彦波希先让患者平躺,快速诊脉之后,对于冠群说:“马上施针,先合谷、内关,再膻中、中脘、”他看着于冠群依顺序施针完毕,又观察病人的反应,见他渐趋稳定,又说:“九尾、足三里!” 于冠群又在这两处穴位上各行了一针。 稍事休息,患者渐渐恢复了些力气,痛苦的表情渐渐离开脸面。 开口第一句话就是:“谢谢两位大夫!” 彦波希和于冠群相视一笑:“好了!”、“好了!” “你感觉怎么样?”于冠群询问他,希望了解他的受针情况。 患者说:“就是针的周围有种麻麻的感觉,疼的地方已经不疼了!” “那刚才又是怎么回事啊?” “我坐在公交车上,忽然感觉心口疼,我在车上看到了你楼上有“医馆”俩字儿,就在门口站点下车过来拿点药吃,没想到您几针下去,就感觉好多了!真是神了!” “也没你说得那神,针灸只是先给你止住了痛苦,还得对症下药,中药治疗一下!” 于冠群边说边抬头看彦波希,意思是希望他来写方。 彦波希点点头,略加思索,提笔写了处方让于冠送给柜台。 半个小时后,于冠群起了银针,柜台的药也已经配好。司药小谭将包好的药拿过来放在桌子上,还让他在处方的姓名处签上了自己的名字,示意他交钱。 彦波希则嘱咐道:'“小伙子,今天你是轻度的心绞痛,我建议你明天去趟医院做个心脏的B超看看。如果没有什么大碍,就按照包装纸上的说明来煎药,吃完了这些,再来复诊,千万不可大意!” 患者摸了摸上衣袋,面露难色地说:“今天没带钱,下次来一起付可不可?” 小谭望了望彦波希和于冠群,二人点头,小谭说:“那你下次来,一定想好了!” 这位年轻患者谢谢连声,刚要起身,被彦波希按住了。 “不要着急走,再静躺一会儿.!” 患者乖乖躺着没再动。 约莫过了半个小时,见他再无什么不适,彦波希才让他慢慢坐起,说道:“坐五分钟再站起来!” 过了五分钟,又说:“在屋里先慢慢走走!” 年轻人认真的照做,在屋里缓慢的走了几步,“你家离这里远吗?现在感觉怎么样?”彦波希关切地问。 “没什么感觉了,挺好的!哦,我家离这里不远,大概五站的路!”年轻人笑着回答。 他觉得今天这位大夫,真是小心谨慎,和别的医院的一点都不一样。 “好了,可以走了,我建议你还是打个车回去吧,不要再挤公交了!”说着,从自己的皮包里抽出了二十元钱交到年轻人的手上。 “唉,谢谢!我下次来一并还!” 彦波希笑着对他点了点头,这位年轻人这才心安的离开。 一直坐在一旁一言不发的满庭芳从椅子上站起来,拍着巴掌鼓掌。 “终于让我开了眼界了!原来你们还有这样的绝技啊!” 尽管找到波希哥哥已经两年多了,可真正见他给人看病,特别是针灸加中药治病还是头一遭,这一次真是让自己大开眼界,没有学习中医的后悔劲又加了几重。 “你往后多来两趟,一定还有更让你意想不到的呢!” 于冠群不无自豪地说,她觉得这几年自己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高兴过。彦波希这位前辈老师今天的表现,令她折服。决断、从容、准确、周全,更令她感动的还是他对人的那份无微不至的体贴,这得是对病人多么深厚的爱才会达到那个境界啊! 这才是真正的医者仁心、医者仁心哪! 于冠群在心里叫着,好像是找到了自己膜拜的医界圣主一样,顷刻间,本来就高高大大的彦波希,在她眼里更加高大起来,就是从这一刻起,她变成了他忠诚的“希粉”。 “哥,哥,你快给我说说,为什么你要这样给他治?让我也跟着长点知识!” 满庭芳像小时候一样舔着脸,求彦波希讲解。 彦波希却故意不告诉她,而是朝着于冠群一仰首,说道:“于大夫她肯定明白,你让她说给你听!” “于姐那你讲给我听!” 于冠群知道彦波希这是借着机会想和自己交流医术,就应道:“好,那我就讲讲试试,看我理解得对不对!” 满庭芳竖起耳朵,一脸的好奇,真像是一个认真听课的小学生。 于冠群清了清嗓子,开始讲解:“病人进门,样子痛苦,定是急症。急症就得用快法来治,中医里最快的就是针灸推拿,彦老才让我用针灸之法。选择的那几个穴位主要是止疼和通血脉的,所以才立竿见影!” “于姐,你太伟大了,真没想到你还会针灸!”满庭芳实话实说,今天于姐的干净麻利也令自己对她刮目相看。 满庭芳并不知道于冠群的针灸技术在医院里是首屈一指的。 “这都是中医的基本功!只是好多人现在不把心思用在这些费力费时才能学好的技能上了!”于冠群解释给满庭芳听,说到此,心里还有些不忿。世界组织对中医的认可,首先是针灸。可是现在会针灸的中医越来越少了,他们更乐意开西药。 “那为什么他起了针,哥哥又让他多躺了那么长时间?” “这正是彦老与别人不同的地方。刚刚行针,是解决了疼的问题,但是血流尚不稳定,急着起身,有可能造成病人第二次的意外。所以让他躺足够的时间,达到了血流血压的平衡,起身才不会难受!至于坐一会,再走一会儿,这都是为了让病人适应体位,也是为了给医生时间观察判断,如果真的没问题了,真正安全了,才敢让他独自离开!其实这些道理很多医生都懂,但就是因为缺了对病人的那份关切,所以过程就被简化了,也把危险留给了病人!” 于冠群一口气讲下来,看了看彦波希说:“彦老,我说得可对?” “完全正确!” 彦波希给了她足够的认可,于冠群对自己的处理已心领神会,她是有天赋的,自己没有找错人、 “这些都好理解,我最不明白的是哥哥为什么不让他坐公交?为了让人家打出租还要给他掏钱,哥,坐什么车回去,真的这么重要吗?您给我讲讲这是什么道道?” 满庭芳又嚷嚷了一声。 “是啊,彦老,这点我也搞不大懂!”于冠群看着这位中医教授,想从他那里得到个权威的解释。 “这都是从生活本身惨痛的教训里得出的经验啊!”彦波希说这话的时候,表情有些凄然。 两个听众对视了一下,原来这里头还有故事呢。 彦波希要讲的话题,牵动了自己的感情,不由得在屋里来回踱步,和他要好的姨家大表兄就是因为同样的原因导致了心梗,死在了公交车上,当时自己曾泪流满面地哭着问老天:本来有轿车的大表兄,为什么要去挤公交车?! 两个司药的学生,也凑过来听他讲述。小谭比较单纯,说道:坐出租回家快呗,早回家休息,不就早安全了吗? ” 于冠群用手撸了一下小谭的耳朵,说:“那个谁还想不到。但我觉得彦老的答案绝不是那么简单!” “其实道理很简单,这位年轻人个子矮,抬腿上公交肯定比上出租车要费力,抬腿的时候,是不是要憋着一口气才能用上劲把身体挪到车上?问题往往就出在这一憋气,一用力上,再者公交车呼啸而来,要是人多,你挤不上去,就可能要坐下一班,乘车者一般都比较着急,有时为了早上车,还得来个小跑什么的。你们想想,有几个人上了公交车不是气喘吁吁的?我让他坐出租车回去,就是为了避开这一切的不利因素。因为,小伙子的心脏有问题!” “奥!原来是这样!谁能想得到啊!” 几个听众都折服了。于冠群又撸了一下小谭的耳朵,说道:“听听,是你想得那样吗?来中和堂上班,是你们的福气呢,好好干吧,上哪里去找这么好的老师给你讲课?” 彦波希笑了,他对于冠群说:“其实小谭也答对了一部分答案,坐出租早回家也确实是早安全了!” 小谭听到彦波希的肯定,竟别过脸来摊手对于冠群说:“你看,老师都说我说得有道理!” “还真是给你个衬托你就不识秤星了你啊?你这真以为彦老师这是在夸你啊!”,说着又将小谭的耳朵撸了一下。 “哎呀,于大夫,你好歹别捞着一个耳朵撸啊,你换个耳朵撸撸,也好让我俩耳朵都血流平衡,血脉通畅不是?” 小谭一边告饶一边飞快的离开了大厅,逗得大家都开心的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