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由桦不是满脑子色心的人，这回是来谈军国大事的，无非也就是多瞧徐氏一眼罢了。因着杨麻子已丧，徐氏穿着素净，不着什么富丽的装饰。　　 俗话说得好，女要俏一身孝。徐氏虽然没有一身孝，但总归有点那个意思。有一说一，徐氏算不上多好看，在农家女子里面，可能算是不错的。眉眼什么的有点小家碧玉的意思，不然当初杨麻子也不可能看上她。　　 不过以前朱由桦见她可能因为有过生育，且平素的生活很一般的样子，肌肤没有太多的光泽，人也不那么白净，眉眼上那点加分，便也就无甚好说的了。　　 若果说没有记错的话，徐氏的年纪大约也就二十八九岁，杨狗儿是十三岁嘛，和小保八同年的。这个年纪在未来还是个大姑娘呢，正是俏的时候。现在嘛完全一副小妇人模样，因为徐万全的发迹，且本身也有杨麻子留下的不少家私，过上了官家太太的生活。　　 想想咱们那位杨大哥哥不仅送了朱由桦两千老贼，还有几十万家产，真是大公无私，不求回报的最佳天使投资人啊！　　 只看现在徐氏，人也白净了，肌肤也有光泽了，甚至可能还稍微丰腴了一些。也没有初见时刚死了男人的那种哀伤悲痛，精神状态好上一大截，光彩照人。　　 啧啧啧……　　 见完礼，徐氏便带着杨狗儿离开。朱由桦顺嘴问了一句杨狗儿起大名没有，杨麻子本名杨继祖，一看这名字就知道不是个有专门行字排号的大家族出身，那自然杨狗儿也不存在什么预先就有的字辈。　　 果不其然，徐万全以前也没有听杨麻子谈起过该给狗儿起什么名字，以前是根本没想到，现在是人死了，也不存在给儿子起名的事了。　　 朱由桦点了点头，正好以后方便赐个名字给杨狗儿，也算是是咱们杨大哥哥唯一的血脉，杨大哥哥送了那么大的本钱给朱由桦，不能亏待了他。　　 剩下的就是坐下来商议抽兵的事情，理论上当年杨麻子命令自己小舅子徐万全把队伍拉到钮埼，一来是给自己的兄弟寻一个活路，二来是给自己的家小也找个托庇的地方。　　 那会子朱由桦兵强马壮，甲士上千，一看就是个能打的。同时办事又实在，没有“坑”过他杨麻子一分半毫的，被杨麻子认为可以依靠。　　 杨麻子的本意肯定是希望等杨狗儿长大了，徐万全再把队伍还给杨狗儿，然后杨狗儿能够脱离朱由桦，去闯荡一番事业。　　 可他没想到的是朱三不仅受了招抚，最后还做了皇帝。这天底下不可能还有比做了皇帝亲军再好的出路了，况且队伍都落到了朱由桦手里，还能走？　　 对于抽调部分人马，充当高名衡的督标，去广西编练新军，徐万全心里面是不大乐意的。他们的队伍老底子都是江南的逃奴贫民，现在在南京过得很快活，既不想远离家乡，又不愿自己的队伍被分拆。　　 不过徐万全坐到了如今的位置上面，见的多了，本来也是愿意动脑子的人。知道要是这一营兵马还是抱团排外是没有好果子吃的，所以表面上答应的非常痛快。　　 抽走某几哨老兵，某几哨新兵，很快就在酒桌上给说定了。那几哨老兵，朱由桦心里面都有数，确实是杨麻子的老底子，徐万全没有保留。　　 人家这么好说话，分得清形势，朱由桦自然也高兴。人一高兴嘛，胃口就能好上不少，徐万全家里的厨子都是之前抄家的时候直接分的，做的一手好淮扬菜，切得那嫩豆腐丝，在水里飘着打转，端的是好手艺。　　 推杯换盏，前前后后两三个小时，后劲不由得涌了上来。好在徐万全家也不是什么龙潭虎穴，朱由桦精神也尚且清楚，稍微被劝了两句，就说先找个地方，歇一阵子，等厨下烧了山椒茶来醒酒，喝了再回去监国府安歇。　　 见朱由桦没有疑议，钮绍瑜便也不多说什么，只是接受了徐万全的邀请，另换了酒席，和十来个亲丁一道吃饭休息。　　 小鱼儿也不是楞的，就算在徐万全这个老兄弟家里，也不能大意，便几个人胡乱排了个顺序，一人守朱由桦半小时。既不会因为人多影响朱由桦休息，也不至于让谁连口热乎的晚饭都吃不上。　　 庞杂的事情，自然有徐府的仆人们来做，用不着钮绍瑜他们这一帮护卫。他们只要盯着不要有什么危险发生就行。　　 这边厢吃着，端着水盆进来的徐万全和守在门边的那个亲丁打了一声招呼，想要支开这亲丁。那亲丁心下疑惑，回来告诉了钮绍瑜。钮绍瑜有些糊涂，咋还就要徐万全这样一个总兵亲自跑来给朱由桦洗脚了，还不让人盯着？　　 等他过去，却发现徐万全站在院子里，来回的踱步，时不时的向屋内张望，而原本伺候在左右的几个仆人全都已经被支开。　　 见到钮绍瑜过来，徐万全连忙过来拱手施礼，神色带着些惊慌。钮绍瑜撇开他，三步并作两步走，却见到一个女人的背影，正下腰蹲在炕（此为南炕，与北边的火炕不是一种东西）边，帮朱由桦脱鞋洗脚。　　 这有什么好遮掩的，帮朱由桦擦个脸，洗个脚，很是稀松平常的事情，徐万全这么紧张干嘛　　 ？　　 徐万全望着钮绍瑜略带疑惑的脸，上前来把人拉走：“皇爷这边绝对无事，还望钮小将军勿要声张，勿要声张啊！”　　 短短的一句话，说的又急又快，徐万全又故意压低了声音，可钮绍瑜还是听明白了。这徐万全葫芦里卖的什么药，明明是在太湖上面打家劫舍，杀过官兵，打过豪强的大盗，怎么这会子像个扭捏的小媳妇一般，磨磨唧唧的。　　 “徐大人尽可直说，不必这般遮掩！”钮绍瑜皱了皱眉。　　 张了张口，又不知道该如何说的徐万全，先是指了指朱由桦暂时休息的卧房，又指了指自己的脸。　　 啊呀！　　 刚刚见着的那个背影，怎么像是下午上来行礼的徐氏背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