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阎应元面露难色，朱由桦知道这要求多少带着些过分。　　 纸甲再不来事，只要好好制造，不偷工减料什么的，在江南这种特殊的高温湿热多雨环境下，还是胜于铁甲棉甲的。除了坏的快这个缺点之外，在江南还真就是最恰当不过的装备。　　 江阴团练那是上报过常州府以及应天巡抚知晓的合法团练，拥有一定程度上的盔甲装备并没有任何不妥。加上刚刚还遇到大水匪顾三麻子的袭击骚扰，常州府内还发生了杨麻子攻打檀溪，灭绝殷家的大案。这时候自行增添武备，保境安民，不仅地方上的士绅百姓会同意支持。缺乏可用官军的南直隶衙门，同样持默许态度。　　 重点是五千领太多了！　　 就算江阴团练确实是有五六千民众，可是实际的兵马只有五百罢了，造上八百一千的完全可以说是为了替换，造上五千，解释不清楚的。　　 “看来是让阎典史难做了……”朱由桦也意识到自己操之过急，明明队伍还没有拉起来，却想一口吃一个胖子。　　 “其实倒也未必太难做，可以以三月为期，提前清汰，然后解交殿下。”阎应元试探着说。　　 你要让阎应元去搞钱生财，那是难为他。但是让他在体制内部闪转腾挪，设法周全，他倒是有几分本事的。　　 听他的意思也很明白，让朱由桦不要这么急，他先造一点出来。然后用了三五个月就像上面汇报纸甲糟烂腐朽已经不堪用了，把这些半新不旧的纸甲淘汰给朱由桦，他再继续造新的用。往复循环，用上一两年，也能积蓄起数千领纸甲。就是这需要足够合适的保存场地，既隐秘又安全。　　 “那阎典史不妨将江阴团练扩招至千人，现在情势这般危乱，想来城野士绅都会愿意解囊。”看这事有门，朱由桦胃口又变大起来。　　 忽悠江阴的士绅掏钱练兵养兵，以后便宜朱由桦，咱小算盘打的还是美滋滋的。　　 “此事确乎可行，县尊还曾向下官打听殿下之事，说千军易得，猛将难求。”　　 这年头的地主老财就这批样，以前是阎应元力主筹办团练，乡里也有些保卫家乡的想法，于是凑钱办了五百人的团练。现在顾三麻子的大刀砍到了他们的脑门上，几万人的水匪明显不是五百人能够对付的。　　 事实摆在眼前，只有自己的财产安全受到威胁的时候，地主老财们才终于意识到自己需要武装保卫。顾三麻子刚走，就有人向阎应元示意，可以把团练规模扩大一些，只要其中的军官用他们各大户的子弟，那他们完全可以承担全部的钱粮。　　 如果不是各大户都想着塞人进来，阎应元指不定已经着手开始扩军了！　　 就是这些乡绅子弟，不一定肯听阎应元的话，一旦出事肯定也是想着带人去保护自己家族的产业，而不是同心协力击退盗匪。这样的队伍很难带，思想不能统一，到时候就有一触即溃的可能，不如不扩。　　 “以阎典史估计，再添五百步勇，一年须耗多少粮饷？朱由桦最近刚发的财，到是愿意支援一二。　　 钱这玩意儿放在自己家的地里又不会下崽，只有把他赶紧用出去才能利益最大化。不要想着做个守财奴，只要势力滚雪球的变大，钱也会滚滚而来的。　　 “团练皆是乡勇，所耗比正兵（营兵）可少一半，操练步勇，月给米五斗，银一两即可。五百步勇，不算兵甲，一年耗粮三千石，须银六千两。”阎应元给朱由桦算了一笔账。　　 “那要是算上兵甲火药铅子等等，筹备车马营帐之类，五百兵马，一年需耗费两万两！”朱由桦也是不算不知道，一算吓一跳。　　 两万两银子一年只能养活五百个不能跨省野战的防守兵，想要练机动野战兵团，五百兵就要四万两以上。　　 难怪朱八八要用卫所制养兵呢，不用卫所制凭一个元末混战下来，尚未恢复的中国，还真不一定能养活得了那百万大军。　　 “那江阴的士绅能出几多银子？”朱由桦发现自己还真掏不起这笔钱。　　 “前头檀溪殷家的事情出了，乡绅公议是加解五千两入团，给乡勇们增添衣甲和行船，并相机扩充。若要再扩，就得答应填人了。”　　 “不妨请他们去一趟檀溪，瞧瞧殷家的境况，总能再凑五千，爷这边可以解一万过来！”朱由桦敲着桌面，暂时掏一万出来，已经是极限了。　　 “殿下身价这般丰厚？”阎应元知道朱由桦那是亡命奔逃来的，根本不可能随身携带着福藩或者周藩的巨额财富。　　 “吾心吾行澄如明镜，所作所为皆是正义！”　　 夺了吕家的钱朱由桦那是毫无心理负担，与其留着给他拿去献媚新主，不如拿来给朱由桦募兵备战。江南的反清势力强盛一分，那将来的局面就能多占一分胜机。　　 “也罢，殿下行事下官不该置喙，只肖不在江阴便罢。”阎应元许是猜到了什么，但是他并没有说破。　　 “哈哈哈哈哈，只求阎典史高抬贵手咯。”朱由桦此间谈罢，朝阎应元拱手。　　 阎应元让了让身子，不大愿意受。但是他也搞不清自己咋回事，明知道藩王暗蓄势力，积累甲兵，乃是谋反的大逆之举。既然自己知道了这些事情，不仅没有向上级禀报，甚至还尽可能的为朱由桦提供便利。　　 或许是因为他看出了朱由桦身上的远大抱负，或许是因为朱由桦表现出来有担当能容人，或许是因为其他，总之阎应元虽然嘴上还是不咸不淡的和朱由桦应和，但是身体却极为诚实的成了朱由桦的拥趸。　　 引着朱由桦往外走，阎应元保证四个月后能解来第一批纸甲，在此之前朱由桦最好提前准备好干爽的仓房，免得接收到后措手不及。　　 朱由桦则是和阎应元打了个商量，要是能有好船工和好铁匠可以介绍几个过来，朱由桦自然是急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