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一次进来李龙是真没细看,就光顾着卖鱼了。这回一进来,他就看出来了,这至少是四合院的制式格局,至于几进还看不出来。 这建筑风格,和西北疆这边的不太一样。 正北是老爷子住的屋子,光地基就比院子里的地面高半米有余,台阶上去,宽大的廊檐,青石条铺的地基,和后世李龙在一些旅游景点见过的古建筑类似。 院子里的地面是青砖铺成的,只不过雪大,只扫出从正屋通向大门的一条小道来。 他能看出来,正门一进来,原来应该是建有影壁的,只不过后来拆了。 小道两边各有一个几分地的小花园,现在空着堆了雪。 院子两边厢房同样也是高大的建筑,柱子都是用的粗大实木,因为刷了漆,李龙看不出来啥木头,便问老人家: “老爷子,那柱子是啥木头?” “松木啊,这整个院子用的都是好松木,刷漆防蛀。可不是现在那种二把刀搞的东西,没两年就乔了。这木头处理的好,院子已经住了几十年了,还好好的。” “那几间屋子您没打理?”李龙指了指两边的厢房。 “哪有那功夫?我一个人能把住的地打扫干净就不错了。”老爷子又指了指大门两边的倒座房说,“别说厢房了,就这倒座我都没管过,里面堆了不少的旧物,你要买下来,都归你了。” 李龙笑笑,没说话。 “我给你说,五百块真是白捡一样。”老爷子仿佛认定了李龙,“我这院子是四合院制式,两进半的,虽然不算大,但说实话,用料你也能看出来,都讲究着呢,高门大户可不是随便说的。” 顺着老人指的方向,李龙看着正屋檐角那些木头雕的瑞兽,还有柱顶的榫卯结构,他是真没想到在这西北边陲也能看到这么正规的华夏古建筑特色。 “后院是马号,原来我们也是富贵人家,养过马,有马夫马车的,只是后来……” 老爷子没继续说下去,但李龙能听得出其中的感慨。 “这不好日子来了嘛,您儿子,您过去了一家团圆,不是高兴的事嘛。”李龙笑着开解说,“应该高兴的。” “那倒是,就是这屋子住的久了,有感情了。”老人家带着李龙去了后院,指了指空旷的大屋子说:“你看,那就是马号,后来我儿子还没去沪上的时候折腾过暖房,上面还铺的玻璃,只可惜他一走,也就没人管了。” 李龙看了看,还真是! 一排大房子,原来的顶子被掀掉了,换上了玻璃框架,只是现在大部分被雪给压了。 “要不是舍不得这屋子,我早就走了。”老爷子继续说道,“要交到街道其实也没啥,但街道那情况你肯定也知道,我一旦卖给街道,他们绝对是会把这屋子分拆成好多份,那这院子就不完整了,我舍不得啊!” 李龙听着也知道。街道以后管的事情越来越多,自然需要更多的办公点,这么大的院子不可能交给一个单位的。 就像现在的燕京那边,老四合院都是好几家住一个院里。 “来来来,再带你看看我这正屋。这里面可都是好材料啊,你要买了这屋子,里面的家具也都归你了,反正我也带不走……” 就这一句话,李龙觉得别说五百,就是一千其实也值了。 因为正屋里是一套老式官帽椅,哪怕这玩意儿就是十几二十几年前仿制的,那也不简单啊。 况且看这里面的家具,应该是一整套,就是旧了些,有些掉漆了,有的零件已经缺了。 老爷子给李龙看了一遍后,说道: “小伙子,我看你也是实诚,而且挺对我胃口,你要想要的话,五百块钱,咱们就去街道把手续给办了。” 李龙苦笑: “老爷子,让你这么一带,我还真想要这屋子了。但眼下我手里也没那么多钱啊,得今天回去取。” “行啊,我等你。”老爷子乐呵呵的说,然后又感慨的看了看四周,“你真要买了,我还有些舍不得了。” 李龙也笑了。 人之常情。 真说起来,五百块钱算是捡了个大漏。 但赶到这里了,老人着急卖,有人想着压价买,而这年头一把能掏出五百块的人并不算多。 自己算是赶了个巧。 他想了想,买了也就买了,正好自己基本上一两天就得在县里中转一下,要么去山里,要么去石城,在县里有房子反倒会更方便。 就是不知道安全不安全…… “安全?”老爷子笑了,他指了指外面西南方: “你是不是没注意斜对过是啥单位?” “啥单位?”李龙还真没注意。 “派出所啊,谁敢在这里撒野?” 李龙笑了,这地方还真是不错! 虽然决定有些仓促,但买吧,本身就够便宜的了。 “老爷子,你要卖的话,那我明天就拿钱过来了。”李龙再次确定。 “卖卖卖,不卖干嘛?反正要走了嘛,那就直接把后路断了。”老爷子咬咬牙说道,“交给你总比交给街道放心些。那些人还指望我降价呢,五百块——小伙子,你捡大便宜了!” “那行,我明天过来拿钱办手续。”李龙和老爷子说了一句,便离开了。 他隐约记得后世这里改造成了公园,至于里面的建筑拆没拆不清楚。 牵着马车往回走,李龙还在想着买这房子值不值。 等快到队里的时候,李龙笑了。 有啥值不值的?太值了,只怕自己就算拿钱也不一定买上,说不定明天老爷子就后悔了呢。 明天的事情,明天再说! 对于李龙时不时的出去一趟,回来的时候马车里拉满东西的事情,生产队里的人已经习惯了,最习惯的还是那帮在路上玩的娃娃。 一帮娃娃跟着马车一直到李家才散去,李建国听到动静出来,看到李龙也笑了。 “这回来了?拉的啥?” “狍鹿子,我那朋友打的,给咱们吃。” “狍子?这玩意儿可不多见!”李建国一听是狍子,笑了,“说大东北那边是‘棒打狍子瓢舀鱼’,咱们这边也不差了。” “还是差点儿,咱们这边的狍子精着呢。”李龙一边把狍子往下搬一边说道,“我打野猪的时候碰到过,还没举枪呢就吓跑了。” 李建国和李龙一起把这只重三十多公斤的狍子给卸了下来,说道: “这玩意儿咋吃?” “和鹿是一个品种。”李龙这是从陈红军那里听来的,“红烧啥的都行。” “那好,等化一化,咱把它给剥了——对了,明天你出不出去?” “出,明后天还有的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