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说太湖和运河的输水通道不少,但是也架不住太湖群盗这边几千条大小船只一下子通过啊,只是稍微望却了几条船的踪影,运河上便传来一阵锣鼓高鸣。 漕船被突然出现的袭击给逼停了,不过三百条漕船的长列,头边见着水匪了,尾巴还离出去好两里地,自然是需要敲锣击鼓通知遇袭。也好通过锣鼓声聚集有勇力的官军与运丁,前来抵抗水匪群盗。 朱由桦只听得到前头的锣鼓声和水匪们的嘶喊声,具体景况那是一概不知,心中多少带着点着急。要是哪个傻批放个火啥的,烧一条船那就是五百石上好的大米啊。 “初九,让前头快些!”看到身边已经披挂好了铁甲的王旭,朱由桦立马吩咐。 “好咧!”王旭夹着刀,站在船头就指挥船夫们挤开其他家的小船。 眼下这些输水通道里都是太湖群盗的船只,运河里又是三百条浙江的运粮大漕船,堵得那叫一个水泄不通,想走也走不快了。 好些水匪等不及,说到底都是太湖上的老良民嘛,这回来都是为了抢一袋过冬的粮食,哪里肯落于人后。瞧着这水道里堵的根本无法动弹,很多人索性在头领的指挥下弃船上岸。这时候就算有人偷船,也根本划不走。 见其他人都下了船,朱由桦也不愿再等,留二百人在原地守住大小船只,剩下的人跟着杨麻子的队伍赶紧上岸。 岸边都是各家的队伍,见了真人朱由桦才发现这队伍的“粗糙”。先说衣甲,哪怕是一千人里也就只有十几二十几个人有衣甲。而且形制完全不同,有生牛皮直接缝制的皮甲,也有从卫所流出来的旧对襟罩甲,当然也有明铁甲和锁子甲,五花八门。 共同的特点是乱,其次是维护的很差,这些水匪的亲信或者老贼,并不知道如何维护甲胄。而且江南地方潮湿,如果不好好维护,铁甲在雨季很容易锈蚀。 但总归有甲比没甲强,这些有甲兵往往围绕在那些大当家的身边,护住本队的旗帜。其他的丁壮杂兵完全没有任何队列,就乱七八糟的围绕在自己首领周围。除了削鼻社的起义奴军勉强知道要跟着长官走之外,全然都是百姓赶集模样。 很多人完全不知道节约自己的体力,距离运河和漕船起码还有小一里地,居然就大步跑了起来,还哇哇乱叫,好像叫的声音响就能杀人似的。有些手里有家伙的,那恨不得把自己的家伙举到天上去,边跑边抡,能抡多快抡多快。就这批样,还没跑到运河边,一多半的老良民就失了力气,只能躺地休息了。 武器什么的,也根本谈不上,绝大多数人都是个木棍竹竿,有根带尖的鱼叉就算是精锐了。同样也只有头领身边的百十人谈得上人人操刀,至于弓箭,暂时没有见着。还是玩打鸭子水鸟的弹弓那一套,这倒是见了不少。 为了防止自己被官军发现,也为了隐藏自己的实力,原本应该人手一领的纸甲衣一概没带。二百多家丁也都不披甲,只有护卫在朱由桦身边的二十多人披了铁甲,手持长枪,暂时充做朱由桦的亲卫。 但是即使如此,朱由桦的队伍还是令人侧目,因为即使只是穿着原本布衣的老良民们,也起码人手一根带着尖的长枪。 全员武装! 失策了失策了!原本以为已经是藏拙了,没想到还是露了一把脸。连已经命人冲击漕船的潘茂都被身边的钱国华拉住,远远地投来了打量的眼光。 至于刚刚鄙视钮二的瞿长更是不可思议,他只以为队伍是钮二带来的,居然人人有武器,心中对于自己刚刚有些轻慢钮二产生了懊悔。 “朱老弟,你这队伍……”原本走在前面的杨麻子,也被身边人提醒。 这往回一瞧,真是眼光大亮。自己简直是拉拢了一块大宝贝进队伍啊!就冲这个卖相,以后他杨麻子也是太湖里的一霸了。 “见笑了见笑了……”朱由桦总不能说吓着你们了吧。 “还有这些……”杨麻子指着在朱由桦左右侍立的王旭和钮二,这二人不是各带一队家丁护卫在朱由桦两侧嘛。 “些许几个家丁。”朱由桦继续笑笑。 更加不可思议的事情在后面,因为朱由桦之前不是规定士卒们只管排成一队跟着自己的哨官往前走。一切都按哨声行军列队,至于什么武艺之类,根本就没练过嘛。 可是一千多人,列成十五个纵队,在队头队尾正副哨官的哨声中,持着长枪有序前进的模样,在好几万水匪的眼里,几乎就成了“精锐之师”的代名词。 他们哪里知道,这不过是最近十天,朱由桦命令他们去领饭吃的时候要守秩序罢了! 现在这队伍,和昨晚下午排队端饭碗的队伍本质上没有多少区别。甚至还因为现场嘈杂,而出现一定程度上的歪斜。 好在吃饭吃得多了,大伙儿领盒饭都领的成了习惯了。这时候就下意识的跟着哨声,整队向前运动。 “朱老弟你这个队伍,神了!” 杨麻子贫乏的词汇库里根本描绘不出一个合适的形容词,除了不停地用手指指点点之外,已经说不出话来了。 “要不杨大哥就与小弟我一道吧。”朱由桦已经察觉到四处出现的审视目光,想着赶紧把杨麻子的虎皮扯过来,“狐假虎威”一番。 “是了是了!”杨麻子现在只当这队伍就是自己的了,喜得手舞足蹈。 很快杨麻子的那面杏黄“杨”字大旗就招摇在朱由桦的队伍前头,仿佛是在宣告这支队伍乃是他杨麻子的一般。 “那杨麻子哪来的这许多精兵!”外地来的康均甫显然来前打听过左近的势力,眼前的景况让他吃惊。 “我说这钮二哪来的兵,原是杨麻子的。”瞿长也和自己的儿子窃窃私语。 “快!快传信给苏州和湖州,贼中一杨姓者所众精锐,甲士二千!”守卫漕船的官军将校惊骇莫名,他自问连自己的兵都不一定能排成这般严整的纵队,前来搏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