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6章 元同哥怎么做了和尚
墨今晨父女从北边的雍门入城,这是车马专用城门,路面泥泞,混杂着牛马的粪尿,马蹄一踏去,恶臭便扶摇直上。 父女俩顶着刺鼻的恶臭走了一里,才算闻到了都市的气息。父女牵马前行,感受着长安北城的烟火人间。 长安城以横买街为界划分为南北城,南城是天家的领地,无半点人味,不能算做人间;北城是百姓的聚居地,低贱卑微中散发着人的气息,这里是人间所在。 傍晚的长安热闹非凡,都市的盛景与村庄的孤寂对比鲜明,父女俩一时间竟感觉无所适从。 二人找了一个客栈落脚,父亲趁着夜色到黑市买了两把剑,作为行凶工具。 他们此番并未携带兵刃,长安城不允许携兵入内,墨今晨江湖经验丰富,知道哪里能弄到武器。 他们并未到城中寻些烟火气息,毕竟是来杀人的,行事要低调些,所以只是让店家做了些简单饭食,填饱肚子即可。 店家问二人是否为明日的法会而来。墨今晨问店家是何种法会。店家告诉他是国师罗什为大秦祈福,天子和文武百官悉数参加,他自己也去。 墨今晨对此全无兴趣,他的目的是杀人。墨瞳却兴致甚浓,稍转动眼珠便想出了办法,说服父亲明日去法会看看。 次日,墨瞳早早起床,等待父亲带她去法会现场,她确实能量不凡,凭一己之力将刺杀行动变成了游玩。 她并未见过法会,以为那是个大集市,里面有排忧、角抵、舞戏等,供游人娱乐,所以心里期待得很。 急促的敲门声惊醒了墨今晨,他打开房门一看,一身男儿装的女儿站在门口,眨着一双期盼的大眼睛。 “爹爹,我们该出发了,再晚可就进不去了。”墨瞳催促着父亲。 “不忙,不忙!想必那国师还未起身,去得早也是等待。” “走吧,爹爹!女儿此前没来过长安,我想顺便在长安游玩一番。” 墨今晨拗不过墨瞳,简单收拾一下便出发了。 清晨,长安城的一条小街上,如愿的墨瞳兴致勃勃地走在前面。 她纶巾束发,身着白色绛纱袍,外罩紫色薄衫,白皙俊朗,英姿煞爽一公子,如若羽扇在手,活脱脱诸葛孔明再出隆中,如若轻裘软甲罩身,定是赤壁周郎重现世间。 墨瞳身后,父亲不情愿地跟着,时不时瞥一眼街边的酒肆、店铺,俨然公子哥的随身仆从。 一老一少步履散漫地走在长安城的街市上,谁能想见,他们真正的身份是诛杀朝廷命官的刺客。 很快,父女俩走到了横买街,数千人聚集在街口,焦急地望着街对面的东西二宫。 墨瞳站在人群后边,看不清个缘由,便拉着父亲挤入人群,想一探究竟。 在众人不情愿的谦让下,墨瞳总算是挤到了队首,瞪着大眼睛好奇地看着街对面,拒马和兵卒已严阵以待,一副准备进攻的架势。 等待终究是痛苦的,半个时辰过去了,街对面没有任何异象,兵卒仍纹丝不动,墨瞳也渐渐心生焦急,彻底融入到人群中。 墨瞳没了耐心,她想一个箭步过去,踹飞拒马,赶个集市还如此大费周章,让她气愤不已。 对面的兵卒很知趣,他们把拒马开了两个豁口,有将官模样的人向这边招手。墨瞳见状,拉着父亲便冲了过去。 经过严苛的搜身和盘问后,父女进入到法会现场。 望楼上的幢幡让墨瞳感到稀奇,还有那高台上的龙椅、宝盖,不过这些都不足以吸引她,她东张西望,寻找着杂耍艺人,但只看到高台上坐着的几十个僧人。 墨瞳很是失望,问父亲:“爹爹,排忧在何处?角抵在何处?” “哼!哪有什么排忧,法会本是道人做法,怎会有杂耍!不过,这大秦法会为何只有僧人,而无道人,着实有些奇怪。” “道人和僧人?他们会做什么?” “无非是念经,或故弄玄虚做一些仪式。” “爹爹!”墨瞳喊叫着,“你为何不早告诉我,害得我一夜未眠。哼!僧人有什么好看的,我们回去吧!”说着,墨瞳拉着父亲的衣襟要走。 “瞳儿稍安勿躁,既然已经来了,也算是缘分,不妨安下心来看看吧!” 墨同的情绪低落下来,低头不语。 此时,国师罗什带着左右护法挤过人群,引起众人一片骚动和欢呼声,却丝毫不能引起墨瞳的兴致,她只是期盼那个国师赶快念完经,法会也赶快结束。 “圣—驾—到!”一个不男不女,嘶哑中还带着尖利的声音吸引住众人,看到龙椅上的皇帝后,便纷纷跪地。 墨瞳哪有兴致理会什么神驾、圣驾,仍旧低着头跟自己赌气。 数千人纷纷跪倒,只有墨瞳站着,还是在队伍的最前方,这不是自寻死路吗? 父亲随即站起身,掐着脖颈,强行把墨瞳按倒在地,“瞳儿,见皇帝不跪,可是大逆不道啊!要砍头的。” 山呼万岁后,众人起身,安静地等待着。 突然响起的乐声吸引了墨瞳,她寻声望过去,这法会终于有了点乐趣。 然后,一个穿着紫衣的老头大声念叨着什么,墨瞳对他那一翘一翘的山羊胡甚是着迷,对他所讲的则充耳不闻。 老头回去了,一个深眼窝、高鼻梁的老僧又上来了,后边还跟着两个身着僧服的束发男子,看起来不像僧人,此二人吸引了墨瞳的目光。 墨瞳定睛望去,目光聚焦在手持长棍的男子,“元同哥!”她转身拉过父亲,指着高台上的护法金刚说道:“爹爹,拿棍子那个正是元同哥。” “瞳儿,勿要喊叫,惊动皇帝一样要杀头的。” “可那就是我的元同哥啊!”墨瞳异常兴奋,她没想到这么快又见到了元同。 “祖宗,祖宗啊!稍安勿躁,你若再喊叫,我们父女今日就会命丧于此。” “爹爹,我要上去找元同哥。”说着,她一个侧身往前挤。 墨父一把薅住女儿,“瞳儿,不要这么着急,那个人确实是元同?” “正是,正是!我怎会认错呢!” “未必吧,瞳儿!那明明是个僧人啊,怎可能是你的元同?” “他就是元同。我要去问问他,为何如此!” “瞳儿啊!即便他真是元同,你看他这身装扮,你看他站在谁的后边,那是国师。很显然,他已出家为僧,恐怕你连做他贤弟的机会都没有了,你还要与他—唉!为父以为,你还是不要作此打算,忘了他吧!” “爹爹,你—”墨瞳撅着嘴,她不知父亲是在安慰自己,还是在故意气自己。 “好,好!瞳儿莫生气!但无论如何你不能上去,等法会结束,你再找他问个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