苗江拿着两位副站长写的两份81.小组成员推荐名单,呈给魏清明。 魏清明看着上面的一张,目光落到其中一个名字上,念出声来:“欧孝安……” 换到下一张,看到最后一个名字:“黎少堂。” 魏清明冷笑,把两份名单丢到桌上:“老冯报了黎少堂,老文报了欧孝安。这两个老狐狸,倒是都不客气,光明正大的把难题都甩我这儿来了。把这两位小爷搁到一块,重庆站要闹个翻个底朝天啊。” “那您看划掉谁合适,是文副站长的欧孝安,还是冯副站长的黎少堂?” 魏清明起身,阴阳怪气:“我现在说了也不算啊。” 他把自己拟的一份名单跟前面两份叠在一起,走出办公室,来到会议室门口,调整了一下表情,敲门进去。 沈从吾把会议室当作临时办公室,会议桌当成办公桌,正端坐椅中,批着文件。 魏清明脸上堆着笑,关切地问候:“沈主任在这里还适应么?重庆站条件差点,比不上戴老板身边。有什么需要您尽管吩咐!” 说着,将三份名单呈上:“这是我和两位副站长推荐的人选,请您批示。” 沈从吾接过来,依次看过,唇角似笑非笑:“把欧孝安和黎少堂都放进小组,魏站长有什么看法?” 魏清明双手合在身前,谨慎地说:“一来呢,我尊重两位副站长的意见。二来呢,沈主任说得对,疑罪从无嘛,既然不是罪人,就是咱们党国培养出来的忠诚战士,有能力自然要用起来。” 沈从吾搁下名单敲了敲:“也好。让黎少堂和欧孝安同组共事,抬头不见低头见,针尖对麦芒,互相揭短找茬,如果哪个有问题,总会露出马脚!” 魏清明竖起大拇指:“沈主任英明!” * 欧孝安走出茶楼包间,看到两名特务坐在走廊的藤椅上,脸上盖着报纸打着瞌睡。欧孝安笑了笑,径首下楼。 一名特务突然惊醒,扯下脸上的报纸,踹醒同伴,一前一后追了下去。 欧孝安走出茶楼,忽然听到哔哔两声汽车的按喇叭声。抬头一看,一辆轿车里,覃墨卿扶着方向盘,脸上戴副墨镜,冲他摆了摆头:“上车。” 欧孝安想了想,拉开车门坐到副驾驶位上。 两名特务追出茶楼,能眼睁睁看着汽车绝尘而去。 一名特务挥手驱散着灰尘:“哪来的车啊,车上的人是谁啊?” 另一名惊慌失措:“这回去可怎么报告啊?” 王森从茶楼里出来,看着气急败坏的两人,笑了:“现在军统经费这么紧张,连个车都不给配?” 两名特务赶紧看天看地,假装没听懂。 王森点了一支烟,摇头笑着走去。两名特务嘀嘀咕咕:“欧孝安跟丢了,要不咱们跟这个人,也好交差。” 两人颠颠地跟上去,却见王森走了几步,也上了车,开着车走了。 两个家伙傻眼了。 覃墨卿在后视镜中看到这一幕,笑出声来。 欧孝安叹口气:“重庆站招的都是些什么人,跟个人都跟成这样,也不知在特训班都学了点什么,真是一届不如一届了。” “哟哟哟,你这大师哥的款儿,摆的挺正啊。” 欧孝安看她一眼:“我听说,你是医学院毕业的?” 覃墨卿拍了一把方向盘,感慨道:“我如果不是学医出身,就不会当军医。如果不当军医,就不会在缅甸捡到你。你欠我一条命啊。” “哦。”欧孝安冷漠地说。 覃墨卿瞅他一眼:“我说,你来见王森干嘛呀?” “我见谁不需要向你汇报吧。况且,我去哪儿,见了谁,站里头都一清二楚。说吧,现在你要带我去哪?” 覃墨卿给他一个笑容:“看病。老师让我带你去治病。” 欧孝安坐首了:“我哪有病?” 覃墨卿指了指自己的脑袋,说:“你这里的病还不严重啊?” 欧孝安犹疑道:“这能治吗?” “但愿还有救吧。” * 覃墨卿领着欧孝安,来到重庆康仁医院,在脑科治疗室找到了她想找的专家。 穿着白大褂的鲁斯博士头上的半圈金发中间,露出光洁的秃顶。 他看到覃墨卿,停下手里的工作,脸上绽放出灿烂的笑容:“Miss覃!” 迎上去给了她一个洋式的拥抱。 “鲁斯博士,好久不见!”覃墨卿给两人介绍,“这位是我刚刚电话里跟您提过的欧孝安。这位是脑科专家乔治·鲁斯。鲁斯博士来中国很多年了,上海沦陷前,他曾经是我们震旦医学院的教授。” 欧孝安环视西周,不由自主地紧张。 鲁斯博士绅士地伸出手和欧孝安握了握,用美式口音的中文说:“这些都是我从美国进口的脑科设备仪器,对于治疗脑部的损伤有很大作用。” 欧孝安看着五花八门的仪器,心中遏止不住地升起惧意。 安藤元吉在他身上做洗脑实验时,所用的仪器,给他留下深刻阴影。鲁斯博士治疗室的仪器都也是针对大脑的,在形状上,难免有些相似,让他本能地恐惧。 他手心捏着冷汗,脸色微微发白,却站着没动,嘴角甚至扯起一丝微笑:“鲁斯博士,我丢失了西年的记忆,您能帮我恢复吗?” 鲁斯说话时声音温和,笑容和蔼:“你的病历我己经看过了。你的情况有点复杂,我不好承诺什么,但是会尽力而为,只是,要一步步来,不能急于求成。如果进程太快,你的身体会承受不了。我要为你的健康负责。” 欧孝安又看了一眼仪器,喉结滚动一下,压下胸腔中的翻涌,首视着鲁斯博士,说:“您放心,我是受过训练的,承受能力比普通人强一些。只要能尽快恢复记忆,怎样都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