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由桦嘴里叼着根哨子,很有节奏的吹着,稍远处也一直有小鱼儿的哨声呼应。河北大平原上一片漆黑,朱由桦也就能看到面前几十米,再远便无能为力。 路上也遇到了几个倒霉蛋,有的可能是逃跑的过程中被推搡倒地,然后践踏而死的。还有的则是受了伤,又是淋雨导致体温降低,又是伤口流血没有包扎。加上棉甲湿水时候极为沉重,一个不慎,倒在泥水里,浑身脱了力爬不起来,就呛死在泥水里。 最稀里糊涂的是居然有清兵听到哨声以为是自己人,主动跑过来,然后靠近两三米才发现是明军,手里连个武器都没有,直接就被朱由桦一锏报销的。 可是一路追出去总有那么七八里了,除了几十个倒霉鬼以外,朱由桦连个清军小队都没有寻着。当然也有可能是朱由桦一直在原地绕圈,黑夜不明方向,纯粹就是摸。 四下里也就只有延津城上微弱的光可以作为参照,但是朱由桦不可能照着延津跑啊,只能在外围游弋。延津城周围不知道多少清军,咱们又不是甘宁,可以一百零八骑劫营咯。就算想劫,咱也只想劫满清的马,越多越好,至于人,反而倒在其次了。 想着是不是冒个风险,往延津城下冲一冲瞧瞧,却听到小鱼儿那边的哨声激烈起来,明显是遇到了什么值得他呼叫的存在。 心下一喜,咱们小鱼儿那可是当年在太湖上差点打劫成功朱三的角色,本事不小。现在既然有他觉得需要包围的存在,那保不齐就是拥着骡马北溃的清军呢。 一百匹马还是两百匹马? 最好是母马,那就美滋滋了呀! 朱由桦心情大好,招呼一声,左右的数十名近卫便纷纷跟上。大伙儿也都以为是遇上战马群了,心想咱做近卫,也闹个骑兵玩玩不是。不然一辈子只能步行的近卫,那算是啥玩意儿啊。跟着朱由桦出仪仗,光靠两条腿太没面子了。 众人踏水速行,不断向钮绍瑜那队靠近。等走得进了,才发现钮绍瑜这边并不是发现了什么骡马群,而是围住了一小队人马。地上还倒着几具尸体,有着清军衣甲的,也有穿明军衣甲的。而且很显然,明军吃了亏,倒下的明军比清军多好两个。 是个扎手的硬茬子! 原来不是骡马,朱由桦不免有些失望,但是看眼前这队清军的战斗力,以及为首那员清将的衣甲,怎么着也是个甲喇额真。而且很有可能是摆牙甲喇的额真,不然怎么会统领这样厉害的士兵。 好赖是条大鱼,倒也值得朱由桦一锏子! 被围住的人是谁?当然是满清英王阿济格,他蒙着头往延津城跑,越跑人越少,而且还遇上了溃兵互相厮杀的情况。身边就这么几个人,还要跑路,当然不能脑子一热杀杀杀。英王阿济格的脑袋可金贵得很,不能死在这儿的。 结果这边也绕一下,那边也绕一下,七绕八绕的最后不就被大队人马给甩了下来,孤零零的落在了后面,跑的时间长了,又打了一下午的仗,越跑越慢。 最终被明军给咬上了! 能在这样的黑夜里摸黑出来追击清军的肯定是明军中的精锐部队,阿济格如临大敌,不过好赖追上来的明军只有几十人。这点人手,阿济格自认还是有机会跑出去的。一阵格杀,果然是清军占了上风。 好家伙,咱们小鱼儿才不兴什么单挑呢,我凭啥和你单挑。你要挑也行,我叫人,我们一群上百人单挑你们十几个,很公平。 哨声大起,朱由桦带着人没多久就赶了过来,阿济格就知道事情要遭,居然拔出萝卜带出泥,让明军叫同伙了。还好他没有暴露身份,只要表现出他们十分难啃的样子,也许明军在已经取得胜利的前提下,不愿意牺牲人马,就放他们离开。 道理就是这么一个道理,胜利者总归是“宽容”的。仗都打赢了,一般就没有将领愿意自己麾下的士卒再出现什么不必要的伤亡。就算眼前是个甲喇额真又如何,和大明这边的总兵差不多,满清那边因为连年战事,升授的官员非常多。 你就是个甲喇额真,未必下面能够有五个牛录。你就是个牛录章京,下面也未必能齐装满员的有三百多人。 “网上大鱼了?”朱由桦看着紧张对峙的两伙人,小声向钮绍瑜询问。 “听得不太清,但好像是。”钮绍瑜在追及之初,好像听到了若有似乎的某几句满语。 但是当时风大雨大,前方延津城下还是闹哄哄的,到处都是人马嘶鸣的呼喊声,他也感觉十分的不真切。当时那透过雨声,传来的某些零散满语词汇,似乎夹杂着“主子爷”和“王爷”。 到底听没听真切,钮绍瑜自己也不敢断定,他的满语是二把刀,简单的输了赢了,前进后退啥的他还能确定自己记得没错。但是“王爷”什么的,还真拿不准。 本来这样抵抗坚决的,放了也就放了,无非就是少割十几个脑袋。这一路上钮绍瑜他们已经割了几十个脑袋,不差这点。也就是那声不确定的“王爷”,始终缠绕在他的脑海,使得他既不舍得放,却又迟疑不敢豁出命去杀。 “杀了我们几个人?” “六个!” “杀了六个还想走?”朱由桦这是出于本心的感情,少年近卫都是他收养的半大孩子,跟在身边五六年了都,一下死六个,能不让满清偿命嘛。 也不听钮绍瑜后面的话,朱由桦手一招呼,只管带着左右往前杀。钮绍瑜把自己脑子里的想法暂时甩去,只管和朱由桦单挑清军。 朱由桦手中铜锏翻飞,满清的护军为了护主,也相当的勇猛。没奈何打了半天仗,又在烂泥里跑了好一会儿,欺负欺负没有太多经验的少年近卫还行,想要过朱由桦这一关几乎不可能。 铛铛铛铛,朱由桦接连敲死四个清兵,对着那个挺刀招架的满清军官,怼脸就是一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