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由桦一头雾水,这是什么意思来着? 怕我坏事?可是咱也没说要去怎样怎样啊。这年头兵匪一窝,贼过如梳,兵过如篦,大兵过境就没有不扰民的。眼下郑军做的虽然有些过分,但也没有超出朱由桦的认知。 咱又不是傻小子愣头青,手里几斤几两清楚的很,肯定不会和郑军起什么冲突啊。咱要是精兵两千,那估计还能保境安民一番,才不过二百人,还是夹紧着尾巴做人吧。 郑军士兵的行为自然是一点儿也不收敛,看到镇江府、丹徒县以及监军道三个衙门都不管他们的胡作非为,那一个个是更加大胆了。 不出意料,伤了人命,把暂住的屋主给打死了,就吊在房梁上,活活打死了。苦主抬着棺材求告无门,引起了民愤。城内的郑军多少还会因为周围人多啊,在城内有文官和大士绅,怕惹了人。城外的郑军就没有那么多顾忌,除了大宅院里的举人进士老爷不敢去碰,小门小户的村上百姓,见着姑娘就上去起哄。 管不住裆下那玩意儿的人肯定有的哇,一队郑军抢了人家的鸭子正往回走,一个在河边洗衣服的小媳妇被他们见着了。本来可能也就是摸两把调戏完了就拉倒,但是人家小媳妇大声呼救,拼死反抗,倒把那队郑军的某种欲望给激发了出来。一个弱女子怎么可能敌得过七八个郑军汉子,就被恩死在村外道边。 全县哗然! 江南这边闹事那不是一次两次了,因为读书人多,不全都是愚昧的小民,有人挑头一闹,整街整巷的百姓就都煽动了起来。而且他们目标也很明确,就是要郑鸿逵约束自己的兵丁,在城外下营,大规模入城,只能派采买盐粮蔬菜的士兵出营进城。 救世主出现了! 荆本彻命令朱由桦带兵护卫,晓谕进入城中的郑军,让他们出城受郑鸿逵的约束,不许再在城内肆意妄为。百姓欢腾,纷纷帮着荆本彻驱赶那些零散的郑军士兵,并关闭城门,防止这些士兵再度入城。 当然啦,荆本彻就向百姓宣布,现在城外京口的水师营寨还没有建立,士兵们在船上一两天还行,要是没有营房容纳他们,他们最后肯定还是会出来游窜,做下伤天害理的烂事。所以当务之急是需要为这些郑军士卒修筑营寨,把他们拘束在营中,不让他们出来祸害人。 只可惜咱们的荆本彻荆大人乃是清廉如水的清官,手上根本没没有几个银钱。但是为了镇江百姓,他还是愿意发卖自己的祖产田地,筹集银两,雇佣民夫,帮助镇江百姓去修筑京口的水师营寨,缓解百姓的痛苦。 直娘贼!朱由桦到这里才特么听懂! 现在荆本彻没钱,朱由检也没给他钱,至于让郑鸿逵自己掏钱,那就更不可能了。京口的水师营寨什么时候才能建成? 遥遥无期呀! 但是现在这么一出之后,要不了几天,京口水营就能拔地而起。而且是各方开怀,处处高兴,没有一个人觉得自己吃亏。 鼓动起了镇江的百姓,自己掏钱,自己出民夫,去帮助郑鸿逵修建水营。荆本彻得到了仁而爱民的美名,在家乡成了“青天”,全县的老百姓听了他的名字,都要翘大拇指,夸他是个为民做主的好官。 而镇江百姓也把胡作非为的郑军士兵全部送走,不用再受到什么侵害,大姑娘小媳妇的可以不用日日躲在家中暗处。大伙儿的生命财产安全,也多少有了些保障。 郑鸿逵看似啥好处都没捞着,还被镇江老百姓在心中痛骂。可是被骂又不会少块肉,明末的这些军队的名声早就差的人人吐痰了。你怎么做都一样,老百姓肯定把官军当成贼匪一样防御,甚至根本不让官军进城。 眼下这好一顿顿霍霍,郑军士兵一个个挣得盆满钵满,吃的脑满肠肥,全城内外但凡是个活着的牲口都被他们给吃尽了。城内外大户的浮财也被他们搜刮了好大一波,每个郑军士兵的腰包都是鼓鼓囊囊的。 现在一个个士气高昂,开心的夸郑鸿逵真是带他们来了一个好地方,好生快活了一大场。郑鸿逵在士兵心目中的形象变得无限高大,一个个都崇敬他们的郑将军,那比亲爹还要亲。有这样的收获,可不是比几千两银子更让郑鸿逵高兴? 他收获了士兵们的爱戴,对军队的掌控更加牢固。光这一条,就足够了,你们老百姓随便骂,我这个总兵做的比谁都安稳。只要兵马在手,且士兵忠心于我,有的是你们这些屁民来求我的时候。 到最后,镇江百姓心甘情愿的出钱出丁,还要夸荆本彻的好! 咱小看了荆本彻啊!这位打仗的才能一时间看不出多少,但是玩弄人的心理,搞这种内部斗争什么的,真就是一把好手。 明明是头顶流脓,脚底生疮的烂人,干的也是恶心至极的烂事,但是收获的却是家乡百姓的夸奖和爱戴。到时候保不齐他离任,镇江百姓还要给他送万民伞呢。 高啊!实在是高! 玩这套还是你们这种读书人厉害,咱朱由桦甘拜下风,给您点三十六个赞。 “这位荆监军,倒也不是全然迂腐的文官啊!”朱由桦看着欢天喜地,自愿掏钱,送郑军走人的镇江百姓,心下感叹。 “他们这些大老爷,玩这套真是厉害!”站在一旁的王旭显然也已经反应了过来,到底是见过了不少大世面,又在官面上交际过一段时间,有些事情心中熟练。 “有句话叫做被人卖了,还帮着数钱,这大概就是最好的形容吧。”朱由桦还能说啥。 “小爷这个形容极好!”王旭甚至想鼓掌。 “小爷你在说什么?我怎么听不明白呢。”钮鱼看着两个人好似打哑谜一般,到底是开口问了出来。 “没什么,没什么,以后见多了,你也就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