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由桦回头一望,果然是小郑,当即转身,要去和小郑打招呼。毕竟小郑身份摆在这,现在人家是货真价实的南安伯、福建总镇郑芝龙家的公子,比宰相家的公子也不遑多让啊。 “郑同学别来无恙。”朱由桦微微一笑。 背着光,郑森突然一阵恍惚,这个略带着黝黑的面容,稍微显圆的脸型,笑起来人畜无害的样子,太像了太像了! 几个月前,朱由崧在周延儒等文臣武将的拥戴之下,接受南京文武的朝拜,自江北仪真渡江南下。先不入城,而是去太祖皇帝朱元璋埋葬的孝陵祭拜,以显示自己天家正统,奉天承嗣的法理性。 当时作为天下兵马大元帅的朱由崧,实际上就已经是以人君的身份祭拜了。自然不能像凡俗那般没有什么体统,光是被临时叫来充当人墙的南京国子监太学生就有千人之多。这些太学生要在阶下起舞,以示隆重。 南京城里谁不想瞧瞧新皇帝长啥样?郑森当然也想,于是他利用关系,把自己给安排到了第一排的位置,距离朱由崧最近的时候,只有区区五米的距离。把朱由崧的样貌看了一个全乎,清清楚楚的。 原本这事也就这么翻篇过去,都好几个月了。天天出门交际的小郑也没有什么面君的机会,自然记忆就渐渐模糊。 直到刚才! 如果朱由桦再胖一点,那么朱由桦和朱由崧的相似度就能有八九分! 怎么可能!不可能的!眼前明明是兵部侍郎韩道浚的弟子王旭,怎么可能会和当今宝座上的那一位这般相似。甚至不能说是相似,简直就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说是亲兄弟也绝对没有问题。太像了,真的太像了,两个应该本无什么交际的人,怎么会长得这般像。 “怎么了?”见郑森突然呆愣住了,朱由桦以为自己身上有什么,低头左右瞧了瞧。 “没有没有……”郑森连忙摆手,把脑子里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给撇开。 “请!”见人家好像有什么事,朱由桦连忙请人家往里走。 回到坡上宅院里,吩咐钮鱼去取放在井里,用冷水澎过的甜瓜来给郑森和他的一众家丁解渴,又叫人去檀溪买只羊回来,现宰了好招待人家。大老远从南京跑来这一趟,不能啥也供应不上,就喝口凉水。 两人坐下,先上了杯茶,定定心神。天气太热,人容易烦躁,不定下心来怎么说话。而且在钮埼可没有扇凉风的侍女,也没有大块的冰消暑,全都要靠心静自然凉。 郑森端着茶杯,实在是忍不住,不断地用眼角的余光打量着朱由桦。人这玩意儿,一旦心里有了个先入为主的判断之后,那接下来就必然是越看越像,越看越像。 “郑同学似乎有心事?”朱由桦放下茶杯,看向郑森。 “或许韩司马可曾提及过,王同学与什么人相貌颇为相似?”郑森到底是没有忍住,毕竟与朱由桦相似的人实在是太厉害了,是个人都不能忽视。 “恩?” 这下朱由桦也愣住了,郑森的问话明显意有所指,特地指出了韩道浚的名字,问朱由桦,韩道浚有没有觉得他长得很像谁。 看朱由桦也愣住了,郑森突然感觉这事可能真的有什么内情在里面。毕竟虽然只看面相相同什么的不完全符合科学,可是也有他一定的道理在啊。 似乎是都感觉到了尴尬,两个人又不好把话说的太通透,于是一道举起茶杯,想要遮掩脸上的尴尬。这时候,正好一名少年兵端着一盘子甜瓜进来,也没察觉室内的气氛有些尴尬,恭敬的把瓜放到两人中间就退了出去。 “来来来,暑热难耐,吃瓜吃瓜!” 好不容易有个能下的坡,朱由桦立刻捧了一片瓜给郑森,郑森这回瞧的更仔细了,一边接过甜瓜,一边仔细观察朱由桦的眉眼。 场面一度陷入尴尬! 大概是听说有贵客前来,帮着朱由桦处理机要的阎应元也过来拜见,他和进来送瓜的少年不一样,阎应元可是手眼明快的聪明人,甫一进屋,就察觉到了气氛的不对劲。 “来来来,这是福建总镇郑伯爷家的公子,郑大木。”朱由桦刚忙介绍到。 “拜见郑公子。”阎应元朝朱由桦使了个眼色,示意眼前这是怎么了。 “这位是在下的中军阎皕亨。” “郑同学说我与他认识的某位长得相似,我在想,这世界之大,想来相似的人必然极多,算不得什么大事。”朱由桦略带着些许的生硬,和阎应元解释了一句。 阎应元可是知道朱由桦底细的,朱由桦乃是当今同父同母的亲弟弟,爵封永宁郡王,而且很快就要加封(当然也可能是追封)为亲王。以帝系传到福藩一脉而言的话,朱由桦就是天下第一等的亲藩,乃是诸藩之长,帝室宗亲。 “是极,天下相似之人何其多也……”阎应元只能帮腔。 “恩……”郑森只是不置可否的点了点头。 但是很显然,他心中的疑惑根本就没有解除。朱由桦和朱由崧一个妈肚子里出来的,只要见过 的人,绝对一眼就能认出来。 而且大伙儿去瞧一瞧历代明朝皇帝的御真,就会发现一直到武宗正德以前的诸位,各个都是一把大胡子,且脸型极为相似。哪怕把龙袍啥的都脱下来,归拢在一块儿,看见的人也绝对会说这是一家子。 到是正德皇帝死后,换了兴王一系的嘉靖上来,以此往后推,这些皇帝也都是唇上两撇小胡子,特征相当的明显。理论上朱由桦也是嘉靖的子孙,但是现在还年轻,没有蓄须,若是蓄了胡须,指不定能和嘉靖都有五六分想象呢。 要是换上绯纱袍,再带上翼善冠,朱由桦的模样,绝对就是朱由崧的翻版,或者说是年轻版,没得跑。 “所以,韩司马真的没有说过王同学长的与他人相似吗?”郑森见两人尴尬的样子,不由得追问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