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自学成材
江枕愿意跟着宋清阮学。 宋清阮虽在之前的事上很严格,但旁的事上,对他很温柔,总是夸他懂事,不要他太过劳累,比起那些不熟悉的先生,他更喜欢宋清阮。 江枕讨巧地叫了声母亲,又道: “儿子愿意跟着母亲学。” 江老夫人甚是满意江枕的话: “如此便定下了,现叫你教着,等日后你将两个孩子教好了,再去请先生也不难。” 宋清阮却笑:“老夫人,除非两个孩子在府中自学成材,一鸣惊人,方可在日后叫那些先生高看,届时,莫说我们亲自去请,那些先生也会争着抢着要来。” 只是想要自学成材,一鸣惊人,怕是比登天还难。 江老夫人没读过多少书,不知道其中的弯弯绕绕,只觉得宋清阮读过书,又是自文官世家出身,自然晓得这些,说得很有道理。 她便道:“那如何是好?” 宋清阮直言:“孙媳妇可以写一贴书信,求我娘家出面,想来如此的话,会好说许多。” 江老夫人立马拒绝了。 他武定侯府什么时候还要求着宋国公府的脸色了? 这是绝对不可的。 江老夫人沉吟片刻,直截了当的说: “还是你来教的好。” 宋清阮也不推脱,轻松答应了下来: “好,只是一点,孙媳妇只是一介妇人,也只会读写诗词歌赋,能带着几个孩子略略识得几个字便是最大的能耐,还望老夫人莫要寄予厚望。” 诗词歌赋? 这不是有诗有词还有歌? 能学会这些就齐了! 江老夫人只当她在自谦,还笑着同她乐: “不消我说,你自会用心教的!” 宋清阮不可否置,她当然会好好教,至于江枕会不会好好学,她就不知道了。 辞了江老夫人,从福寿堂回拢香阁的时,天色已经彻底明亮了。 江清宴还在拢香阁内候着,远远见她进来,立即站了起来,走到外面候着。 宋清阮叫他免礼,又带着人进了屋内,安坐下来后,才问江清宴: “你可有去同老夫人请安?” 江清宴道:“回母亲,儿子去了。” 宋清阮见他拘谨地站着,便道: “你且坐下同我说话。” 江清宴看了眼脚边的板凳,却不敢坐: “母亲,儿子站着就行,不累的。” 这些日子下来,宋清阮算是摸透了这孩子的脾性。 他是生怕给旁人添一点麻烦,更怕逾越了半分规矩。 若是同他说,你坐下,你快些吃罢,你莫要累着,他一定会很高兴,那双墨黑的眸子瞬间亮了,但口上还是说,儿子站着,母亲先吃,儿子不累。 起初宋清阮只觉得他拘谨不自在,后来才发现,这孩子是太注重规矩。 他倒是不知道,若是这样,只会叫旁人更费心思地哄着他坐下。 宋清阮觉得有些好笑,于是弯起一双眼,笑着说: “我这样瞧着你,总得抬着头,我累。” 江清宴一惊,顿时有些懊恼。 宋清阮又道:“坐下吧。” 江清宴这才小心翼翼地坐下,还将背挺直了。 宋清阮便问他:“你可用过早膳?” 江清宴道:“回母亲,儿子出来前,只吃了一些粥,不饿。” 说完,他肚子中传出咕噜咕噜的声音。 江清宴一张白嫩的脸瞬间涨红。 宋清阮忍着笑:“传膳吧,你陪着我吃些。” 江清宴红着脸:“多谢母亲。” 席间,宋清阮似是无意地问他: “你可想寻个先生教你读书?” 江清宴放下碗筷,仔细想了想,说: “儿子都听母亲的。” 宋清阮问他:“那你可读过什么书?” 江清宴有些羞愧的低下头: “回母亲,未曾读过书。” “嗯?”宋清阮主动提起他的事:“你祖……你在你叔父那里,也没读过?” 江清宴更羞愧了,连忙站起来道: “回母亲,儿子自五岁起便在叔父家了,叔父家中不甚宽裕,大多以农田为业,因而不曾读过书。” 宋清阮这才想起来,江清宴的祖父虽然为官,但江家到底败落的太快,轮到江清宴的时候已经彻底破败。 估摸着家中的资产也早就已经变卖维持生计,再加上他年纪尚小,江清宴的祖父年迈又多操劳,自然顾不上他读书的事。 而江清宴的叔父,也在江家败落后倒台,开始学着种田,就是有书可读,也紧着自己的孩子先来。 宋清阮深深看了他两眼。 上一世病重赏花时,偶然见过江清宴捧着一本书站在院子中的柳树下读。 她身边的丫鬟与她解闷,说这孩子很有毅力,也很争气,将发放到手的银子一多半拿去买书,闲下来的时候就捧着看个不停。 如此说来,江清宴还真是自学成材,一鸣惊人?! 她上一世到底是怎么做到忽略了这般聪明的孩子? 宋清阮忽然就有了压力。 她喃喃道:“还是要给你请个先生的。” 江清宴不知今日福寿堂的事,见她独自低语,愣是一句话都不敢说。 宋清阮好奇地问他: “若是我教你,你可愿意?” 江清宴想也不想,连忙道:“儿子愿意。” 宋清阮问他:“你这般相信我?” 江清宴漆黑的眸子中闪过一丝疑惑: “儿子不明白母亲的意思。” 江清宴又道:“母亲治理侯府的时候,儿子看过,儿子很是敬佩母亲,所以儿子相信母亲。” 宋清阮便笑了:“待你日后开蒙,我且为你寻一位名师。” 也能更好地开导江清宴,或许有了名师的指导,她再请娘家多多关照着,他便不会被人蒙骗,锒铛入狱。 江清宴却道:“学非一日而成,儿子不急于一时,只求能脚踏实地。” 当然,若是能得宋清阮的教诲,他会开心很久。 今日在福寿堂,江枕嘲笑他是没爹没妈的孩子。 他不理解,江枕不也是如此吗? 但江老夫人说,江枕的母亲是宋清阮,日后要继承侯府,为侯府争光,这些东西,不是他能触及的。 江老夫人还说,他这辈子都不可能出人头地,得到和江枕一样的优待。 江清宴将这些话记在了心中,忐忑地等着宋清阮从福寿堂回来。 他怕宋清阮也是这样觉得。 江清宴又想起祖父,想起祖父最常对他说的一句话,一个人能成多少事,看的是他自身的修养,并非那些所谓的教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