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由桦按着规矩流程，先是给日使阿部正秋赐宴，然后把那一大帮子留学生都派到兵部兵仗局去学习青铜炮的铸造方法。这帮幕府武士倒也好管，不挑吃不挑穿，天天就杵那儿瞧张喜铸造大炮，跟着学习制造炮膜，学习如何阴干，一点儿不像未来还要三个学伴，十几万奖学金的货色。 把他们都给甩手处理了，朱由桦便招张煌言和王公略询问此番出使日本的各种详情。两千八百匹马，路上死了十几匹，都是拉稀拉死的，具体啥原因也不知道，刚死就被扔下海了。剩下的现在都送去庐州，交给高杰照管。 只有两头非常罕见的日本南部马，肩高一米六多，是德川家光送给朱由桦的礼物。听那个意思好像是虾夷地方和南部地方杂交出来的好马，在日本也是首屈一指的。 确实是好马，高大神骏，一公一母，且都只有三四龄的样子。下次派人去幕府的时候，得专门去这个南部和虾夷瞧一瞧，当地的马种是不是有什么可取之处。要是可以弄上百十匹母马回来配种瞧瞧。 这是插曲，朱由桦吩咐让左右记下，下次遣使幕府的时候捎带着关注下即可。还是问问幕府的近况，以及交办的各项事宜。 首先是红铜，小郑家已经承办了二百万斤抵京，没有交给户部宝泉局，而是收入内库。说好的这就是朱由桦拿来赏功的私房钱，是不归太仓管的。 幕府那边保证一年能供应二百万斤，当然明朝这边要是多要的话，可以拿东西来换，反正日本啥都缺，来者不拒。 大小也算是一笔收入，添加四成的铅和锌，不就等于五十万贯铜钱了。现在江南钱荒，八百个好钱就能换一两银子。等于朱由桦每年又多了几十万两银子的收入。 其次就是马的事情，幕府方面这回就没从市面上购买马匹，德川家光让朱由桦背了一回骂名，由全日本的诸侯大名按知行交马供奉。 “这源家光真是好算计啊！”朱由桦原本以为自己已经一肚子坏水了，没想到隔壁的德川家光也是一肚子坏水。 有过之而无不及！ 真是坏他妈给坏开门，坏到家了！ “幕府以武立国，然则不过四分天下有其一而已，其余三分，尽在诸侯大名之手，源王如此行事，也是必然。”张煌言在日本呆了半年多，也算小半个日本通了。 他又刻意了解幕府的机构运作，以及日本国内的情势。作为万历年间发兵二十万进攻李朝的国家，多涨点小心准没错。谁知道哪天幕府上台一个傻批，又想着渡海征明了呢。 “其国内情势如何，民生如何，武备又如何？”朱由桦没有去这个年代的日本看过，还是要问问看过的人。 “诸侯面服而心不服，唯赖幕府在江户养精兵八万，其一族郎党诸藩，并亲信家臣诸藩又有兵马十余万，方可压制群雄。此事王将军见识更深，陛下当垂询之。” “对，公略你也说说。”朱由桦又转向王公略。 “以臣之见，幕府武备必然废弛！”王公略当着一众大臣的面，下了一个非常厉害的论调。 “为何？”连在一旁备询参考的郑森都有些好奇。 “因着日本国中已然统一，无有战事，而所谓武士，世代承袭，譬如大明之军户。若无战事，只肖两代人，必然废弛。三代四代之后，恐怕国中无兵矣。”王公略到是真敢说，既说幕府武士会烂，也说大明的军户制度不行。 “到是有理……”嗐，咱们朱三又不是听不进话的人，王公略说的也不错。 也正是因为朱由桦肯听，不会因为被人说实话而怎样，王公略才敢这样大胆的说出来。 “且以臣观之，源王一力压制诸侯，绝不乐意擅开边衅。若是战事一起，诸侯有做大者，尾大不掉，难以治理。” “这么说，倭国此后安稳了？”坐在上手的周延儒不懂打仗，所以也不希望随便打仗，见王公略这么说，到还挺高兴。 “十有八九！” “若是源王能内修政理，止息兵戈，倒也是一桩好事。”朱由桦眼下只有个满清对峙的实力，真不想和其他势力再打。 “委实如此……”一众大臣纷纷附和。 “既然如此，其国中的那些浪人，源王可曾允诺容其来做兵扛枪？”朱由桦继续询问，招募日本的那些浪人炮灰，也是此次外交的重点之一。 “此事源王已然允诺，只需由驸马出面，人给二十两安家银，便可定员招募。”张煌言为了这事还和松平信纲扯了几天皮。 幕府不仅希望这些浪人赶紧去死，临死之前还准备再从他们身上刮一笔。说是给发安家费，实际上不就是卖身钱嘛。还只能小郑和幕府直接对接，怕是卖身钱十之七八都要进幕府的口袋。 不过朱由桦也不在乎，咱们只需要合格的炮灰就行了，死了就死了。日本那边几十万浪人，而且之后的德川家纲和德川纲吉会继续制造十几万乃至几十万浪人出来，炮灰用不完的。 “若是倭兵有应募者，可给安家银，月饷一两五钱，支米三 斗五升，与步勇皆同。”炮灰归炮灰，该送的时候要送，该给的卖命钱朱由桦也不会克扣他们的。 “臣先幕二三千人，做一大营，解往江北约束成军？”既然德川家要小郑出面来办，那小郑当然要有个头期计划的。 “可！”朱由桦自然认同。 “前番咱们计划，恢复东江镇，这倭兵马上有了，可皮岛尚在虏中，且李朝情势不明。须得瞧瞧，能否引诱李朝，暗中协助于我。” 东江镇孤悬大海，确实需要朝鲜那边提供一定的协助。但现在朝鲜成了满清的藩属，已经和大明断了联系。虽然其国内有许多的亲明派，但是也有许多的事大亲清派，不知道能不能和朝鲜联系上，以方便将来行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