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赵小芳家门口。 　　 李山奎背在猎枪，嘴里叼着跟狗尾巴草，依在门板上，盯着里头的一举一动：“赵富贵，马莲花，别动嘴皮子啊，我不是来看戏的。” 　　 李山奎在林子里猫了半天，就打了一只野鸡回来，回来的路上，听到村里人笑话他，有枪在手，还不如陈凡他们安个陷阱。 　　 他没处发火，只能找赵小芳的父母麻烦，逼他们退钱！ 　　 赵富贵和马莲花夫妻俩肯定不退这钱呀，有人看得上女儿，五千块彩礼就是纯赚的，而且有了李山奎这女婿，三不五时的还有野味吃。 　　 于是就过来找赵小芳，拍着胸脯向李山奎保证，今天会给个令他满意的结果。 　　 “山奎，收你的钱，应你的事，我赵富贵一定做到！” 　　 赵富贵穿着件湛蓝色的衬衣，衬衣口袋塞着包牡丹，他卷起袖口，对赵小芳怒骂道：“现在就跟山奎走，要不然，我没你这女儿！” 　　 “是啊，女儿，你一个人带着个拖油瓶，咋养活嘛，山奎不嫌弃你，是你的福气啊！”马莲花穿着件碎花衣衫，嘴角长着一颗富贵痣，她苦口婆心道：“女儿啊，陈平走了，回不来了，活着的人得往前看呀。” 　　 “一个红脸，一个白脸，天底下哪有你们这种亲爸亲妈！陈平活着的时候，也没少孝敬你俩，他一走就把我卖了？你们爱的是钱，你们怕的是我带着孩子回娘家！” 　　 赵小芳是个孝女，打小就听话懂事，没让父母操心。 　　 可是现在，她为了嗷嗷待哺的孩子，为了刚离开人世的男人，更为了自己，也要做回主！ 　　 她抱着孩子，说道：“你们走吧，我要哄孩子睡了。我赵小芳哪怕是饿死也不会回娘家麻烦你们，至于五千块钱，你们爱还不还，跟我没关系！” 　　 “我怎么生了你这么个女儿……走！今天这婚，结也得结，不结也得结！” 　　 “好说歹说都不好使是吧？钱进了我口袋，哪能吐出来的道理，妈也不想说了，还是你爸说得对，就得硬来！” 　　 赵家夫妻一人一边死死抓着赵小芳的手腕，一步一步，将她拖出了屋。 　　 赵小芳用尽全身力气反抗、叫喊，望着屋里床上的孩子，越来越远，越来越远…… 　　 “哈哈哈，好好好，就得用暴力解决，早这样就好了嘛，我好想冲天上打两枪，告诉全村人，我要回家洞房了！” 　　 “李山奎，那你倒是打两枪试试？” 　　 陈凡的声音传来，突然就出现在李山奎的身边，两眼瞪了过去。 　　 “你来干什么？” 　　 李山奎见到陈凡，刚刚那胸有成竹的底气，瞬间消失了。 　　 横的怕恶的，恶的怕不要命的，昨天陈凡拿刀要砍他的画面，还历历在目吧。 　　 他指了指：“我是找赵富贵还钱的，他自己非要把女儿卖我。” 　　 “哦，那这就简单了。” 　　 陈凡应了一声，走了进去，对赵家夫妻说道：“叔叔阿姨，你们这么做，嫂子会记恨你们一辈子，不就是为了五千块钱嘛，何必闹得老死不相往来呢？” 　　 “不就？说得轻松！五千块钱啊，五十张啊！” 　　 “陈凡，你好大的口气，你是没睡醒吗？活在梦里啊？你还能变出五千块钱来？” 　　 “你们点点，应该是够的。” 　　 陈凡一摸口袋，将这两天卖肉的钱，还有从小卖部退回的烟酒钱，全都交给了赵家夫妻。 　　 有一百的，有五十的，也有十块二十块的。 　　 他说道：“五千块钱，你们还给李山奎，嫂子还是我嫂子，也还是你们女儿，不就万事大吉了吗？” 　　 “小凡，为什么要你出钱！” 　　 赵小芳看着见钱眼开的父母，上去争抢道：“你们俩，脸都不要了吗？这事跟陈凡没关系，把钱还给他！” 　　 赵家夫妻一张一张地点完了钱，不多不少，正好五千块。 　　 他俩觉得陈凡的话，有道理，反正里外里他们赚了就行，所以这钱很丝滑的攥在手上，走出了家门，交在李山奎手上：“山奎，对不住，女大不中留啊，这钱你收着，你肯定能找到好人家的。” 　　 “喂！啥意思？赵富贵，马莲花，你们他妈的……” 　　 “嫂子，你家刀放哪了？” 　　 “靠！又拿刀！” 　　 陈凡插了一嘴，让一肚子气的李山奎快步逃离了。 　　 “小凡，你真的是……五千块钱呐！赵富贵，马莲花，你们把钱还给陈凡！” 　　 赵小芳冲着门外大喊了几声，知道肉包子打狗了，她回头埋怨道：“你图啥？凭啥你出钱？只要我不嫁，逼死我也没用。” 　　 “我不能让你死，我哥对我说过……嫂子，磊磊没事吧？” 　　 “等等，你哥跟你交代过什么？” 　　 “没，没什么。” 　　 “他不让我改嫁？让我守寡，把孩子带大？” 　　 “不是……” 　　 陈凡在赵小芳面前，没了刚才的霸气，因为愧疚和亏欠，他不想解释过多：“我先走了，刘奶奶喊我去他家吃饭。” 　　 “你倒是把话说完呀，你出了五千块，那我爸妈再卖我第三次第四次，咋办？” 　　 赵小芳追问，望着陈凡走远，在她听到孩子的哭声后，回了屋。 　　 陈凡没有回家，而是朝着刘波家走去。 　　 他路过了小卖部，敲了敲柜头：“老王，西洋参口服液多少一盒？” 　　 “一盒8块5，五盒起算你8块。” 　　 “是新光牌的吗？你别拿薪光牌的给我啊，那给我来十盒。” 　　 新光牌西洋参口服液，打开之后是用泡沫格子装着，一盒里有十瓶，给老人家送东西，一般都送这个。 　　 “陈家老二，你别黑我啊，我打开门做生意，以诚信为本。” 　　 “你少来，前些日子在你家拿了瓶雪碧，喝完了才看清楚叫雷碧，要不我进去找找？还有存货吗？” 　　 “得得得，就你眼尖，你自己也说了，喝完也才知道，口感不也差不多嘛。”王大利一脸尴尬，把十盒口服液装在袋子里交给陈凡：“刚才李山奎跟你大哥的岳父岳母拉拉扯扯着，从我眼前走过去，发生啥事了？不会是李山奎想娶你嫂子吧？你老早过去，不会是搅黄了吧？” 　　 “知道的这是小卖部，不知道的以为你这是桃花村的消息集散中心啊？没有的事，别在背后嚼舌根！” 　　 陈凡来到刘波家，看到门口停着一辆嘉陵摩托，是张伟良开过来的。 　　 他进门就闻到香味，去到厨房，见刘奶奶坐在灶台前烧火：“奶奶，真香，小鸡炖蘑菇是吧？疙瘩汤可别忘了啊。” 　　 “忘不了，奶奶还没糊涂到那份上，这是啥，咋还买东西了。” 　　 “奶奶，一天喝上两支，精神头好，我把包装盒的封口都打开了，退不掉了。” 　　 “你这孩子，浪费钱……屋里上桌吧，小波和伟良已经吃上了。” 　　 “好。” 　　 陈凡把东西放下，和刘奶奶聊了几句，这才朝屋里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