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所有人都训了一顿。　　 人人都说他有厂长的架子了等等。　　 他们可不都是厂子里的人。　　 何贵要训他们，是村部的干部咋的？　　 总归这次村部集合，是不欢而散的。　　 但这情绪，没必要带到家里来。　　 何大成听了其实也生气。　　 他没去村部，才知道是为了学校的事情来的。　　 要知道他就抱着小豹子去凑个热闹了。　　 建学校多好的事情啊。　　 他孙子大了还要去上学呢。　　 哪个不懂事的，居然说没必要！　　 他骂出屎来去。　　 “还有人说，是我们何家牵的头，是为了何家的几个孩子这么大动土木来的。他那个晒谷场重要着呢不能用来建学校……总之说什么的都有。”　　 何贵一肚子气，也是憋得难受。　　 和何大成说。　　 觉得他能理解。　　 何大成的确理解。　　 “都谁跟谁，回头我找他们说说去。”　　 晒谷场是重要。　　 但现在各家各户都有院子。　　 比如说这次农忙，除了有个三五天拉了谷子去晒谷场晒。　　 大部分人都嫌麻烦，直接在家里晒。　　 晒谷场空置的时间更多。　　 说重要却不必须。　　 所以根本就是在放屁。　　 还有，为了何家的几个孩子？　　 那学校建起来，就给他们家几个孩子上？　　 他们愿意，县里也不愿意吧？　　 都什么头发长见识短的事情？　　 “不出钱还这么多哔哔，真就一点见识也没有。”　　 就是他一把年纪也知道，村子里有个学校是多好的事情。　　 那些个不想出钱的，什么想法？　　 “可不就是一个个的没见识。”　　 何贵攥紧手，恨铁不成钢的。　　 几年前他只是个会闷着头干活，想着养活一家老小的庄稼人。　　 现在，他的身上多了血性和气性。　　 也是几年来生活条件上的改变，和身份的变化。　　 滋养和改变的。　　 他大了胸襟，也多了见识。　　 深深为这种没见识的人，感到悲哀。　　 也就郁结难消。　　 祝晴雅想说点什么的。　　 但发现想说的其实都让张桂萍和方兰说过了。　　 她是上过大学的人，知道知识改变命运不只是口号。　　 上学和不上学走的路也完全不同。　　 何东提出来在村子里建学校的时候，她无比震撼和欢喜。　　 也知道他做着怎样一件事情。　　 而一种米养百样人。　　 哪能个个都跟他们想的一个样？　　 就怕学校的事情不会顺利。　　 “爹妈，大哥大嫂”　　 何东抱着小福子过来厨房的时候，就觉得气氛不太对。　　 新房这边厨房挺大的。　　 做饭吃饭可以两用。　　 主要也是方便。　　 当然，就他们一家子人是够用。　　 再多，也要换地方。　　 何贵等人看到他，是觉得何东整个人给人的感觉，跟前两天截然不同。　　 看不到一点病恹恹的模样。　　 是真的好起来了。　　 “咋就突然好起来了？”　　 何贵单纯的好奇。　　 早上张桂萍一直说何东好多了，他其实一直不太相信。　　 想着看看真假的。　　 现在这般，倒叫他多了疑惑。　　 何东笑，“这事情都忙完了我咋不能好起来？亏得病了，不然昨天要跟你们一样，累的半死不活，半夜才回来…”　　 这话要在四年前，何贵几个会相信是真的。　　 从前的何东最是会躲懒的人。　　 现在嘛。　　 他们很清楚，这不是事实。　　 何东是故意这么说的。　　 拉了人坐下来吃饭。　　 “有个事要让你知道。”　　 “不就是学校的事情，刚才小福子都说了，大哥在村部还发火了。”　　 何贵诧异了下，看眼小福子，对着何东点头。　　 “往后孩子们都是要上学的，那些个没见识的，实在让人生气。”　　 “他们气着你，可不会气着自己。而学校的事情，上面都定了，他们说什么也不能改变结果。”　　 何东劝说。　　 何贵心口的郁结一下子就散了。　　 想不通自己怎么就钻了牛角尖。　　 这次村部的广播是通知学校的事情。　　 不是找他们去商量。　　 商量的是出钱的事情。　　 而非，建学校与否。　　 他一拍脑门，真就觉得自己被人给气糊涂了。　　 舍本逐末。　　 手捏着何东肩膀。　　 他果然是需要何东在身边提点的。　　 兄弟两个心意相通。　　 气氛一下子就变好了。　　 何大成招呼人都坐下来吃饭。　　 让孩子们先在院子里玩着。　　 自己抱着小豹子，吃。　　 亏得这两天何东病了。　　 他多了许多机会抱着大孙子。　　 高兴呢。　　 张桂萍去抱都不给。　　 小豹子还不能吃东西。　　 鼓着一双黑葡萄似的大眼睛看热闹。　　 何大成一边吃一边逗他玩。　　 何东和祝晴雅看眼里，一脸的笑。　　 “妈那天确定在林婆子家里，看到过一个年轻的和尚？”　　 饭后　　 何东和张桂萍一起在洗手池洗碗的时候，闲聊了一句。　　 张桂萍点头。　　 “应该不是我眼花。林婆子那儿鲜少有那么些人。咋的，东子你想知道那些人吗？回头我找林婆子问问。”　　 何东摇头说不用。　　 拿了洗干净的碗筷去厨房。　　 他因为恐慌害怕生了病。　　 也就这一次吧。　　 以后不会了。　　 任何事情，既然发生就一定会有个过程，结果。　　 处理办法。　　 这次的事情，是他过于着急了。　　 接下来的几天，何东带着小福子小圆子到河边树荫下钓鱼去了。　　 现在河里的鱼都还不小一只。　　 何东没一会儿就钓上来了两三条手掌大的。　　 小圆子对活蹦乱跳的小鱼很感兴趣，一直守在水桶边上看。　　 偶尔也会伸手进去抓。　　 抓到一条在手里，还老兴奋了。　　 咯咯笑个不停。　　 让何东看了。　　 不跟小福子似的，到了河边最喜欢玩的就是泥巴。　　 泥巴做的房子。　　 泥巴做的木耙。　　 泥巴做的娃娃。　　 …　　 各种。　　 安安静静。　　 又似乎乐在其中。　　 这时候，何东是不会去打扰小家伙的。　　 打扰一个认真专注的做事情的人。　　 是可耻的。　　 他一边钓鱼一边哄着小圆子玩。　　 当浮在水面的泡沫浮漂有了动静，立刻拉起来鱼竿。　　 哎嘿。　　 又钓上来了一条鱼。　　 小圆子很给面子的鼓掌欢呼。　　 要拉起来水桶装鱼。　　 几分懂事。　　 但是拎不动就好气馁。　　 只是很快她就有了办法。　　 就是用自己的手去接。　　 她接过来然后放进水桶，不就好了吗？　　 何东觉得今天钓的鱼可能会多，也就不怕鱼从小圆子手里跑了。　　 反倒是这样能够训练一下小圆子的双手抓握能力。　　 所以帮着小圆子小心翼翼的抓了鱼，让送到水桶里。　　 看着巴掌大的小鱼进入水桶，游来游去。　　 小圆子就蹲下来，看他们游动。　　 小圆子这个年纪对一切活动的东西都很感兴趣。　　 何东倒了玻璃瓶里挖的蚯蚓出来，上钩。　　 继续钓鱼。　　 早上八九点的阳光还是热的。　　 但没有中午热。　　 尤其起风的时候，在水边有点凉快。　　 但突然的一声佛号惊了他一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