现了你的恶行,送出信来,我们才能定下这次的引蛇出洞之计,里应外合为师叔他老人家报了仇。”   艰难地说完这些话,孙在云抬眼看了看已经扑倒在她身边跪下的洛玉荻和刘在松。   “师傅,你不要死啊。”   “师叔,你振作起来啊。”   可惜,孙在云已经听不见了,她的芳魂飘飘渺渺地向天上的极乐世界缓缓升腾。   她解脱了,再也不用为纷纷扰扰的事情操心了,再也不用在万丈红尘中遭受各种折磨了。   留下泣不成声的洛玉荻和刘在松,不知路在何方,下一步该何去何从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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