点火实验收尾工作完成，陈帆终于从中央控制室里走出来了。　　 记者在门外等候着采访：　　 “请问，陈帆教授，您对实验结果是如何评价的？”　　 陈帆回答：　　 “意料之外，情理之中。”　　 “运行时长能达到此，是我们团队不懈努力的结果。”　　 女记者追上前去：　　 “可以和您聊聊吗？”　　 陈帆在众人的簇拥下走向会议室：　　 “不好意思，我还有很多事要做。”　　 女记者一路小跑：　　 “您可控核聚变的实验震惊世界！再问最后一个问题，您下一步的科研计划是？”　　 陈帆想了想回答说：　　 “可控核聚变的初级应用，建设商业化核聚变发电基地。”　　 女记者跟着职业习惯问：　　 “那您预算的科研经费是……”　　 “大概100亿。”　　 陈帆随便估了个数字，回复。　　 点火实验刚刚结束，还有大把的实验数据等待着他复盘。　　 但谁都没想到，这一小段仓促的采访，在网络上引起了轩然大波。　　 株广市。　　 天厦写字楼最顶层。　　 一名穿金戴银的大老板看采访看的激情澎湃，打电话给秘书：　　 “联系鹿合县招商部，就说我准备开发当地的基础设施，不需要任何减免税优惠政策……”　　 秘书疑问：　　 “鹿合，是什么地方？”　　 老板激动道：　　 “鹿合就是鹿合，陈帆教授研发可控核聚变的地方！”　　 “现在，立刻，马上，联系当地招商引资部门，务必要获得优先开发那边的权限！”　　 “……”　　 这样的老板还挺多的。　　 向鹿合这样的西北十八线小城，属于说了都找不到的地方。　　 至于什么“招商引资办公室”，鹿合根本没有这玩意。　　 当地基层的工作部门，一个小屋能办几十种事，全归两个年轻科.员负责。　　 忽然就接到了各种各样的电话：　　 “您好，我们是水华集团，请问当地还需要企业入驻解决就业问题吗？”　　 “我是联众房产，准备义务在当地进行开发工程，请问什么时候可以洽谈合作？我们老总随时有空。”　　 “请问可以直接投资西北实验基地吗？我们凯岳化工愿意承担陈帆教授一切的科研费用。”　　 “你好，陈教授的实验基地，需要其他配套设施吗？我们公司是做……”　　 “……”　　 这样离谱的电话，在直播结束后一小时内，打进来了200多个。　　 两个基层工作人员说的嘴皮子都破了。但这些企业，就是不管不顾，说什么都非要跑到鹿合来投资和建设。　　 镇长都乐开了花。　　 没想到一个实验基地，居然给当地带来了如此巨大的经济增长。　　 这位陈帆教授真是个宝藏啊！　　 网络上到处都是陈帆的信息：　　 ＃ 可控核聚变总工程师居然是他？　　 ＃ 科研男神：少女的dna动了　　 ＃ 陈帆教授　　 ＃ 一亿启动资金，为祖国实现可控核聚变！　　 因为新闻和直播的关系，陈帆和他改建的可控核聚变技术已经宣告世界。　　 一些往事也被扒出来。　　 比如，项目经费。　　 陈帆的西北实验基地，由科学院拨款1亿元，是亿级的大项目了。　　 对于项目经费这里，普通人可能对500块钱有概念。但1000万，1亿这种天文数字，除了数0的个数，人们已经没有什么概念了。　　 于是网友就开始“数零”：　　 “一个亿换可控核聚变，血赚啊。”　　 “新闻不是公开了么，一个亿建设核聚变基地肯定是不够的，陈帆教授自己垫款了……”　　 “陈教授太了不起了。”　　 “快批准他一百亿，有生之年，我要用上商业化核聚变发电！”　　 “你想的可真太美好了！”　　 “……”　　 网友起先只是议论陈帆，直到一位热心的网友“挖到宝藏”：　　 “看看我发现了什么？”　　 无数张新闻标题截图被转发：　　 《冯世荣：560亿投资，成立南方可控核聚变实验基地！》　　 《冯教授申请追加100亿科研经费，宣称争取在10年内核聚变运营时间突破5分钟》　　 《冯世荣教授邀请方圆集团，为实验基地捐助50亿实验经费》　　 《揭秘南方核聚变实验基地：职工薪酬及福利待遇篇》　　 《……》　　 被扒出来的内容越来越多。　　 沙雕网友不动可控核聚变，但是他们会做加减法，他们会数零：　　 “冯世荣这是花了祖国多少钱？”　　 “还完全没有出成果。”　　 “接近千亿的资金，撒在冯世荣那里，只燃烧了140秒。陈帆教授：给我一百亿，我把核聚变发电商业化！”　　 “差距啊差距。”　　 “上边没什么部门管管吗？”　　 “陈教授牛哔——我都想把我的私房钱捐出来给他做实验了！”　　 “只要商业化能成，我也愿意！”　　 “……”　　 …………　　 网络上呼声高涨。　　 冯世荣整夜都没办法好好休息。　　 网络暴力太可怕了，他只要上网，无论什么软件，热搜第一必然是陈帆和自己相关的内容……而且自己还是被打脸的背景板。　　 冯世荣面容憔悴。　　 他把手机浏览器、新闻软件的通知功能都关掉了，但是仍旧无济于事。　　 家人友好的关心和询问，在此时像是嘲讽一样刺耳。　　 更要命的，是南方试验基地工作人员的私聊。　　 “冯总工，在吗？有事想聊聊。”　　 “我的辞职信放在您办公室了，天高路远，不用相逢！”　　 “拜托尽快签好我的离职证明！”　　 “……”　　 之前被冯世荣pua已久的员工，现在一下子站起来了。都知道现在的领导只是个空架子而已了，大家说话变得非常的大胆。　　 冯世荣虽然上次在陈帆那碰了一鼻子灰，但解铃还须系铃人，他再打电话给陈帆：　　 “我输了，之前的事很抱歉。”　　 “不过，陈教授，我希望你能够冰释前嫌，我马上要退休了，希望到了年纪可以安享晚年。”　　 “你赢了，基地归你，人员归你，南方实验基地的一切都可以归你。”　　 陈帆冷笑，这人还是执迷不悟：　　 “你说的我并不需要，谢谢。”　　 “至于南方实验基地，它从来不属于你，它属于我们的祖国。”　　 “科研员也是一样。”　　 冯世荣叹了口气：　　 “陈帆，我并不是故意的。”　　 “我只是追求稳定……”　　 冯世荣还在试图陈帆理解他。　　 陈帆毫不客气：　　 “可你站到了发展的对立面，站到了时代的对立面。”　　 冯世荣几乎是恳求陈帆：　　 “能原谅我吗？”　　 陈帆语气平静：　　 “我可以，但恐怕人民不行。”　　 …………　　 由于网上闹得沸沸扬扬，科学院的审计机构立刻开启了审查工作。　　 这么多的科研经费……这些钱到底都用在了哪里呢？　　 科研经费和实验基地，是公共财产，不是某个人腰包里的所有物。　　 “大领导”都被这件事惊动了，要求彻查到底。　　 审计人员去了就把账务翻了个底朝天……公共资产流失，倒查三十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