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秘书进来之后，小姜要求他去食堂里打饭。赵德柱说：“不用了。我不如亲自到那里去看一看。”　　 于是在这秘书的带领下，他们几个人一同到了食堂，食堂刚刚开始营业，那里边的顾客还不是很多，大约有几十个人在吃饭，好多人都认识赵德柱，当罩得住进来的时候，大伙都起立，有的人甚至鼓掌，赵德柱的事迹大家都知道，他做了多少事，大家也都明白，站得住还没遇到过这么热烈的场面，几十个工人一起给他鼓掌，让赵德柱反而觉得有点不好意思。　　 他朝大家招招手，很激动的说：“你们都吃饭吧，不要这么热情，大家都是同一个厂子的职工，我和你们一样都是给人打工的。一个年轻的女工人说今天我们试验设备了，设备运行挺好，设备进来之后我们就可以正式上班了。我就是这个村子的，我很喜欢这里，如果在这里就能挣到钱，省得我们到外地去打工了，赵德柱听他这么说，他就过来想认一认，看看自己认识不认识。这个女的约么三十几岁的年龄看起来已经结婚了，不过还是挺腼腆的。见经理过来给他搭话，他羞的都低下了头罩得住就问。“你也是齐平村的吗？”　　 那女的嗯的一声说。“当然是了，你不认识我吗？我的家离你们家还不远呢。”　　 赵德柱想了想没有印象，他说：“我也不知道你是谁。不过似乎也见过面。”　　 那女的说：“我叫栾晓萍，你想起来了吗？”赵德柱听说过这个名字。但一时想不起他和自己有什么关联，他拍了拍脑门说：“栾小平栾小平这个名字太熟悉了，我就是一时想不起。你家住在哪里？”　　 栾晓萍说：“从你家出了胡同口朝西走一百多米，再拐拐进去那个胡同里面。我家就住在那里，你小时候到我家那棵枣树上摘枣子，还被我爸爸发现过，你忘了吗？”　　 赵德柱一下子想起来了。原来是去他家那时候，看到一个小姑娘比他的年龄要大一些，这个小姑娘还挺知书达礼。有时候自己到他家偷枣子偷李子，偷柿子。这个小姑娘时常看见了，也不说什么，那时候他感觉姑娘比自己大许多，其实按她现在的年龄来看，比自己也不过大个五岁几岁的，可是在那时候看起来，他就觉得姑娘大得多。　　 赵德柱想起来，之后酣然地笑着说：“原来是你啊姐姐，那时候我经常到你家给你家制造麻烦，那时候你也不见怪，还经常帮我包庇，你爸爸发现我的时候，那一次实在是我太贪心了，恨不得把你家的枣子全部给装走，你也不说我，正好被你爸爸给逮着了。那时候你还替我说情。”　　 栾小平含羞带涩的说道，“那都是过去的事情了，现在我可沾了你的光了，如果在这里能够挣到钱，省得到外地去打工了，这些年我一直在北京上海打工，虽然挣的钱多一点，可是抛家舍业把孩子留在家里，我觉得也不习惯，今天总算在家门口也能找到一个工作了，而且还挺体面，穿着这么干净的工作服坐在工作台一天八个小时也不累，赵德柱说：“希望咱们的企业能够一帆风顺，这刚刚开局，我想以后会越来越好。”　　 栾小平对周围的同事说：“你瞧咱们有一个好经理带领咱们，咱们的厂子一定能够蒸蒸日上。”　　 大伙异口同声的说，“那肯定是了，听说咱们的老板是一个财大气粗的老板。背靠着一个大集团，咱们的厂子也能飞黄腾达。”　　 赵德柱笑着说，“你们这用词太不讲究了，老板可不是财大气粗的人，你要说他实力雄厚，这到我可以认可，他从来都是平易近人，礼贤下士，你想对我这么一个穷光蛋。还能以礼相待，这么器重我，对你们这些有技能的工人，那他更是重视得很，所以你们要好好的干吧。”　　 大伙听他说了这番话之后都热烈的鼓掌，食堂里一时间气氛非常的好，赵德柱就看他们吃了些什么，有的人菜盘子放的是鸡腿，大多数人吃的都是白米饭，有的人还有肉片火腿肠，各种炒菜，看起来伙食还是不错的，赵德柱走过去看了看。窗口里摆放的菜十分的齐全，从荤菜到素菜只有二十几道菜，工人们吃的都津津有味，这里边的老板赶紧迎出来，向赵的主打招呼，赵德柱问他：“这食堂是你承包了吗？”　　 那个食堂的老板说：“是啊是啊，我就是通过姜厂长把这个食堂给包下来的。”　　 旁边的小姜说：“是啊，他有这方面的经验，我就同意了，把食堂包给他。”　　 赵德柱问这包食堂按怎么说呢，是一年给多少钱还是怎么回事儿？那老板没说话，小姜先说：“他，这一年也要不了他多少钱，人家毕竟是在给咱们工人服务嘛，每年我只要他五千块钱。”赵德柱皱皱眉，心想这么大一个食堂，工人招满了之后没有一万也有八千，五千块钱就包给他，他心里这样想，嘴上没有说什么，脸上也没有表现出来，只是淡淡的笑了笑，而那个老板的睁大了眼睛看着小姜没有继续说什么，为了摆脱这种尴尬，小江指着菜说。“赵经理你想吃点什么？你看看他的菜，你快给他介绍介绍，哪道菜是你们的拿手菜，那老板这才回过神来，他嗷了一声说道，“你吃这个吧，这是芦笋炒肉，这是我们新研制的一道菜，吃着口味不错，大火好评不断。”　　 说了之后他就用一个饭盒盛了满满的饭和菜，又把鸡腿猪肉片了，各种名菜都给他夹了一饭盒，然后问他们在哪里吃。　　 赵德柱说：“就在这儿吃吧，和大家一起吃。”于是十几道菜放到他们的桌子上。那老板又问他们要不要喝酒，赵德柱心想我来是体验一下，喝酒倒没有必要，所以就摇了摇头，然后呢，他又问你们是吃馒头还是吃米饭？　　 赵德柱见大伙吃的都是米饭，他本人也特别爱吃蒸的米饭，所以就点头说：“我愿意吃米饭，你们呢？”　　 别的人都顺着他，赵德柱说吃米饭好吃，他们也都说吃米饭好吃，只有香香在一旁捂着嘴笑，他心想赵德柱这回架子可摆足了，这么多人给他捧场。不翘尾巴也难说。　　 赵德柱飘了没有没有飘，他觉得更大的责任落在自己的身上，压力感很重，尤其他怕这些人走歪路，眼前最怕的就是小姜，如果他太离谱了，会影响到厂子的生存和发展，贪污受贿不光是在国营的企业，会损伤到。大家的利益就是这私人企业，也承受不住这样的蛀虫，所以他心中隐藏着很深的忧虑，但愿小姜是清白的，但是一旦沾了这种不良的习气。就算是把他开除了，脱离了企业，对企业造成的伤害也是历久弥深的。　　 赵德柱不再说什么，他忧心忡忡的坐在桌子前，用两个手插在一起托着下巴，他才静静的思索。　　 别人的见他在沉思，也没人敢打扰他，只有香香过了好半天，人们都等着吃饭的，赵德柱不动筷子不吃也没人敢先动筷子。香香就用自己的筷子打了一下他的手说：“在想什么呢？大伙就等着你吃饭呢。”　　 赵德柱这才回过神来说，“噢噢你们等我干什么？你们该吃吃该喝喝，我来这里就是看看，其实我也不饿。”　　 小乔说：“你不饿也应该吃啊，你不吃大伙儿在那吃饭，你看着那也不自然呢。”　　 赵德柱开怀大笑说：“是啊是啊，我才想起来，那我也吃饭。”　　 夹了一个鸡腿放在碗里头就大口的咀嚼起来，那饭蒸的还真不错。只是在他心里存在着极大的疑惑，这只花五千块钱就能承包下这么大一个食堂。实在不知道这里边是真是假，如果是真的话。那主管这方面的人也太赞同了，这不是拿着厂子的资源在送礼吗？　　 赵德柱对小姜说，“小姜啊，咱们可不能搞特殊，这顿饭钱我要付钱。”　　 小姜说：“用得着你付钱吗？这就算我付钱。该怎么吃怎么吃，该怎么喝怎么喝，捡好的吃，捡好的喝。”　　 他对那个食堂老板说：“记到我的账上有多少钱我来出。”　　 那食堂的老板脸上的肌肉抽搐了一下，点了点头似笑非笑的说：“好好好好好好。”　　 赵德柱从他的表现就可以，看得出来这个老板是不情愿的，看起来小姜在这里白吃白喝已经不是一次两次了，他是这样推测，还没有真凭实据。于是他就站起身来说，你先吃我方便一下，于是他就到食堂后面厕所，想解一下手，也就在这个过程中，他遇到了那个食堂的老板，赵德柱一招手把他叫过来。说：“老板。”　　 那老板低头哈腰的说，“总经理你找我有事吗？”　　 “你叫什么？”老板说。“我也姓江。”赵德柱说：“哦，那我也叫你小姜。”那老板说：“我这个江和他那个姜不一样，我是三点水，这个江，我叫江大海。”　　 赵德柱说：“那好了。大海我有句话想问问你。”江大海说：“什么事儿，总经理你就说吧，是不是对这菜有点不满意呢？我给你再添几道好吃的。”　　 赵德柱说：“不是你们做的饭菜，我还是比较满意的，我是想问问你，真的五千块钱食堂就包给你吗？”　　 江大海一听好像非常的紧张。他踌躇了半晌才说：“五千大概是五千吧，还有一些杂七杂八的钱没算上。”　　 赵德柱说：“那都算上多少钱呢？你给我说句实话。”　　 这个江大海又觉得非常难以启齿。他嗫嚅了半天才说道，“怎么也得三万多块钱吧。”赵德柱点点头说：“哦，三万多块钱还差不多，那你这钱他说包给你是五千，你给他三万块钱，其他的钱都跑哪儿去了？”　　 江大海什么也不敢说，低着头一言不发。赵德柱又问他，那他在你这里吃饭用付钱吗？江大海说：“一般情况下他吃点儿就吃点，没给他记过账。”　　 赵德柱问，“那我们吃的这饭，他说记到他的账上，你记不记？”　　 江大海说：“记是记，说的了半截话，没有继续往下说，赵德柱一下子就明白了，他补充说道，记是记他也不给，对不对？”　　 江大海咬着下嘴唇还是一言不发，赵德柱说：“你放心，你今天说的话我不会跟他说的，但是我心里要明白，咱们搞这个企业刚刚起步，不能搞不正之风，可是呢，我就看到了这个苗头好，你好好干吧，如果我直接和你洽谈，你三万块钱有点多，我最多要你一万五，只要你把工人伺候好了，就达到了我的满意。”　　 说完之后赵德柱回身又去了饭桌，到了饭桌上一坐，也不说一句话，气势汹汹的让人很害怕，小姜也不知道他是怎么了，就点头哈腰的问总经理。“你哪里不舒服吗？”　　 赵德柱面沉似水。琢磨了一会儿，要是现在就闹掰了，对不住龙四叔，我必须要事先跟龙四叔商量一下。再说，我还要观察观察他，实在不可救药，我直接就把他给剔除了。　　 赵德柱抿了抿嘴唇说道，“有些事情我是想不到的，咱们干事业的刚起步一定要扎扎实实，不能搞那些歪风邪气，可是我就看到了这点苗头。”　　 他没有指名道姓，但是小姜心中咯噔一下子。这话说的很重啊，小姜有点吃不消了，他的脸变得非常的阴沉，有一种恨不得钻到地缝里的感觉。小姜现在大气都不敢出一下子，用眼角的余光扫视着赵德柱，赵德柱翘起两腿，用脚不停的敲打着桌腿儿，思考着问题。香香则是不管这一套，该吃吃该喝喝，吃饱喝足，又让别人给端了一杯茶水，滋溜滋溜的喝起了茶水。旁边的人都感觉有点压抑，食堂里大部分工人都吃完饭离开了，就剩下他们这一桌，江大海也不敢过来收拾桌子。就这样僵持了好半天。　　 赵德柱嘴吐一口气，慢慢的说道。“小姜暂停你的工作，招工这一块，我想安排别人，你只负责启动生产工人的安置，暂由别人代管，我主要是考虑你项目太多了。对你主持工厂的运作会有影响，我设置一个人事科，专门有人负责人事调度和安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