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啥？”　　 李大宝不敢置信，这话是从他娘口中说出来的。　　 而张大娘却是一副不以为然的表情，“你看着娘作甚，你自己没本事，现在让你去聂副营长那里要碗咋了？”　　 “娘，那是聂副营长，是我上级。”　　 “你让我去聂副营长家要肉，你怎么想的？”　　 张大娘的声音比他还要大，“要不是前几年你替战友挡子弹受伤，这个副营长就是你的，有他聂海龙啥事。”　　 “娘，你小声点，这话怎么能乱说。”　　 李大宝伸手赶紧捂住张大娘的嘴。　　 “人家聂副营长出任务出生入死，光二等功就拿了不下三个，就算我没负伤，该是人家的副营长也是跑不掉的。”　　 “你这话要是被其他人听见传到聂副营长耳朵里，你让我怎么做人。”　　 “要是被上级知道了，说不定立刻让我脱掉军装退伍。”　　 “啥？退伍？”　　 张大娘张了张嘴，神情在瞬间变化几次。　　 她迟疑道：“真这么严重？”　　 李大宝使劲的点头，“我还能骗你不成。”　　 “这是啥地方，这里是部队，讲究的是纪律，你这么编排人家，在部队就是无组织无纪律的表现。”　　 “人家部队还能留着我这样的人不成？”　　 张大娘住嘴了，“那娘以后不说这事还不成吗？”　　 “不过你也看到了，小宝还这么小，他娘跑了又是个没了娘的孩子。”　　 “不就是想吃一口肉，娘也不是为难你，你自个没本事让孩子吃着肉，去聂副营长家要一口，让孩子满足下心愿总成吧？”　　 “再说了，你就算不去要，最后还不是便宜了李来娣和她娘家来的弟弟。”　　 “真当那个聂副营长还能吃到多少似的。”　　 不得不说，张大娘的几句话，完全戳到了李大宝的软肋。　　 他一个大男人，又当爹又当妈，始终跟爸爸妈妈双全的不能比，这也是李大宝心中的一块病。　　 另外，李大宝也看得出，聂副营长并不喜欢他的小舅子，否则也不会明知道小舅子来的前提，还拖着在训练场不愿意回来。　　 “行吧！”　　 “我只能去试试。”　　 张大娘喜笑颜开，“小宝，还不松手去给你爹拿碗，记得拿个大点的。”　　 李大宝眼睛的一瞪，还大点的，但这话始终没说出口。　　 …　　 …　　 而另一边。　　 聂海龙此刻的心情说不出到底该庆幸还是该尴尬。　　 当他看到李有福带来的整整50斤粮食，眼睛都瞪圆了。　　 更别提那块肥瘦相间的腌肉。　　 “这下我看你聂海龙还怎么说。”　　 这是李来娣最扬眉吐气的一次，眉眼间都带着笑意。　　 两口子之间，两人的感情绝对没问题。　　 只是在双方家庭的问题上，聂海龙不说，但李来娣还是觉得在丈夫面前矮了对方一头。　　 爱是相互的，同理，和家庭之间的关系也该相互才对，一味的索取，条件好的时候也就罢了，难道真压在头上让人喘不过气？　　 经过起初惊讶过后，聂海龙最想问的，还是关于李有福哪来的本事弄到这些粮食过来。　　 不出意外，李来娣给的答案正是早上的那一套说辞，只是隐去了祖宗换成了老猎人。　　 饭菜上桌。　　 “老六，去洗手，顺便看看，胜男和如雪，小丫头片子，一玩就不知道着家。”　　 李来娣拿着碗筷，话里话外在埋怨两个女儿，只是嘴角上扬起的弧度，她并没有真的生气。　　 比起大院其他家的孩子，胜男和如雪很让她满意。　　 “好的姐。”　　 李有福笑着应了一句，结果刚出门，就看见两个小家伙正朝家里走，手上还湿漉漉的，明显就是刚洗过。　　 “胜男，如雪，赶紧回来吃饭。”　　 “好的小舅。”　　 “知道了小舅，你也去洗手吧，妈妈说，吃饭的时候手没洗干净，就会把病菌吃到肚子里。”　　 这话自然是聂胜男说的。　　 看着这个一副小大人似的外甥女，李有福笑着在她脑袋上揉了揉，“小舅知道了。”　　 “讨厌，把我头发都弄乱了。”　　 “哈哈哈……”　　 李有福哈哈一笑，在小丫头的抱怨中，赶紧洗了手，顺便还洗了一把脸。　　 可别让小丫头说教，那可就太丢人了。　　 等李有福回来的时候，两大一小已经坐在椅子上，就等他了。　　 聂海龙嘿嘿一笑，“老六，甭客气，就当自己家里。”　　 “谢谢姐夫。”　　 “好了，人齐了，开始动筷子吧。”　　 李来娣开始给众人分发馒头，是用玉米面和高粱面，还有少量的白面做成。　　 外加一个白菜炒肉，一个萝卜炒肉，满满两大盘。　　 对这个时代的人来说，两盘菜已经很奢侈，而且还都是荤菜。　　 沾了油脂的白菜，萝卜，吃起来也是格外的香甜。　　 李有福每样菜夹了一筷子，三姐的厨艺不能说有多好吃，是一种家的味道。　　 “怎么样？味道还行吧？”　　 李来娣看向李有福，一副等着夸奖的表情。　　 噗嗤！　　 一旁的聂海龙没忍住，他还是第一次看媳妇有这样可爱的一面。　　 “吃你的饭。”　　 李来娣用眼睛瞪了回去。　　 “还不错，比娘做的还要好吃。”　　 一听这话，李来娣喜滋滋的说道：“好吃就多吃点。”　　 “以后找个做饭好的媳妇，你也能每天吃到。”　　 聂海龙适应的拍了一记马屁。　　 可他没想到，听见这话的李来娣，当即脸色一沉。　　 询问道：“你姐夫不说这事我还给忘了，你那对象咋回事？”　　 聂海龙闻言也知道刚才不小心说错了话，朝李有福悄悄看了一眼，发现李有福的表情无恙，顿时松了口气。　　 “是有这么回事。”　　 “你不提，我也忘了。”　　 李有福夹了口菜塞进嘴里，“是村里的王婆子介绍的，那家人有些贪得无厌，说彩礼要100块。”　　 “啥？”　　 “100块？”　　 李来娣，聂海龙的反应如出一辙，都被这个数字惊到了。　　 李有福耸了耸肩，连表情都没变，“所以这事就给黄了。”　　 “三姐，三姐夫放心，是我主动提出不合适。”　　 “这种家庭，就算满足她，以后还指不定会整出一些其他事。”　　 “也是！”　　 听到李有福的话，两人也是差不多的表情。　　 李来娣出言安慰，“那种女人算了也就算了，你先在这住着，等回头姐给你找个部队上的姑娘。”　　 “噗！”　　 聂海龙听到这话，差点将嘴里的食物喷出来。　　 李来娣神情不善的看向对方，“聂海龙，你啥意思，你是不是想我弟弟配不上啊？”　　 “我没说。”　　 “最好是这样。”　　 李来娣朝他翻了个白眼，“对了老六，三姐还有个事想征求一下你的意见。”　　 “你说。”　　 李来娣沉吟道：“我看还剩了一些肉，我想着，要不找个时间，把你三姐夫的战友也请一下。”　　 “咚咚咚！”　　 也就在这时，外面响起敲门声。　　 “谁啊？”李来娣有些不悦，谁会在吃饭的时候来敲门，一边这么想着，一边起身朝门口走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