荀简贞怔了下。 荀引鹤这么快就给她定了亲事,还定的那么远,她还以为他就是随手扒拉了出一户愿意攀附权贵的人家,把她给流放就完事了。没想到,荀引鹤竟然给她长了这样一户人家。 很明显,是用心了的。 可这样的用心,是从多久前开始的?这明显不像是荀引鹤的作风。 所以荀简贞很谨慎地道:“你在替他骗我?若那军户真的老实寡言,如何那么快就答应了这门亲事,一句话都没有多过问为何我会下嫁于他?” 江寄月道:“是不是骗你的,你嫁过去就知道了。” 荀简贞依然不是很敢信,但那目光里到底添了份迟疑。 江寄月道:“我倒是不怎么担心孩子会如何,毕竟荀家在冷漠,至少你是真的爱母亲和妹妹,对不对?” 荀简贞在漫长的沉默后,终于道:“二婶,我离家后,恐怕这辈子都回不来了,往后母亲和梦贞这儿还要托你照看一二,如果可以,也请每年来信一次,告知她们的近况,我下辈子做牛做马再报答你。” 江寄月不会拒绝这样的小事,又说:“梦贞这些天都很想你,后天你就要出阁了,明天我让她来陪你。” 荀简贞点头:“我知道该怎么和她说。” 江寄月走出了院门,侍剑小心翼翼地扶着她。 江寄月摸着肚子,小声道:“平安,娘亲刚才撒了个谎,都是为了你父亲,其实不是个好行为,你以后可不要学。” 江寄月是骗荀简贞的,荀引鹤并没有对她的婚事很上心,那个军户完全是荀引鹤在仔细想完适龄未娶的男人中有几个能在两个月内娶了荀简贞没有异议的结果,至于那些,不过是误打误撞。 但不可否认的是,荀引鹤在明知对方家里如何的情况下,也并没有更换人选,故意选个差的好去磋磨荀简贞。 所以江寄月也乐意帮荀引鹤去放大这微末的善???意,因为她总觉得就像她相信荀引鹤不到无药可救的地步,荀简贞还能在乎她的母亲和妹妹,也不是个坏得彻底的人。 尽管荀引鹤可以握着谢氏和荀梦贞做威胁的筹码,但江寄月总以为仇人还是能少结一个就少结一个。 所以她愿意荀简贞是记着荀引鹤那点好出嫁的,也希望她的夫家能抚平她在荀家受的那些伤害。 后来荀引鹤晚间归来,听说这件事,笑了笑。 每当他觉得没有用,但又很喜欢江寄月为他考虑时,他便会露出这样的微笑来,江寄月有些不满地道:“又觉得我干了多余的事了?” “哪有觉得你做的事多余?”荀引鹤道,“不过是心疼卿卿为了找为夫的优点,还要这般绞尽脑汁,牵强附会罢了。” 江寄月道:“也不算很牵强附会,毕竟那军户听着确实不错。” 荀引鹤斜眼看她:“怎么,你想嫁?” 江寄月道:“你胡说八道什么呢,肚子都这样大了,你还说这些?” 荀引鹤便笑,手摸上江寄月的肚子,道:“是啊,所以是谁让卿卿的肚子大起来了的?” 江寄月无语地想翻个白眼。 她道:“或许娘说得没错,确实该给你找个房里……”她触碰到荀引鹤的目光,声音不自觉地微弱了下去,直至再听不见。 荀引鹤神色冷峻下来:“娘怎么忽然和你说起这个?要是她再提,你一律推我身上,都回绝了。” 江寄月无语道:“还不是都怪你。” 江寄月怀着孕,荀引鹤就敢厚着脸皮把荀简贞的婚事交给老太太去办,幸好老太太并未多说什么,大约是真的可怜荀简贞,哪怕她低嫁,还是尽可能地给她风光大办了。 按理来说,老太太已经年迈,还操持这个,应该精神萎靡了才是,可恰恰相反,老太太精神矍铄得很,反而是江寄月困得睁不开眼,请安的时候差点睡过去。 荀老太太见了就说:“孕妇犯困也是常理,早说了不需要你请安了,还是回去补觉吧。” 江寄月困得睁不开眼,说话便没怎么过脑,道:“我往常都不犯困的,都怪昨夜夫君闹我。” 荀老太太大惊失色,忙请大夫过来给江寄月把了两遍脉,再三确认胎儿无事,才忧心忡忡道:“这事说到底还是男人舒坦了,却是女人吃苦头,若他真的太过,你给他添个房里人吧。” 荀老太太这话并非是要插手儿子院子里的事,纯纯是出于对男人的不信任,她觉得天下男人都一样,管不住自己的,哄女人时什么甜言蜜语都说,过头了真出了事,就怪女人是狐狸精勾引他。 与其如此,不如给自己添个防护,还能少让自己吃苦。 荀引鹤听说,道:“我小时候在听他们争吵时,确实依稀听说过娘在我前头还落过一胎。” 但到底是陈年的伤疤了,每次撕开都是为了去攻讦对方,荀引鹤讲起来也觉得没意思极了,还显得十分可笑。 他道:“我哪次闹你了?” 他明明担心得江寄月噩梦连连,哪还有精力和兴致闹江寄月。 江寄月瞪他:“你还说,我便想不明白了,明明怀孕的是我,受罪的也是我,怎么你反应那么大,你仔细数数,过去这半个月来,你几次被噩梦惊醒?惊醒便罢了,还非要把我摇醒,让我应你。要确认我活着,你大可探我鼻息,感受我心跳,非要我出声应你,算什么毛病?” 荀引鹤说起这个也只得心虚,忙哄江寄月,江寄月想着过去半个月自己一落千丈的睡眠时间和睡眠质量,气得要命:“你今天给我睡厢房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