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军门进展如此顺利?”朱由桦没有带着什么特定的语气。 “唉……并非什么好事啊……”阎应元说到这事反而唉声叹气起来。 “阎典史看来与我所虑相同。” 孙传庭发这封奏捷文书并没有什么好稀奇的,继续鞭尸一下朱由检,如果孙传庭出师以后一直没有什么进展,朱由检肯定就要派人去申斥,乃至于降罪。已经在牢里蹲了好几年的孙传庭,哪里不清楚朱由检是什么人,自然是要一路报捷。 所以江南这边才能收到他一路高歌猛进的消息,可这消息和催命符又有什么不同呢。 河南西部赤地千里,已经经历了数年的战乱,外加天旱蝗灾,整个民间几乎没有一粒粮食可以搜刮军用。别看孙传统一路进展顺利,好像收复了大量的失地,可是都是死地一块,毫无作用,根本无力供应官军,甚至有些地方还要官军救济。 洛阳城也根本不足以仰为屏障,这城先是经历了李自成长时间的围攻,又在城破之后遭到了严重的破坏。城内的百姓百不存一,房舍庐屋破坏殆尽。孙传统收复了这座中原重镇也是毫无意义的。 “不过邸报上还有这条!”阎应元扯出一份邸报,指给朱由桦观看。 “车营啊……”朱由桦还以为是什么呢。 孙传庭在陕西打造了两万辆“火车”,用火车装载火炮药子,以及各类辎重,包括他的上万石军粮。这些火车平时作为运输车辆,在战时就围绕成车营,作为平地防御的装备。 理论上来说,这个设想是没有什么问题的。既解决了后勤问题,还就秦军新募,训练不过半年的实际状况,设计了一种便于发挥官军火力优势的战术。 但是这无疑也向李自成宣告了一件事,秦军不想陷入近身肉搏战! 世上的事情,自然是无法随人愿的。李自成在获悉了孙传庭出关的消息之后,立刻结合战场的实际情况,开始了布局。一方面直接让出数百里的无人区,让孙传庭收复,延长秦军的后勤补给线。一方面则是伺机等待机会,寻找破绽,准备一举歼灭秦军的主力。 “若是车营内粮草数万,那此战胜负未知。”阎应元老家在北通州,知道的很清楚。 明军打仗,很大一部分败仗的原因是后勤跟不上了。包括之前的松锦会战,如果明军有足够的粮饷,让洪承畴一步一步往前推进,胜负很难预料。 现在孙传庭带着两万辆火车出关,要是军粮能有个两三万石,就完全足以供应这十万秦军。起码在接下来的几个月内,秦军能够吃饱。只要能够吃饱,秦军的战斗力还是有所保障的,就算输了,无非就是死个几千人,还能退保陕西。 “恐怕孙军门未必有数万石军粮在侧。”朱由桦摇了摇头,知道孙传庭那是仓促出关。 秦军自己的那点积蓄都拿来募兵缮甲了,孙传庭的算盘还是去打李自成,缴获李自成的兵粮和骡马,只要赢了,一切问题迎刃而解。 输了嘛…… 万劫不复! “河南远在千里之外,非是殿下与下官可知晓啊。”阎应元有些莫名的难受。 他肯定是希望孙传庭赢了这一仗,把李自成给打败了,就算不能杀了李自成,把他打崩让他继续钻山沟几年也是好的。那样子大明还可以再喘几年的气,多苟几天。 “京师城里的那位,怎么就看不明白呢!”朱由桦感觉都不能用正常人的思维去看自己的那位便宜大堂兄了。 两人默然,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这一切。但是另一边太湖上,杨麻子却是欢天喜地的,这一回买卖干的超值,落到他手里的漕粮有两万多石。他自己的队伍才小二千人,横着吃竖着吃,站着吃躺着吃,也根本吃不完了。 而且虽然这人没有那么高的智商,到是到底是厮混了几十年的老水匪了。心里面多少明白,那是因为人家见着朱由桦的队伍,以为这是他杨麻子带来的,怕和他起冲突,这才这么顺利能夺了两万多石漕粮。 朱由桦的那些人马,杨麻子也确实眼馋。如果是李自成在这,大不了寻个由头把朱由桦一刀劈了,直接就吞并了朱由桦的兵马。可杨麻子他不行啊,他手底下那几个人,未必能比朱由桦的多。至于“单兵素质”,那就甭提了,根本比不上。 凭他想要把朱由桦的队伍给暴力兼并了,那根本不可能! 那么硬的不行,软的总归可以吧。杨麻子想的很明白,现在他也是阔佬了,可以撒币招呼人手了。钮二那帮人当初什么穷样,他知道的清清楚楚。为了三升米就肯跟着他去打檀溪的穷鬼,粮食银子肯定能摆平。 于是他立马带着两千石粮食,外加两千两银子,前往钮埼,来寻钮二。希望通过钮二的关系,把朱由桦给收买了。最好是直接和他合营,带兵投奔于他,在他驾下做个二当家的。 计划是很完美啊,而且在他眼里这个价码已经是非常丰厚的价码了。这年头一条人命未必有一石米来的值钱,有口吃的,就能招来数不清的老良民。 可那些老良民自然是比不上朱由桦手底下的这些兵马,就冲那个严整至极的队伍,比散漫惯了的老良民们就强上许多。 只要收买了朱由桦,带上贼船,那么分化拉拢,银弹攻势,这都是杨麻子做过的事情,老江湖了嘛。等队伍掌握的差不多了,到时候请朱由桦赴一场鸿门宴,摔杯为号,帐下的刀斧手齐齐涌出,一刀卸了朱由桦的脑袋,大功告成。 正做着美梦,杨麻子听到岸上传来的嘈杂训练声。站在船头一看,岸边是数十条船只,在演练水战。如何进退,如何包围等等,浆声水声不绝于耳。甚至还有四条他没见过的大船,正在无浆飞进。 “嘶……” 眼前的场景,让觉得三瓜两枣就能把人打发了的杨麻子顿感难以功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