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军诸将拉出来的部队约莫有十六七万，除开护翼在张献忠身边的万余老贼，和跟着张可望在外围准备掩杀的数千骑兵之外，基本都准备一波波的投入对满清的攻击之中。　　 张定国和张能奇左右主攻，张文秀兵马稍微少些，作为牵制。这都是昨夜就决定好的，三兄弟也是多少年从征的兵将了，带起兵来也有模有样。前队都是杂牌老弱，试探清军的抵抗激烈程度，消耗清军的弓箭枪炮。　　 须知一个合格的清军弓手，正常一战也就能射二三十支箭，基本上一壶箭射完，双臂也就没了继续射击的气力。到时候大西军的老兵精兵再往前冲，就能少很多不必要的死伤。　　 冲呗！　　 张定国和张能奇虽然都是骁勇善战的武将，但是这时候才不会傻不愣登的往前冲，牛皮大鼓擂如怒潮，督战的西军士兵便催促着杂牌老弱往前进攻。　　 在清军大营中的豪格和吴三桂愈发看不懂大西军的做法了，明明见到清军已经阵列完毕，并不是那种猝然遇袭的奔走溃乱之营，为什么大西军还是主动发起进攻呢？　　 就这么看不起我带清八旗兵步战的本事？　　 其实这也不怪大西军什么，一来是大西军从来没有和清军交战过。以至于历史上张献忠轻敌冒进，居然能跑到清军身边上，然后被鳌拜一箭给射死。对于这种完全不熟悉的军队，大西军只能以老对手明军作为参考，来假象和预设敌人。　　 在大西军多年的辗转经历中，明军敢于贴身肉搏的军队非常少，可能早先年还有一些，但是自辽事大起之后，浙兵川兵的精锐先后被消耗殆尽，九边的军户又已经农奴化，将领的家丁人数太少，不敷足用，也不乐意拿去刀枪肉搏消耗掉。　　 至于朝廷耗费巨资建立的辽东关宁兵马，也逐步的军阀化，不愿意主动出战。仅有少部分关门铁骑被调入关内，征剿农民军。但这这些辽兵也大多有避战保身的思维，往往不乐意主动攻击流寇人马。　　 这就导致了在中原转战十几二十年的张献忠遇到的明军，以及那些火并的其他起义军人马，九成以上都是依赖枪炮弓箭制敌，一旦陷入肉搏战就会崩溃的弱旅。　　 少部分精兵能够肉搏，但是这一部分精兵都是骑兵，毕竟步兵的精锐都死在浑河了嘛。包括入关助剿的祖宽所部的辽兵，以及陷于贼手的勇将曹文诏，还有长腿将军贺人龙等人，部下基本都是骑兵，仰仗人高马大，践踏冲阵。　　 本着料敌从宽的原则，张献忠想的也是清军应该和明军的那些精锐差不多，都是仰仗骑兵，肆意冲突，摧敌破阵。只要失去了战马，那战斗力起码打一个五折，大西军再发挥人数优势，一定没啥问题的。　　 怎么说呢，这大概就是所谓的局限性吧……　　 见大西军冲突而来，豪格和吴三桂一点儿也不惊慌，甚至命令士兵不必使用弓箭，保存体力，披戴盔甲，阵列队伍，做好肉搏的准备。吴三桂麾下的部分辽兵使用随军携带的轻型枪炮对大西军攻击，能打一个是一个，反正装填药子不费多大的力。　　 三眼铳和那些快枪快炮接二连三的击发，声响挺大，但是杀伤很感人，基本都是霰弹，满天乱飞，过了十米二十米就不讲究什么方向了。也就是大西军这些炮灰人多，所以噼里啪啦的打死打伤了不少人。　　 好家伙！　　 豪格没想到，大西军太菜了，就这么挨了几轮铅子，还没冲到清军大营面前的大西军就溃败了。甚至都没有什么呼喊声，就这么倒旗转身，似有目的的往回奔去。　　 实际指挥作战的张定国却很满意，他认为这一批炮灰的任务已经完成，试探出了清军火器的攻击强度，又消耗了清军的弹药，简直是一箭双雕。　　 两边都认为自己赢了！　　 既然清军的火器强度也就这样，那么张定国和张能奇也不多说了，加派炮灰，这次的目标是能摸到清军大营的栅栏边上。如果能拔除栅栏最好，不能的话也不是什么大事。炮灰还有很多，可以消耗。　　 在稍后出观战的张献忠也点了点头，现在的清军表现的也就和当初碰上的孙传庭差不多。若说他李自成能干趴下孙传庭，张献忠是个不乐意向李自成低头的人，他老李能行，我老张肯定也能行啊！　　 “传下令去，咱们的枪炮火器也有不少，都使上！”张献忠这是吩咐张能奇准备也请清军喝一壶。　　 “得令！”一名传令的骑兵策马飞奔离开，给张能奇带去了命令。　　 虽然觉得现在就朝清军招呼枪炮还早了一些，但是张能奇知道张献忠肯定是有自己的想法，所以表示知晓以后，便准备在下一轮进攻中使用那些车载的快枪快炮。　　 这一轮还是让炮灰们去拔除栅栏吧，清军的营寨设置的还挺规整的，栅栏前还有不到半米深的浅沟，个别紧要处还有木刺或者竹片插着。在浅沟之外，间隔分布着一定数量的铁蒺藜，都可以阻碍大西军的攻势。　　 怎么觉得这仗打的一点儿都不得劲？　　 豪格望着又被驱赶上来的大西军炮灰，觉得这仗好像在玩过家家，大西军这确定是　　 在攻打我带清的大兵吗？　　 “从不曾遇到这般对敌的……”豪格看了看旁边的镶蓝旗汉军都统李国翰，很是疑惑。　　 “莫非这西贼还有后手？”别看李国翰是镶蓝旗的，但是他支持豪格，他麾下的那两汉军牛录也是豪格的本钱之一。　　 “西贼的骑兵可能瞧见？”豪格一听，这话说得是。　　 估计大西军是打的步卒炮灰消耗，骑兵老贼再趁势突营的主意。这个办法倒也合情合理，没有什么问题。　　 “并不得见西贼之骑兵。”李国翰左右张望了一眼。　　 “想来是伏师于外了，也罢，这仗无甚意思，早早击破了安定汉中要紧。”豪格懒得和大西军消磨时光了，他的时间宝贵，需要赶紧回京师争大位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