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军动了！官军动了！ 左右两翼的王旭和钮二同时派人前来禀报。朱由桦即刻命令中军的钮鱼停止射击，把灭虏铳往后撤。虽说灭虏铳不是什么稀奇玩意儿，在官军那边甚至都已经淘汰，没奈何咱只有这六门炮啊，可得宝贝着些。 那些操着鸟枪的少年则充为前阵，后边举长牌的成为后继，一百步的距离算上灭虏铳后撤的时间，也就只容鸟枪射击一到两次，然后就要全部退后。 忽然而起的秋风一吹，阵前的硝烟被吹散。方国安所部官军踏着也算严整的脚步向朱由桦这边攻来，官军就是官军，和以前见到的那些没有受过训练的老良民硬是不同。人家那是列着横阵，踏着坚步一步一步攻来的。而不是和傻批一样抡圆了兵器，哇哇大叫，显得自己好似厉害无比一般嘈杂攻来。 虽是步行，但行进之间，多少还带着些猛烈之感！ “到底是正经官军！”朱由桦感叹了一句，但也就这样了。 “放！”钮鱼这回不需要朱由桦点头示意了，估摸着距离，对手下那四十余名持鸟枪的少年下令。 噼里啪啦一阵炒豆子声，四十余枚铅弹自枪口激射而出。果然是好枪！六十步的距离，只是一阵烟，对面官军一个倒霉鬼都没有，白瞎了四十发弹药。 “装药！”钮鱼到是没有什么感觉，继续命令少年们后退一步，倒斜鸟枪装药。 到这里训练不足的状态就显现了出来，因为已经能清楚的看见对面的官军，这些少年到底产生了慌张之感。钮鱼装药的命令下来，镇定装药的只是一小部分，大多数人则是哆哆嗦嗦，或快或慢，根本不如在操训时那般顺畅。 钮鱼看许多人手忙脚乱，心中终于产生了些许着急，两军临阵就这点距离，本来就只够射击一次到两次，要是装药填弹不熟练，那还打个屁的仗。 正准备呵斥，朱由桦过来轻轻压住他的哨，过犹不及，毕竟是才练了一个月而已，他们能有一半人按着操典装药已是不错。现在临战再呵斥什么的已经无用，只管眼前装好药的，再给官军来一记狠的就行。 “放！”这回朱由桦号令，大手一挥，最终有二十余支鸟枪接二连三的开火。 这一轮因为只有二十余步的距离了，命中率大大提高，甚至能听到对面官军中弹者的哀嚎。一下子打倒七八个人，算是成效斐然。 可朱由桦这边火器施放结束，那边方国安所部官军的火器也已经准备好了。队中持三眼铳的步卒在挨了两轮鸟枪之后，终于开枪。这三眼铳一枪三发，操作简便，除了有效射程相对较短之外，打完还可以当狼牙棒使。 朱由桦赶紧后退，这可不是闹着玩的，就算披双甲，在二三十步的距离被三眼铳招呼一下也可能要了性命。 “轰轰轰轰……”沉闷的铳声响了一阵。但是却同样没有对朱由桦这边造成巨大的伤害，要知道三眼铳用的可是霰弹，三发总有十几二十几个铅子，这打过来，应该能削弱朱由桦前阵不少人马，可事实却是除了几个倒霉蛋，合计起来居然也就死了五六人。 因着官兵放枪，根本就不瞄准，只是将那三眼铳举起，点火之后，官军士卒居然就直接把脑袋给偏向一侧。要知道火枪发射时有巨大的势能，会使得发射的一瞬间枪口上抬，更不要说是三眼铳这种三连发火门枪，枪口会上抬三次。 第一发就已经有所偏差，等到第二发第三发时，那个枪口已经扬到天上去了，根本就没有对准朱由桦这边的士兵。 真真是双方放炮仗，都只听了一个响儿！ 火力试探结束，官军发了一声喊，冲了上来，撞击朱由桦这边左右两翼的长牌坚阵。各种呼喊声撞击声乱作一团，朱由桦再瞧，这局势居然没有出现什么一边倒的情况。 首先是老良民们大多苦出身，有过抵抗官绅和军队的经历。且由于江南地区官军汰烂，太湖群盗始终无法全部剿灭，使得这些老良民心中对于官军的畏惧并不是太大。大家伙儿都是一个鼻子两个眼睛，谁能比谁更强呢。 在心理上，官军虽然占着一个“官”字，好似高上一等，但是事实却是老良民也不怎么怕官。怕官的话也不至于跟着朱由桦几次三番的抢劫大户，攻夺皇粮了。眼下不过是和官军干一仗罢了，又不是没干过。 其次，朱由桦这边的装备并不算太次，方国安的兵马装备在朱仙镇损失的厉害。虽然他从河南、凤阳、庐州一带一路抢掠南下，可是钱粮能抢着，盔甲兵器并不能抢到啊。要是随便抢个村子就能抢来几百领盔甲，那这大明的武德早上天了。 方国安还是接受了马士英以及路振飞的援助和救济之后，才勉强给所部官兵配上了些家伙，人人能有刀枪还是近段时间的事情。 本来靠着南京兵仗局，弄几身盔甲不是难事，可惜朱由检不是派沈廷扬南下查账了嘛，吕大器也给不了了。方国安在江南也不敢乱来的太过分，江南士绅的势力那么大，他现在部队大多是江北抓的壮丁流民，没有做军阀的底气。 所以官军也就第一线撞击 朱由桦左右两翼的士卒有甲，后边的六七百人不过是一身战袄，有人连个大帽都没有，带个包头布，甚至是光着脚就跟着往前冲。 最后嘛就是人数上的差距，方国安就带了一千来人护漕，真的能干仗的也就四五百，剩下几百人不过是杂兵，跟着在队伍里摇旗呐喊的。至于后面那上千运丁，在后边放放箭还行，指望他们拿着刀枪去攻打有武备的军阵，简直开玩笑。 一来二去，朱由桦这些只练过排队吃饭的老良民，居然很是完美的顶住了方国安所部官军的冲击，并且因为人数众多，好几人对官军一人，隐隐有胜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