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由桦随即手书一封,给咱们的老师韩道浚,希望他居中转圜,并设法把堵胤锡给推上湖南巡抚的位置。 命笪闳取了一千两银子,韩老师就算不拿钱,但是他总要给朱由崧身边的太监意思意思。居京城,大不易嘛。 而眼下在南京,除了几位阁臣的宅院门庭若市之外,最热闹的自然是兵部侍郎韩道浚家。毕竟稍微打听一下,就知道韩道浚乃是福藩奉承教授出身,乃是当今监国朱由崧的潜邸家臣。据说还给朱由崧上过课呢,半个帝师鸭。 现在朱由崧除了召见几位阁臣和一些科道言官之外,见的最多的毫无疑问就是韩道浚。毕竟偌大的朝廷,朱由崧可信的人也就只有韩道浚一人罢了。 打发走了两个前来明里暗里表示亲近,试图谋个官缺的所谓老世交后,韩道浚站起身来,活动了两下。家里的家丁突然带了一个人进来,不是时原又是哪个。 “怎么?”时原是朱由桦身边的亲信家丁哨官,韩道浚自然认识。 “我家东主有信来。” “予我一观。” 把人都给打发出去,韩道浚拆开手书,瞧了瞧朱由桦的书信,韩道浚一时没想起来这个堵胤锡是个什么人物,怎么能走通朱由桦的门路,让朱由桦为他专门走后门的。 湖南巡抚这个位置现在很是热门,而且也确实很紧要。各派都希望用一个自己骨干亲信的人手前去担任,因着湖南作为左良玉的后卫,有部分钳制左良玉的需要在里面。 朱由检临上吊之前,曾经给左良玉封伯,并允诺他世镇武昌。实际上承认了左良玉的割据军阀地位,连他儿子左梦庚都授平贼将军总兵官,封建时代的一个军阀该有的荣宠基本都有了。 朱由崧刚监国,周延儒才秉政,都不希望在内部发生大规模的内讧。整个朝局还处于政治斗争的范畴,没有到军事政变的那一步。所以在处理左良玉的问题上,还是以安抚为主,最好是不断拉拢左良玉,把左良玉拉拢到己方阵营,让东林方面失去这一地方大镇的支持。 不选好湖南巡抚的人选,这事情就不好办! “来人呐!”韩道浚苦思一番之后,这便唤人。 原本朱由桦给韩道浚留下好几十个家丁,他还觉得有些“嚣张”了。等进了南京,才发现即使是普通的官宦人家,驱使的奴仆都有几十上百,那些显要家中,更是家仆成群。尤其是城中那位国公爷,家中的家丁仆役居然有上万人,人人皆以蓄养大量奴仆为要。 而且在京城办事不像在地方,在地方上韩道浚是河北巡抚,一句话河北三府震动。可在南京,是龙你得盘着,是虎你得卧着,凡事就不能全部随着自己的心意了。需要人手上下奔走,前后打听,迎来送往等等。别说朱由桦给他留的几十个人了,他又将即将北上的原先河北标营家丁留了一百来号人下来,以供驱用。 “把回信带去吧。”韩道浚快速的手书一封,交给时原带回。 “派几个人去吏部问一问,有没有一个叫堵胤锡的候选道员。”见时原走了,韩道浚又吩咐家人,拿着自己的名帖去吏部打听。 没的说,韩道浚的面子极好用,没多久家丁就把堵胤锡的三代履历以及一切官程都给抄来。甚至还有个吏部的吏员跟着一路跑来,以备韩道浚咨询。 一瞧还是邱祖德的同年,要是有这位支持,那么这事情的成功率就大多了。韩道浚这便给邱祖德也去信一封,顺便向宫内递了牌子,请求召对。 宫内很快传出消息来,朱由崧让韩道浚排在明天进宫。 “韩师傅此来所为何事啊?”朱由崧现在那是人逢喜事精神爽,笑眯眯的,圆脸上露出一个很是“慈祥”的笑容。 “臣有意向陛下举一人。”韩道浚见伺候在一旁的是韩赞周,多少也有些香火情,塞了五百两之后应该不会卖了自己。 “嗯?是卿之何人?”朱由崧来了兴趣。 这两个月以周延儒为首的这些拥立功臣那都是疯狂塞人进朝廷,唯有韩道浚因为此前并没有什么党羽徒众,所以暂且还是依附于周延儒和高名衡,没有塞人进朝廷。 其实朱由崧是很期待韩道浚塞人的,毕竟韩道浚帝党的标签是洗不掉的,他出身福藩藩府,天然的帝党。他举荐的人,可不就也属于帝党了? 坐到了眼下这张天下至尊的宝座,朱由崧在这半年内疯狂成长,经历了各种各样的政治权谋和战火考验。虽然还不是什么精明老练的皇帝,但是多少也练出来了一些本事。 “原任武黄兵备道,现在京候补,堵胤锡。”韩道浚把堵胤锡的履历从袖子里抽了出来。 “亲朋故旧?”朱由崧随意的瞧了一眼履历,便丢在一旁。 “一概不是,唯忠而已。”韩道浚知道朱由崧最想要的是什么人。 如他所料,朱由崧在听到堵胤锡唯忠而已之后,便又拿起那份被他只是随意瞧过的履历细细通悦。朱由崧现在要的就是那种忠于大明,或者说忠于大明的君王,而不是沉浸于党争这种烂事,每天在朝廷 上撕比的官员。 “知道了……”朱由崧仔细看完之后,点了点头,道了一句。 “万岁……”一切尽在不言中,韩道浚恭敬告退。 走到殿外,韩道浚见太监引着工部和户部的官员走进宫内,原本对朱由崧从善如流生起来的那点好感又掉了下去。 南京已经二百来年不作为实际上的首都了,原本南京的宫室破败,确实应该修缮维护。可是朱由崧到底没有脱掉在藩时那喜奢华的脾气,在军用匮乏的情况下,居然还是下令兴建宫室,恢复旧有的辉煌。 这可是上百万的巨款,不拿去加紧筹备三河防线,却拿来修筑宫室。要知道连赵构在这种情况下都知道要俭省开销,以支应大军,可朱由崧怎么不明白这个道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