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来来，让一让，让一让。”　　 人群一看见喊话的是这里的营业员，便自觉的让开了一条通道。　　 “侯姐！”　　 李佑娣注意到走过的侯国珍，急忙向她打了声招呼。　　 侯国珍微微一笑，“佑娣，快别忙了，你弟过来了，去陪他说会话。”　　 “那我这？”　　 “这不是有侯姐在呢，快去吧！”　　 “谢谢侯姐！”　　 李佑娣闻言先是一愣，随后感激的朝侯姐道了一声谢。　　 双方位置调换，侯国珍娴熟的朝人群喊道：“都别挤，一个个的来，刚才到谁了？”　　 “到我了，到我了。”　　 “要啥糖，软的还是硬的，软的要票。”　　 声音渐行渐远，李佑娣放心的回过头，正好和李有福的视线撞上。　　 “老六，啥时候过来的？”　　 “也才刚到一会，正好看见你在忙，就没好意思打搅你，结果侯姐非要去换你。”　　 噗嗤！　　 李佑娣捂嘴轻笑，“侯姐这个人是很热情，一开始我都不太习惯。”　　 “不过相处下来觉得她这人蛮好的，不管熟不熟，只要看对眼了，都会搭几句话。”　　 “老六，家里都还好吧？要不咱们去休息室说，这的人多，被主任看见了不好。”　　 休息室，还是李有福之前来过一次的那个休息室。　　 他朝五姐点了点头，“家里都挺好的，你没在屋的时候，我花钱让李拐子帮着给家里捡些柴火，这个冬天起码不用愁了。”　　 “五姐你在这边，吃的，住的，都还习惯吧？”　　 李佑娣点了点头，“都挺好的，你和娘就别我为担心，等放假了，我就回去看你们。”　　 “老六你在这坐会，我去给你倒杯水过来。”　　 “不用了姐，我就是过来看看你在这咋样，马上就要走了。”　　 “这么快？”　　 李有福微微颔首，“待会还有别的事。”　　 “对了，这张煤票你拿着，等你放假的时候买了煤炭，把自己要用的留够，剩下的找辆牛车拉回去。”　　 “钱我就不给你了。”　　 “我有钱，上次你给我的50元都还在呢。”　　 李佑娣低头一看500斤，“这么多？”　　 这还是上次李有福从钱主任那里换到025吨煤炭票，也就是500斤。　　 李有福也没在意，这个年代的煤炭很便宜，一吨只要6元钱，500斤就是250公斤，15元。　　 只不过购买煤炭需要出示煤炭票，城里户口每人每月能领到40公斤煤炭票，40公斤的煤炭也只要2毛4。　　 “做饭，烧水，一天就要消耗不少。”　　 “五姐你自己留够了再拿回去，城里不比乡下，还有柴火可以烧。”　　 李佑娣觉得李有福才像个哥哥，被他关心，爱护的感觉心里暖暖的。　　 她要记一辈子李有福的好。　　 随即，李有福起身，“五姐，我就先走了，过几天我要到江浙省去看望一下三姐，你放了假，没事多回去陪陪娘。”　　 “娘知道你要去江浙省吗？”　　 李有福点了点头，“跟她说过。”　　 李佑娣听他这么说也并不意外，嘱咐道：“三姐离我们这远，你坐车注意点安全，还有…去了三姐那，替我向三姐，三姐夫代个好。”　　 李有福莞尔，“行，去了我就说五姐想你们了。”　　 “那我就走了，你也回去上班，帮我跟侯姐说声谢谢，我就不过去照面了。”　　 “嗯，路上慢点。”　　 两人告别，李有福从百货商场出来后，就去了研究所。　　 “又来找钱主任？”　　 “是啊大爷，钱主任在吗？”　　 “大爷，来抽根烟。”　　 李有福笑呵呵的掏出烟递给门卫大爷一根，这回，门卫大爷不但接了烟，还拿出洋火给他和李有福分别点上。　　 门卫大爷深吸一口，这才回道：“钱主任在办公室，还没下班呢。”　　 “对了，这次又带了点啥过来？”　　 “有了你小子，咱们研究所食堂的伙食水准，可是直线上涨。”　　 “大爷你太夸奖了，这次是过来找钱主任有点事。”　　 门卫大爷砸吧了一下嘴，“这样…我说你小子，可得抓紧点时间，这眼瞅着就要翻年了，大家还等着发福利呢。”　　 “大爷你连这事都知道？”　　 李有福一脸的诧异。　　 门卫大爷嘿嘿一笑，故作神秘道：“猜的。”　　 “猜的？”　　 “我说你小子，看着挺聪明，咋就这么笨。”　　 “所里给发个毛巾，搪瓷缸，大家也不稀罕，谁不想弄一两斤肉回去，你说是不是？”　　 李有福：“……”　　 看着门卫大爷那副得意洋洋的表情，李有福顿时气结，怎么就不涨记性，又被这个老混蛋给耍了。　　 “行了，烟也抽完了，你小子赶紧进去，别耽误大爷我恪尽职守。”　　 李有福：“……”　　 你刚才抽我烟的时候，咋不见你这么说？　　 当然这些话，李有福是不会对他说。　　 朝大爷的背影翻了个白眼，李有福悻悻的朝钱主任办公室走。　　 “老六你来了，先找随便找个地方坐，等我一会。”　　 钱主任在纸上写着什么，李有福也没打搅，随便找了张椅子坐下。　　 过了几分钟。　　 钱主任抬起头，笑着道：“这次过来，事情有眉目了？”　　 李有福摇了摇头，“哪有这么快，前几天上山的时候还看见熊瞎子在打架，吓得赶紧下了山。”　　 “我这次来找钱叔，是为了来开出差证明的。”　　 钱主任神色变化，“安全第一，可千万别出事。”　　 李有福笑了笑，“钱叔放心，我会小心的。”　　 “行，时间定好了没？”　　 钱主任拉开抽屉，找了一本介绍信的空白函件出来，只要在上面填写名字事由盖章即可。　　 李有福想了想，“明后天吧，还得去火车站看下有没有票。”　　 “是到江浙省？”　　 见李有福点头，钱主任继续说道：“那我就以研究所后勤采购的名义写了。”　　 “谢谢钱叔。”　　 以什么样的名义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有这么一个单位。　　 无论是购买火车票，住招待所，都会方便许多，会比村里开的证明要强不少。　　 这个年代的人流动很小，可以说没有介绍信寸步难行，而且，能坐火车的人，只有名流，学者，以及单位派发的出差人士。　　 相反，仅凭借一张村里开的介绍信，难免会被人多问几句。　　 李有福也是为了不招惹麻烦，而做的两手准备。　　 唰唰唰！　　 钱主任很快在空白函件写了两份介绍信。　　 他伸出胳膊，看了眼梅花手表上的时间，“走走走，马上到下班的点了，跟我上食堂吃口便饭，我一会让人拿着介绍信到火车站买票。”　　 “该是多少钱，我给你小子记着，下回了扣。”　　 李有福这个时候才知道，去火车站买票同样要有一封介绍信，说明某某某同志，几个人来贵处买火车票，去哪里，多少时间的期限。　　 “谢谢钱叔，你不说我都不知道这些。”　　 李有福有些感激的看了眼钱主任。　　 钱主任哈哈一笑，拍了拍李有福的胳膊，“如果不是我让我马虎查了你，又怎么知道你小子连县城都没出去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