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着龙江船场中已经颇有形状的蜈蚣船，朱由桦十分高兴，按照这个进度，等到明年开春南下，起码可以有八条蜈蚣船配备给甘辉。　　 甘辉营中的兵将，也已经练了快三个月的划桨，这会子在长江里面，那就是“浪里白条”，颇有几分划桨的经验咯。只要蜈蚣船一下水，再配备上大炮等项，立马就可以开拔出海。　　 反正沿途都是明朝廷控制的海岸线，长江入海口有松江可以补给，南下了还有舟山可以补给，进了福建肯定就要归入郑芝龙的麾下，那就有郑芝龙负责补给。根本不需要带多少吃喝，两三天一靠岸的，吃新鲜的不好嘛。　　 诸军见到朱由桦又来巡视，连声欢呼，纷纷划船到朱由桦身边。朱由桦和他们深入交流了一番，这才有空和甘辉叙一叙逐渐南下船队的事情。　　 原本甘辉军中的那些车船，肯定是没法用的。咱们说过，海浪稍微大一点，车轮打不着水，这个船就凉了，船内踏板踩得再厉害，那也是空转，没有任何作用。所以这些内河利器，只能暂时封存，或者移交给徐万全代为照管。　　 近海航行的话，沙船也是可以的。沈廷扬不就是拿他们家的沙船往东北送粮食的嘛，无非就是慢点小心点。可到底不是专门的海船，船体也未必能够扛得住海浪的冲击。所以朱由桦朝自己的大舅子郑森借了十来条福船。　　 后来老泰山来了，不借是傻子，朱由桦又朝郑芝龙借了十几条大小福船。拢吧拢吧，再加上龙江船场前儿造出来的几条大船，基本能够把甘辉一营的人马全都给捎带上了。　　 到时候除了一千多在蜈蚣船上的人，剩下的人跟着坐福船。靠岸了就换人继续划，雨露均沾，人人都没得跑，全都要去做一遍桨手。　　 谁不知道桨手苦啊，可是从桨手里面练出来，这人耐力气性肯定就要胜过一般的水兵。不是有传说以前奥运会马拉松的冠军在家练习的时候穿好几斤重的大皮靴，等到上了赛场，鞋子一脱，那跑起来和飞一样，轻松夺冠。　　 咱们也就是这么一个想法，既能操练军队，又能管束营伍。平时多流汗，战时就能少流血。现在练得辛苦，将来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甘辉也是这个意思，这年头士兵的文化水平低，或者说几乎为零。打仗的时候，朱由桦的军法又极为严厉，实际上对士兵的压迫也非常严厉。两相交加之下，士兵一旦约束不住，就有可能为祸乡里。　　 还不如这样拿出点银子，哄着他们好生操练，多吃点米面粮食不算什么。多花费几百两银子也不算什么，能把他们管住才好。　　 朱由桦以前收买的那些乐户，一开始只是为了在军中编练军歌音乐，现在业务范围也越来越大。需要不断的在一众军营之中巡回演出。除了吹拉弹唱等最基本的，还要排演类似于说岳全传，韩世忠梁红玉退金兵，朱八八北伐蒙元等故事。　　 对于娱乐匮乏的士兵而言，总归算是个活动。指望他们听个戏就变成全都心怀家国大义的勇士义士是不可能的，顶多算是个潜移默化吧。　　 如今这年头，管束军队，总归不是一个容易的事情。此时欧陆的军队，也是逃兵一大把，各个国家都颁布了追捕逃兵的发令，对于逃兵的处置极为严格。可惜架不住老百姓不想当兵，就是杀头也要跑。　　 大明这边好歹还有个实打实的好处，当兵能吃粮，朱由桦亲自盯的军队，后勤补给啥的虽然也有的点花头精在里面，总归也不过分。士兵能够吃饱穿暖，逃亡的人便少了许多。外面饿死的老百姓不知道有多少，都是经历过的。　　 “军中士气可好？”朱由桦也不嫌脏，随意的坐在一张沾了不少泥土的马扎上面。　　 “皇爷都见得了，军心可用，人人鼓舞。”甘辉大冬天的，没有穿棉袄，跟着一大帮子桨手下船划桨去了，现在热的脑门上面冒汗。　　 为将者，可不就是要像他这样，与一众士兵在一起，才能得到一众士兵的喜爱和拥护。朱由桦以前也爱玩这套，现在不行了，做了皇帝了，没法从士兵中来，到士兵中去咯。只能这样时不时的出现一下，和士兵们互动一番，保持在士兵中的影响力。　　 当然还要带着士兵们打胜仗，一辈子打败仗的皇帝，是不可能得到士兵们真诚的拥戴的。顶多到时候士兵们在阵前高喊些什么官家只发了站队的钱，可没给射箭的钱。等射了三五箭，又喊什么对得起官家了，就拿几百个钱的赏钱。　　 “此番去了福建，有些事情，余还是要多吩咐两句的。”朱由桦示意钮绍瑜把自己的披风送给甘辉披着，这都是老套路了。　　 “皇爷尽管吩咐，末将必不敢忘！”甘辉接过披风，自然喜欢。　　 “凡事只遵太师之令，勿要擅自行动，不可要强。这天底下打水战，属太师第一把交椅。”　　 “省得省得，末将去了，必定端正位置，谨遵太师军令。”　　 甘辉虽然是个福建人，还曾经做过郑森的亲卫，但他受朱由桦厚恩，心里虽然亲近福建郑家，可更加亲近朱由桦。朱由桦的意思他很清楚，就是在保全御营中军实力的前提下，听从郑芝　　 龙的指挥。　　 真要开打了，不能够不遵军令，让你上的时候你得上，不能够推脱。免得将帅失和，致使战事出现问题。　　 “对了，你此番前去，还得带上一个监军。”朱由桦指了指后面一个小老头。　　 “监军？”甘辉心知肚明，朱由桦这不是不信任他，而是想往福建郑家的水军里面多插一个眼线。　　 也不是专门监他这支军的，是监护整个出战台湾的明军。身份太高容易和郑芝龙起冲突，身份太低小年轻又怕不懂事，所以眼前的监军，还是周延儒百般选择之后举荐的呢。到时候跟着甘辉一道去福建，正好顺路。　　 “这位是新任福建巡按御史金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