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陆琉璃
楚曦神挥舞了几式刀影,沉浸于虚拟现实的剑影枪光之中,方惊觉晨光已懒洋洋地透过窗棂,提醒着他今日的晨起显然与太阳失了约。他在虚拟世界的刀光剑影中过于忘情,以至于忘了掌控回归现实的时机。于是,他急忙以毛巾轻拂面庞,口中咬着柳枝,脚步带着清晨的匆忙,向着杂物院的大门奔去。然而,随着“吱呀”一声门扉轻启,他的步伐在门外那抹倚门而立的青衫倩影前戛然而止。她双手环抱,倚在门框一侧,脚尖轻轻踢打着门槛,似是带着些许不耐,正等待着某人的到来。楚曦神的目光轻轻掠过,正待好心提醒,话未出口,却因认出了眼前之人而化为一串轻嘶——这不正是昨日那位百合般清丽脱俗的少女吗? 少女换了装扮,乌黑长发被挽成乌蛮髻,一支月季状的发簪斜插其上,眉心的花钿换成了璀璨的月季宝石,衣襟上更是莲花与月季图案交织,虽是相同的眉眼,却予楚曦神以全然不同的感受,仿佛她已化身为月季精灵。 “陆师妹?”楚曦神心中涌起一丝惊喜,好似找到了真正的主角。他下意识地伸出手指,欲牵住少女的手腕,却在即将触碰之际,意识到此举在讲究男女有别的古代社会或许不妥。正当他准备收回手,少女却抢先一步,用她温软如玉的小手轻轻按在他的唇上,轻声道:“嘘!” 月季少女以食指抵唇,示意他保持沉默,随后不由分说地将他推进门内,左右顾盼,确认无人窥视后,“砰”地一声关上了门。 “莫要胡言。”月季少女黑白分明的眼眸中闪烁着坚决,直视楚曦神:“昨日那术士之事,与我何干?你若再妄自散播谣言,可听清楚了?” 楚曦神原是戒备地抱着双臂,生怕自己的清誉受损,毕竟穿越后的他,样貌足以媲美古时的潘安,行走世间不得不更加小心。少女言罢,他不禁皱眉:“师妹此言何意?” 少女脸颊微红,眼神躲闪,支吾道:“那术士之事,你不可再向他人提及,此事与我无丝毫瓜葛,我既未到过现场,也未曾涉足藏书楼。” 楚曦神神色微沉,目光斜睨少女:“师妹可知晓,昨日血风盗扬言要取我性命?” “你惧怕什么?血风盗亲眼见到我解决那术士,只会找我麻烦,若他们胆敢找你,我自会保护你。”少女话音刚落,却忽感不妥,自己身为七品高手,怎会在一个尚未及九品的少年面前显得如此心虚? 她挺胸收腹,展现出高手的气度:“事情已定,术士之事,你承认与否,都与我无关,勿将我牵扯其中。我所为之事,你得名得利,各取所需,有何不妥?” 楚曦神却若有所思:“你是不愿暴露身份?意在继续潜伏武馆?也是为了寻找秦慕滆的逆神旗?” 少女神情一愣,葱白的手指戳向楚曦神的胸口:“你何必多管?乖乖听话便好,否则……”她努力摆出凶悍的姿态,瞪大眼睛,拇指在颈前一抹:“后果自负!” 楚曦神觉得这威胁毫无力度,但依然识趣地闭嘴,用无辜的眼神回应少女。少女再次警告性地瞪了他一眼,旋即转身开门离去。 楚曦神稍作等待,才跨出门外,与少女保持着一定距离,一前一后前往大校场。到达时,二人发现场中人数不及平日一半,新晋内门弟子只来了三分之一,武师教练亦寥寥无几,晨练现场显得混乱无序。 楚曦神迟到,却未遭责怪,反而有一群内门弟子特意向他鞠躬致谢,他们相信,若非楚曦神出手,藏书楼中的多数人恐难幸免。而楚曦神心中却有几分尴尬,真正的功臣是身旁的月季少女,他却有口难言。 月季少女对此不以为意,站在楚曦神背后,故作姿态地加入了晨练行列。这时,楚曦神的目光捕捉到了迟到的叶芷羞,她神情疲惫地步入校场。 楚曦神不动声色,直至叶芷羞接近,正欲出声:“叶教……”未料,一股风力灌入口中,阻断了他的言语,举起的手也不由自主放下。这是术法? 楚曦神眼珠一转,表面镇定。在众多教习和教头环绕下,他的异常终会被发现。月季少女贴近,语带焦急:“你竟敢举报?我看你是活得不耐烦了。” 楚曦神嘴角上扬,以冷笑回应。“你意欲如何?”少女发现四周已有武师投来疑惑的目光,语气中透着几分焦急。意识到楚曦神无法言语,她强压怒火:“我只想寻找秦慕滆的宝藏线索,并无害正阳武馆之心,你何必多管闲事?” 宝藏?楚曦神心中疑惑,为何又牵扯出宝藏之事? “莫逼我走绝路,鱼死网破,对你并无益处!”少女话音刚落,注意到楚曦神的左手做出讨价还价的动作,她先是惊讶,继而恍然大悟:“你是要报酬?” 月季少女气结:“你得罪了内城隆家,我可以助你。隆家家主不过区区六品下,对我构不成威胁。至于血风盗,我保证不让你受牵连。” 见楚曦神的手仍在索要,她咬牙切齿:“我在武馆一日,给你三百文,如何?—最多五百文!我的钱也不是大风刮来的。” 楚曦神沉吟片刻,最终点头。少女心中犹豫,怕他反悔,但叶芷羞的目光已投射过来。无奈之下,她解除了术法。 楚曦神的手恢复自如,边活动手臂边好奇问道:“师妹尊姓大名?昨晚叶教头他们查阅所有弟子名录,皆未找到你的名字。” “陆琉璃!”陆琉璃边演练追风刀,边答道:“三个月前晋升内门,作为无叶弟子,他们自然想不到。” “琉璃?”楚曦神略显愕然:“真是个好名字。” 他本想赞叹,却又觉得这名字太过独特,哪有父母如此取名? “想笑就笑吧。”陆琉璃不满地瞥了他一眼:“曾有相师说我命犯‘曙后星孤’,注定亲人离散,孤独漂泊。父亲闻言大笑,便赐名琉璃。” 楚曦神了解“曙后星孤”意味着天煞孤星,通常用来形容孤苦伶仃的女子。他正欲开口,叶芷羞已打着哈欠走来。 陆琉璃心中一紧,手中的刀势更加凌厉。叶芷羞未察觉异样,询问楚曦神:“你刚才叫我?有事吗?” 楚曦神顶着陆琉璃的压力,微笑道:“没事,只是见叶教头有些疲惫,有些担忧。” “我忙了一整夜,没合眼。”叶芷羞摸了摸脸,叹了口气:“你们学生可以随时离开,我们却有诸多后续要处理。昨晚藏书楼里死了二十多位武师,武馆要通知家属,安排后事。还有书籍需要重新整理,武馆被毁房屋也要修复,真是头疼。” 叶芷羞言至此,愤恨不已:“曹轩,我看他是故意的。事发前一刻才追踪到血风盗的踪迹,这不是糊弄人吗?” 楚曦神同样怀疑血风盗的行动与曹轩有关,但他更关心另一件事。 “教头,藏书楼何时重开?”他急于研究那幅睚眦图。 “短期内不可能,新晋内门还需等待。”叶芷羞摇头苦笑:“书籍正在清点,外传十艺中有四门被毁,真意图需从无相神宗总山调取。此外,还要重新安排楼内的守卫。” 正当楚曦神感到失望,叶芷羞话锋一转:“不过,在正式开放前,藏书楼暂由我管理。”她朝楚曦神眨眨眼:“现在,那里我说了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