扶风山巅,皓月当空,银河灿灿。 月光将山巅院落照得一片雪亮,虫鸣低语,宁静悠然。 “山主今日心情不好,我们走远些巡逻,莫扰了山主清净。” “山主每次心情不好就把自己关在这里,一关好几天,唉……” 两个羽族守卫扇动翅膀,尽力不发出一点声音,悄悄远离山巅院落,到更远的地方守候。 院后灌木沙沙摆动,两道风飘入院中。 “奇怪,这里的守卫和防护弱得不像话,我们潜入得未免太容易了些。” 江月白靠在院墙上扫视周围,心中忐忑。 谢景山传音道,“机不可失,我只需要见他一面问几句话。” 江月白想了想道,“你自己进去找他,我在外面警戒,最多半个时辰。” “好!” 谢景山溜进前院,看到正厅里灯火飘摇,有道清瘦的人影映在窗户上,他吸了口气直接掀开后窗跳进去。 坐在书桌前的人听到动静转身,谢景山撤去神隐符逐渐恢复本来面貌,与之四目相对,两人皆哑然失色。 “你……你怎么会在这里?” 雀啼般清脆的女声传入耳中,谢景山瞠目结舌的看着眼前身材娇小玲珑,看起来也就十七八岁,满脸雀斑,稚气未脱,背后一对麻雀翅膀的筑基期小姑娘。 “怀希你怎么变成个女的了?” 谢景山不敢置信,慢慢走近。 小姑娘受惊后退,扫视周围,满眼着急不知所措,“你,你别过来,你快走。” “我就是来找你的啊怀希!” “我,我不是……” “小雀。” 清润的男声从屏风后传出,谢景山心头一震,转身看向屏风。 只见一个朗月清风般的男子,一袭白羽纹路的墨袍,从屏风后缓步走出,天生笑颜,与之相对如沐清风。 “好久不见,景山兄。” 谢景山心脏紧缩,突然大笑起来,“哈哈哈,我就说嘛,你怎么会变成个女的呢?话说上次你怎么回事,丢下我就不见了,他们都跟我说你是什么鬼族余孽,可去他的吧,我才不信。” “我是。”沈怀希坦然淡笑。 谢景山笑声一噎,脸色僵硬尴尬。 “小雀,你先下去。” 旁边少女满脸紧张和担忧,“可是今晚……” “无妨,下去吧。” “是。” 小雀看了眼正抹脸的谢景山,拱手告退。 之前在苍炎之地的医疗营帐在,她见过这个总跟在山主身边的人,知道他是山主很在意的挚友,所以认得他。 “请望舒真人也进来吧,夜寒风大。” 谢景山脸色一凝,“看来这些年你没少关注我们。” 沈怀希笑而不语,径直走到桌边坐下,对谢景山做了个请的手势。 谢景山看向窗外,江月白对他摇头表示不进去,眼神叮嘱他小心些。 此时的沈怀希,也是金丹初期修为,只是一身气息给谢景山虚无缥缈的感觉,就像是一道风,看不见抓不着,眼前一切皆幻影。 “你知道我没中忘忧丹的毒?” 谢景山走到沈怀希面前,大咧咧的坐下,吸了吸鼻子,屋子里的熏香味道让他鼻子很痒。 沈怀希给谢景山斟茶,“山海楼的少主,若连区区忘忧丹都防备不了,天宝真君怎会让你独自在外?” 谢景山哼笑,“所以你那天单纯是为了救我,让那个鬼面相信我不会把你的身份泄露出去?” “扶风山上不太适合种茶,景山兄别介意。” 谢景山握住茶杯,心中五味杂陈,“这些年,你过得可还好?” 沈怀希摊手,“景山兄觉得呢?” “看来是不错的。”谢景山将茶一口饮尽,“确实不好喝,回头我让山海楼送你几箱中原的好茶。” “景山兄,今夜我还有件要紧事,你长话短说,说完尽早离开,你留在异人国会很危险。” “打劫山海楼的人,是不是你?”谢景山直接问道。 沈怀希沉默了一瞬,“不是我下令,但我知道这件事,也知道是铁羽国的人做的,并且我没有阻止他们。” “为什么?你打算跟我们山海楼宣战吗?”谢景山紧盯着沈怀希问。 沈怀希垂下眼眸,唇角始终不散的笑容逐渐苦涩,“这么多年,我也不过是别人操控下的一个傀儡,景山兄若是还愿意信我,请给我一点时间,很快,我就会让所有的事情都结束。” “你想做什么?”谢景山有种不好的预感。 沈怀希抬头,“景山兄还有别的事吗?” 谢景山握拳,恨不能一拳打散他脸上的假笑。 沈怀希起身送客,“山海楼暂时撤出去很好,等到局势稳定再迁回来,山海楼之前的损失我会补偿,请景山兄给我一点时间,若是无事,还请景山兄……” “你身边有人要害你,你知道吗?” 谢景山把之前收到的那封信拍在桌上。 沈怀希淡淡的扫了眼,笑容依旧,“景山兄,请回吧。” 谢景山拍案而起,“我特意来找你,不是听你在这儿糊弄我的,山海楼的事,我祖父势必要立威给整个异人国看,你是要等他老人家亲自杀上门吗?” “还是说你明知道别人在利用你,还心甘情愿的被利用?等到他们利用完了,再把你当垃圾一样丢出去背锅?” 沈怀希眼神暗淡,“景山兄,太重情义,你会吃亏的。” “我……” “谢景山!有人来了,走!” 江月白一闪身出现在谢景山身边,拉上他就要催动五鬼挪移术,她目前只有这一手段能够带着别人一起远遁。 “今夜你们谁也别想走!” 五鬼挪移术尚未完全催动,一道黑流突然从窗外冲进来,风驰电掣,直逼江月白面门。 谢景山神色一凛,一个箭步闪到江月白前面,横剑在胸,剑鞘上青光暴起。 轰! 巨力震碎青光,谢景山连带身后的江月白皆被狠狠震飞,撞碎屏风倒地。 黑色水流无孔不入的侵入谢景山身体,带着雷电般的麻痹感,如万蚁噬心,让谢景山痛苦闷哼。 “谢景山你怎么样?” 江月白爬起来,拖着谢景山后退,远离地上挥之不去的黑流。 谢景山强忍着疼摸出一粒丹药吃下,“是阴雷,癸水雷。” 江月白抬头,发现整间屋子都被黑流覆盖,门窗被封,遁逃无门。 沈怀希浑身紧绷站在原地,面对一个凭空出现在他面前,头顶牛角,一头白发的壮硕老者。 老者脚下黑流汇聚涌动,一身金丹巅峰的威压带着剔骨寒意,叫人毛骨悚然。 他狞笑着,看着江月白和谢景山。 “好徒儿,你这招请君入瓮用得不错,这份大礼,为师很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