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夜凉。 　　 城中村的房子拥挤，生活在大城市，连阳光都不是免费的。 　　 张扬租的房子，跟对面窗户只有一臂的距离，从好处想，倒是让他房间阴凉不少。 　　 毕竟，房东在二手市场淘来的五级能耗的空调，实在是他从前不敢开启的吸金神器。 　　 “你先坐着，我收拾一下！”进门开空调，开热水器。 　　 出租屋里，所有电器打开时候，张扬心里岂是一个爽字可言。 　　 “一会你睡床上，我在沙发上将就一晚上就行” 　　 “以前天热，不舍得开空调时候，我也经常在沙发上躺着睡。”张扬在城中村住的只是一个开间。 　　 房间里，有他在拼夕夕买的塑料衣柜，一张床，一张桌子。 　　 除此之外，就是一个放在窗口的烟灰缸。 　　 当他脑袋从窗口探出去，窥视这个世界偶尔遗漏在城中村的光明。 　　 他会想，对面窗口的灯在为谁亮，刚刚开过去的车，车上的人到底为什么回家，这么晚。 　　 我什么时候能逃离这里？ 　　 思考得越多，窗台上的烟灰缸也就越大。 　　 白佳佳怯生生地站在门口，她摇摇头：“我相信学长！” 　　 “相信，那就坐这吧！我收拾收拾。”乔瑶看不上这样的地方，她并没有跟张扬住在一块。 　　 偶尔她也会在这里住住，两个迷惘的人，在城中村的夜里，彻底疯狂。 　　 她很久没来。 　　 房间里属于她的味道，也应该早就消失得差不多。 　　 张扬顾忌会不会有一些，隐藏在床头床尾的小东西，没有被自己发现。 　　 若是被白佳佳发现，实在太尴尬，有损自己一直以来的形象。 　　 “我相信学长，就算睡一张床，学长也不会对我做什么！”白佳佳红着脸，鼓足勇气开口：“我们可以……” 　　 她一个小姑娘，实在不好意思，把主人赶到沙发上去睡。 　　 “不可以！”面对这个要求，张扬努力说不！ 　　 他挠挠头，上下打量着小姑娘的样子，无奈叹息：“佳佳，我是一个功能正常的男人，你千万不要对我抱有圣人般的期待。” 　　 白佳佳娇兮兮地站在沙发边，低着脑袋。 　　 这场景似曾相识，总让张扬想起几位探月赏花的老师。 　　 他背对着小姑娘，把床上乔瑶的痕迹，收进破背包里，丢在沙发边的地上。 　　 白佳佳坐在沙发上发呆，她想帮忙，却不知道，现在自己能做什么。 　　 她总觉得，这狭小的空间凝固，有一股她从来没体会过的氛围，让她紧张不已。 　　 张扬问心无愧，自然不紧张，从衣柜里拿出换洗衣服：“你先去洗澡吧！我这热水器小，你洗完澡的温度，我洗着正合适。” 　　 白佳佳从他手里接过一件女性睡裙：“这是？” 　　 “我前女友的，分手太着急，东西没来得及丢，正好你先穿着！”张扬解释。 　　 “还有这个，送快递时候，公司发的毛巾，不是什么好东西，我没用过，还是干净的，你拿着擦……擦头发！” 　　 白佳佳点头，走进洗手间。 　　 房间里，灯亮着。 　　 房间不大，水流声响起。 　　 张扬坐在窗台上，脑袋向外探，从狭长的缝隙里，他看见远处铁道，有火车呼啸而过。 　　 有一两个瞬间，他甚至能看清楚火车上的人。 　　 现在是一点半，不知道，他们挺着困意奔去的方向，是否有他们想要的东西。 　　 窗台上的烟灰缸里，又多了个烟头。 　　 打火机在黑夜明亮，张扬转头望着这个小房间，明天他就要离开…… 　　 他试探性地去研究自己的内心，却发现根本就看不清楚自己，他从来没想过自己会在这座城市有套房子。 　　 更不用说，这套房子，还在这个城市最贵的小区。 　　 明天会怎么样？ 　　 谁又知道呢！ 　　 楼下一对小情侣牵手走过，张扬想起那个曾经天真的自己，也想起那个陪着自己度过天真的姑娘。 　　 黄小米……我一定要找到你！ 　　 “咔！” 　　 洗手间的门打开，带着湿润水雾的香气，在一瞬间涌进张扬的鼻孔。 　　 他扭头，烟灰掉落，在窗台砸开一朵白色的花。 　　 他面前，站着一个白莲花一样的姑娘。 　　 以前，白莲花是一个骂人的词，可看见白佳佳，他心里只想起这个词来形容她。 　　 最是那低头的一抹温柔，恰似一朵水莲花不胜凉风的娇羞。 　　 白佳佳头发湿漉漉的，她站在卫生间门口，头顶的射灯落下，照着她洁白的皮肤。 　　 她不好意思地抬头：“学长，吹风机坏了，我……” 　　 “不好意思，我短发，天热头发干得快，坏了之后，我忘了修了！”张扬不好意思地挠头。 　　 他从一旁抽屉里，拿出一包赠品面巾纸：“这东西吸水，要不你先用这擦擦，我把空调温度调高一点，一会就干了！” 　　 白佳佳脸上笑容绽放：“没事，我自己擦，学长身上一直湿着，快去洗洗吧！” 　　 张扬点头，拿一身换洗衣服走进浴室。 　　 也是奇怪，这沐浴露平常自己也用，为何没有这种香味。 　　 他低头，看见洗衣机打开着，里面放着白佳佳今天穿的衣服。 　　 “哎呀！”门外响起姑娘的叫声。 　　 张扬衣服脱了一半，只能爬在门口着急询问：“怎么了？” 　　 “没……没事！”白佳佳结结巴巴的声音传出。 　　 张扬奇怪转头，正巧看见洗衣机旁边的塑料盆里放着一个黑色蕾丝边的…… 　　 他愣住，明白小姑娘为什么紧张了！ 　　 没想到这么可爱的小姑娘，内在竟然……如此成熟！ 　　 张扬抬起头，将塑料盆往里面踢踢。 　　 正人君子，怎么可能趁虚而入。 　　 可是，越不想看见什么，眼睛就越是控制不住。 　　 张扬只好草草洗完出来。 　　 “我厕所在这栋楼拐角，洗衣机声音外面人听不见，你明天早上穿，可以现在洗上！” 　　 白佳佳躲在床上，学长既然看见洗衣机里的衣服，肯定也看见水盆里的，都怪自己把这当成宿舍，洗完澡顺手泡惯了！ 　　 “嗯！” 　　 “那我帮你开了！洗完，空调吹吹，明早上就能穿！” 　　 “嗯！”小姑娘一时沉默，小房间里的气氛，却没有因为沉默而尴尬，反而变得更加暧昧。 　　 张扬抱着枕头，坐在沙发上：“睡？” 　　 “嗯！” 　　 灯关上，却关不掉房间里的奇怪气氛。 　　 小姑娘羞涩的声音从床上传来：“学长是不是看见了？” 　　 “嗯！”这次换张扬不好意思。 　　 “看见也没事！都……都什么社会了，我不会因为这个害羞的！” 　　 “嗯！”张扬确实不知道如何回答。 　　 等了好久，等到他短发变干。 　　 床上突然传来声音：“那不是我自己挑的，我在自媒体上有号，这是我前些日子接的广告……” 　　 “但，不是内衣广告，是cos服广告！” 　　 苍蝇一样细小的声音，在房间里响起：“那只是……赠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