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瓖也见过了,山西也暂时算是归入南明的统治之下,此番北上的目的也大致达成,朱由桦便相次率领兵马,退回到河南开封城内。 当然不是全退! 朱由桦正在考察黄河以北沿岸的地理情形,看看是否有可能在河北修筑一座小而坚固的军堡,里面安置个千余人。在黄河淮水可以正常通航的季节,以舟船联络江南,成为南京和山西的中转站。 等到冬季大河封冻,则成为明军设置在河北的前哨站。遭到满清的攻击是必然的,但是只要布置得当,将士用命,想来应该可以挺过五个月的封冻期。等挺到来年开春冰解,江南的援军赶到,那满清的攻击便也能够轻易瓦解。 想法是很好的,但是付诸行动就没那么简单了。首先是沿河地带的大雨还没有停止,真是足足下了一个月啊,除了偶尔放晴的几个半天之外,就没停过。朱由桦也体验了一把时逢淫雨,将士多病的悲剧,许多人因为水土不服和长时间的潮湿而得病。 大雨还导致根本不可能掘土夯筑城墙,因为泥土都已经糟烂了,充满水分,想要夯实都不可能,更别提筑城了。 没有办法筑城,还谈什么其他呢? 所以什么棱堡啊,铳城啊,都是空中楼阁。想要一座能抵御满清围攻的坚固城堡,可不敢随便的偷工减料,那是要死人的。 一天不放晴,这城就一天无法修筑。诸多因素共同作用之下,朱由桦基本已经放弃了这个想法。但是心里面还是有些不甘心,便多少在开封逡巡犹豫了起来。 稍微多等了两天,何腾蛟和韩道浚居然从南京跑了过来。河北延津之战的具体情况,朱由桦肯定不会瞒着内阁的这几位阁臣,南京的部分亲信大臣也有人知道了这事。 虽然阿济格是送到朱八八陵前给碎了,南京的老百姓都以为明军在河北取得了辉煌的胜利,但是实际情况却远非如此。两万官军骑兵全军覆没,其余诸营人马也在与满清的争衡之中损失了数千。这都是南明朝廷苦心经营而来的人马,再死的话,朝廷手里就没直属的兵马了! 内阁一是怕朱由桦冒险,二是过来和朱由桦商量一件事! 明军是大胜,是辉煌大胜! 不管怎么说,明军前前后后也在河北割到了几千枚首级,虽然主要是冲阵和填壕死的二千多包衣,以及在战场上捡拾而来的清军尸体上面砍来的。但是首级就是首级,货真价实不会骗人的,且都是经年剃头,不能假扮的那种。 再加上一个英王阿济格,完全可以号称是一场大胜了。又是斩杀鞑虏数千级,又是擒斩虏酋英逆阿济格的,“证据确凿”,无可置疑啊。 “此番英酋授首,江南士气大振,百姓鼓舞,陛下且不可自轻!”何腾蛟显然来之前就做好了劝说朱由桦的准备,张口就来。 “韩师傅呢?”朱由桦不置可否,死了这么多人,哪里好意思说自己胜了。 “何大人所言有理。”原本也有点老古板的韩道浚,居然也支持朱由桦说一次谎。 “非如此,不可振奋江南民心?” “前番江北奏捷,乃是拒虏于城下,虽胜,亦不过是稳定人心而已。此番陛下兴师四十万,集国家之精锐,征东南之粮刍,又是第一回北上,万民瞩目。若是不胜,后果不堪设想啊!”何腾蛟说的是实话。 以前因为京师沦陷,中原瓦解,清军旦夕便攻打到江北浦口,站在南京城墙上都能看到江北的清军在耀武扬威。老百姓心中惊恐不安,日夜担惊受怕。经历了几次成功的防御战之后,东南的人心这才安定下来,有所恢复。 在这样的情况下,才能够让朱由桦分出精神,募练勇壮,征集粮秣,兴师北上! 东南的士绅百姓就算嘴上不说,心里面其实也在暗暗期待着朱由桦的胜利。他们服役纳粮,本就辛苦,要是还听不到一点好消息,那人心一定会大大的波动起来。 不仅不利于朝廷的统治,也不利于朱由桦好不容易在民间树立起来的成功形象。一旦两败俱伤的消息传回江南,谣言肯定会变成失败,乃至于惨败。毕竟东虏以前数十年与大明交战,胜多败少,明军被打的心气都没了。老百姓一听两败俱伤,第一时间想的肯定就是明军输了。 对明朝而言,不是大胜就是输! 各种因素结合在一起,明朝真的没有退路。一旦输了,那么好不容易重新捡起来的那点子军心士气,就又会一泻千里。 “讳败为胜,是余无能啊!”朱由桦心有不甘,可事实又这样摆在面前。 “君子又所为,有所不为。陛下如此,也是为了社稷啊!”何腾蛟见朱由桦实际上已经同意了这一切,语气松泛了一些。 反正话也说到这个地步了,这世上的事情,很多本来就不能够完全的深究真假。一定要知道全部的真相,未必是什么好事。 很快明军在河北取得辉煌大胜的捷报从开封沿着水路,一路向江南传递而去。不明真相的百姓,先是见了阿济格被碎,又是见着官军的露布报捷。果真如同何腾蛟和 韩道浚所说的,人人振奋,个个开心。 也不枉他们勒紧裤腰带,支援前线了! 与此同时,朱由桦的声望自然一波大涨,许多人都说朱由桦那在马上轮转双锏,打的东虏鞑子人仰马翻,一个人杀了鞑子一千多。连鞑子的英王阿济格都被朱由桦一锏给打落下马,呜呼哀哉送了性命。 各种版本的胜利消息传遍大街小巷,朱由桦的神勇事迹,也逐渐的夸张起来。就差什么一掌运气,直接打碎清军大阵,然后带领马步官军便冲入清军阵中,大杀特杀,把清军打的鬼哭狼嚎,丢盔弃甲,一路没命似的逃亡去了关外。 总之就是一句话,这仗是大明胜了,也只有大明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