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二章 包康立誓
第153章 包康立誓 海州,张叔夜败退涟水之后,邓元觉只用一日便攻取怀仁县城。 算上沭阳县城以及海州州府,整个海州尽归太平军所有。 如今,梁山军有兵马八百人,邓元觉有战兵四千。 为了减轻扬州压力,邓元觉在怀仁、沭阳、海州州城各自留下少量兵马留守后方,而他带领三千人马与武松一道南下,伺机攻取涟水。 这一日,前军哨探在燕青的带领下抓了两个西军探马。 将二人分开看押之后,燕青冷着脸,狠声说道:“某给你一个活命的机会,如果答得好便可活,明白了吗?” 西军探马连连颌首,“好汉尽管说,小人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你是何人麾下?此番出营所为何事?” “小人乃麟府军都头李彬帐下哨探,此番是为了探清贵方虚实” “麟府军也来了?来了多少人?” “三千精骑,尽归张叔夜张都管统领!” “张叔夜如今有多少兵马?” “海州军一千五百、麟府军三千、涟水军四千五百” “可知张叔夜军中动向?” “小人位卑权轻,不知上官部署,不过,涟水军正在筹备粮秣,看模样应该是要攻取海州” 燕青微微颌首,让手下继续盘问,而他走到另一名西军哨探跟前,得到相似的答案之后,很快有了决断:“速速回营通秉寨中兄弟以及太平军邓头领,就说张叔夜步骑九千有余,很可能北犯海州,请他们速做决断!” “得令!” 半个时辰之后,武松、邓元觉得到了这条重要军情。 “诸位,张叔夜来势汹汹,是攻还是守?” 西军精骑抵达之前,邓元觉本想南下攻取涟水军,可现在局势有变。 张叔夜有了援军,再想一举拿下涟水军已经很是困难了。 武松对张叔夜恨之入骨,一心想要一雪前耻,当下忍不住说道:“张叔夜兵马两倍于我,又有三千西军精骑,若是堂堂正正对阵,只怕我们不是对手,可若是全军退守沭阳,又恐敌人各个击破,当务之急,不如由我领梁山军自水路袭其粮道,使其首尾不得兼顾!” 邓元觉眼睛一亮,与官军相比,太平军与梁山军唯一的优势在于水军力量强大,而梁山军偏偏又在梁山泊习惯了水上行军,让他们昼伏夜出,自水路滋扰官军,确实可以起到意想不到的效果。 不过,淮泗水系不同与梁山泊,在这里,一旦不明水情,很可能发生意外。 想到这里,邓元觉当即提醒道:“张叔夜阴狠狡诈,又有后援,武头领若要水路袭击,定要多加小心,最好多寻几个熟悉本地水情、地理的向导!” 武松从善如流,于是,双方再度分兵,邓元觉回师沭阳,而武松乘船由水路南下。 数十里外的涟水境内,张叔夜正在骑马巡营。 城内,三千西军入城之后极为跋扈,他们不比本地郡兵,多有强买强卖、劫掠钱财之举。 张叔夜虽然多次强调军纪,可西军上下置若罔闻。 今日巡城,也是无奈之举。 这帮桀骜的西北汉子,谁也不服,唯独对张叔夜略有忌惮。 谁曾想,张叔夜一行刚刚转了不过数百步,就看到十多名西军正在追逐妇人。 “光天化日之下便如此跋扈,这等乱军,不要也罢,来人呐,传我军令,将这些违抗军令的混账抓起来,重责五十军棍!” 海州军略一迟疑,最终还是在张叔夜的逼视下带人冲了过去。 谁曾想,西军见状并未束手就擒,反倒嚷了起来:“皇帝还不差饿兵,张叔夜,我等从西北跋涉千里来到江宁,又奉童相公之命北上数百里助你一臂之力,于情于理,伱这官儿都该给我们兄弟一些开拨赏银,可兄弟们到了两日了,连毛都没见到一根,这便是你张叔夜的用兵之道吗?” 张叔夜闻言怒火万丈,“尔等食朝廷俸禄,自当为朝廷效命,难道没有赏银你们便能不从军令,肆意凌辱百姓了吗?” 西军老卒倒也豁出去了,此时,道路两侧又来了不少西军将士。 人多胆壮之下,老卒放声大喝:“张都管还是不习军情,我等厮杀汉子,有今日没明日,别说今日只是玩几个女人,便是杀几人又算得了什么?若没有我们,只怕此城早已为贼人所破,贼军可非良善之辈,若是破城,这满城女子只怕没有几人能够独善其身,张都管,你倒是评评理,凭什么贼人玩得,我们西军便玩不得?” 这般强词夺理当即气得张叔夜一佛出世二佛升天,“好一张胡搅蛮缠的臭嘴,来人呐,拿下!” 西军老卒凛然不惧,而他身后的同伴却齐齐迈了一步,将其护在身后,“谁敢!” 不断有西军闻声赶来,他们手持利器,与张叔夜麾下的海州军对峙起来。 “抗令不遵,你们要造反吗?” 张叔夜没想到西军竟然如此跋扈。 一名西军都头倒是不动声色,“张都管言重了,我等只不过上街采买些吃食,怎么就抗令不遵了?” 张叔夜涨红了脸,还要多言,这时,涟水军指挥使唐力快马赶至。 途中,唐力已经知道了事情的经过, 虽说张叔夜为民出头,这是好意,可他却根本镇不住西军的骄兵悍将, 如果双方发生火并,别说北征海州,讨伐贼军了,只怕这涟水城都要毁于一旦! 涟水固然比不得江南之地,可这里却是唐力安身立命的所在。 如果让张叔夜毁了,涟水军可就成了无根之木! “且慢,张都管听我一言!” 唐力久在军中,自然知道军卒脾性。 这帮杀坯骄横惯了,除非能将他们杀得心服口服,否则,他们可不会买谁的帐! 张叔夜借坡下驴,很快便随唐力离开了。 一番商议之后,唐力代张叔夜拿出三千贯,分润诸军,倒是平息了一场内乱。 只不过,无论是唐力还是张叔夜都明白一件事:西军必须即刻开拨,如果让他们长久闲置,只怕会将涟水闹个天翻地覆。 于是,翌日一早张叔夜便统领三千西军、一千五百海州军与唐力的三千涟水军一道北上,意图强攻沭阳。 大军出动,消息难以遮蔽。 尚在沭阳的邓元觉很快便得到了这一情报。 眼下西军来势汹汹,又有骑军助阵,邓元觉不敢贸然出城,只能坐等官军来袭。 这几日,太平军夺取沭阳城之后以工代赈,用大量民夫修缮城墙工事、筹备军械物资,又筹备了伤药,若是情况紧急,便让青壮协助守城。 为了提振民心,邓元觉使人抓了几名西军,当众将他们的罪行公之于众。 当听到西军过境之处,肆意妄为、强抢钱粮米粟的行径之后,城内百姓当即生出同仇敌忾之情。 这样的官军尚且不如贼人! 如果真让西军入了城,只怕沭阳就要罹难了! 一时之间,百姓们群情激奋,誓要亲手保卫家乡,保卫自己的家人钱粮! 就在沭阳城上下一心,誓死一战的时候,张叔夜的兵马终于来了。 这一次,为了壮大声势,张叔夜强征了三千漕丁,试图用他们来消耗守军。 谁曾想,重压之下,漕丁遁逃了大半,剩下的千余人马也对官军心生异议。 这种情况下,张叔夜狠下心,强行将其驱上战场。 漕丁虽然不愿,可在死亡的威胁下还是逐渐靠近了沭阳城池。 邓元觉可不会考虑太多,这时候,谁出现在对面,谁就是敌人! 别说是漕丁了,就算是梁山军,邓元觉也会当机立断,痛下杀手! 一番鏖战过后,谁也奈何不得谁。 西军在攻城战上无法发挥优势,只能看着涟水军与海州军强攻沭阳。 真正的攻城战多半是枯燥的,一旦攻守双方都做了充足的准备,想要在极短的时间内结束战事几乎很是困难。 太平军坚守沭阳,补给倒是不缺,可官军的补给就有些困难了,由于太平军坚壁清野的缘故,张叔夜无法就近获得补给,只能从涟水运粮北上。 泗淮水系河道纵横,涟水军避无可避,接连遭到梁山军的水路袭击。 粮秣辎重损失不知凡几,后来,唐力在麾下的建议下征发民壮于河道之内打上木桩,试图阻止梁山军。 可劳民伤财之下,引得百姓怨声载道,倒是逼得不少人暗中投靠了太平军。 于是,一方倾巢而出,一方借力打力,战局一时之间僵持起来。 涟水以南数百里,扬州城的战事同样陷入了僵局。 童贯、刘延庆无法迅速破城,而方腊的太平军也缺乏足够的力量袭击西军,于是,鏖战多日的扬州难得空闲下来。 不过,今日扬州城内却来了一名风尘仆仆之人。 官军虽然封锁了四门,在水道上钉满了木桩,可却拦不住小股人马的潜入。 “包康见过方公!” 没错,潜入扬州的不是别人,正是奉命联络各地义军,为太平军招兵买马的包康! 久别重逢,方腊很是感慨,“江南诸路传檄而定,这可都是你的功劳!” “方公说笑了,若非太平军连战连胜,夺江宁、取扬州,声势浩大,各地百姓又怎么敢群起响应?” “北有邓元觉,西有司行方,南有包康!若没有你们三人,太平军绝无今日之声势!” 此时,太平军气势如虹,在江南各地占据了大量地盘,风头一时无二。 包康又谦辞了一番,嘴里道:“方公,此番北上我有要事禀报。” “喔?何事?” “洪载借我军威,聚拢了数万兵马,如今呼啸一方,很是跋扈,我怕他勾结官军,图谋不轨!” “洪载我倒是听说过,此人武力超群,却喜冲锋陷阵,对待麾下更是疏于管教,武德司多次报我,此人败坏我太平军名头,军纪涣散,不得不除!” 包康心头一松,“洪载虽然鲁莽,却有一批心腹,想要万军之中取其首级,只怕有些困难。” “无妨,武德司已经收买了洪载爱妾,只要时机一到便可一击杀之!” 虽然将希望寄托在一个女人身上有些过于冒险,不过包康也有亡羊补牢之计,“方公,若是事有不成,只怕洪载会恼羞成怒,公然作乱,不如让郑魔君、方七佛领军南下,伺机以待?” 如今郑魔君、方七佛在衢州风生水起,坐拥两万大军的他们确实可以预防洪载作乱。 “善,就依你之言!” “方公,洪载一除,江南诸路必可一战而下,请方公委任一名亲近之人总领诸事,否则,恐有尾大不掉之嫌!” 包康的意思很明白,江南各地的地盘实在是太大了,而方腊分身乏术,在无法面面俱到的情况下,必须委任心腹,如此一来才能杜绝洪载之事再次发生。 方腊却对包康十分信任,“包康啊包康,你就是某的亲近之人!江南诸路交给你,某放心!” 短短的几句话却重如千钧。 包康怎么也没想到方腊竟然对他如此信任。 有道是士为知己者死,包康当即跪倒在地,指天发誓:“方公以诚心待我,我必还以诚心,日后我包康若是萌生异心,日月在上,便让某万箭穿心,不得好死!” 方腊急忙搀起包康,“何须如此,何须如此!” 包康依旧神情激动,“方公,如今太平军大势已成,进可北上海州,威逼朝廷腹地,退可弃守扬州,与朝廷划江而治,形势可为大好!不知方公何时更进一步?” 这是想要劝进的意思。 一直以来,方腊自号太平将军,并未开元建国,队伍小的时候,将军的称号堪堪够用。 可现在太平军膨胀了近百倍,地盘更是增加几十倍,这种情况下,如果再沿袭将军的称号,显然有些不合时宜了。 方腊对此早有考虑,“眼下童贯在城外虎视眈眈,而朝廷绝不会对我们坐视不理,一旦后续官军来援,扬州又是一场恶战,此时此刻,实在不宜多生事端,一切待战事结束之后再说吧!” 包康当然明白眼下不是劝进的最佳时机,他只是借此机会表明了自己的态度。 包康虽是官宦名门之后,却愿旗帜鲜明地支持方腊! 这是何等的魄力! “方公深谋远虑,在下佩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