镜头固定着路线移动着，当镜头滑过病床上时，现出一个正在输液的女病人，她喉头滑动着，似乎有些口渴，不自觉地舔了下口皮，镜头随即滑开，现出房门，这只是一个很平常的画面，可大家却瞪大了眼睛。　　镜头旋转360度，再次回到玻璃窗上，定格，铁坚道：“这就是车祸中的小护士，你们看出什么问题来了吗？”　　大家目光仍然盯着屏幕，向无病道：“组长，能不能再回放一遍。”　　铁坚道：“不能！”　　向无病道：“可我还没看清楚！”　　铁坚点了支烟道：“录像我已经让你们看过了，至于你们有没看清楚那就不关我的事了。”　　什么意思？　　“有时候，机会只在眨眼之间，如果一个抢劫犯在不自觉的情况下揭开了面罩，目击者是不是可以叫他再揭开来看看呢？”　　“呃……”向无病哑口了。　　铁坚微咪着锐利的双眼审视着每个人，咳嗽道：“五个病人中，只有这个小护士的监控录像才有一点价值，所以，我只播放了这一段——这小护士叫倪可欣，今年19岁，卫校毕业，刚参加工作不到一年。”　　大家不安地扭动着。　　铁坚十指相扣撑在桌面上，闷声道：“我能为你们提供的资料也就这么多了，现在，我就要问你们，这段录像里有什么不同寻常的地方？”　　赵夕阳不知道什么时候有了烟瘾，叼了支烟，状作沉思。　　“少抽一点。”关梦蝶大不高兴道，“吸烟有什么好？”　　铁坚问道：“赵科长，你抽的什么烟？”　　“云烟。”赵夕阳把烟盒推到他面前，“来一支吗？”　　“云烟，呵呵，这丫的就是欠抽！”铁坚拿起烟盒，美滋滋地叼了一支。　　“这丫的确实欠抽！”向无病涎着脸道，“能给我一支吗？”　　“可以。”铁坚丢了一支给他，“不过，我想知道你在录像里发现了些什么？”顺便问汽修工姜维武，“来一支吗？”　　“不了。”姜维武摆手道，“汽修工是不许抽烟的。”　　“我是玩电脑的，眼力不好。”向无病把烟点燃，苦着脸道，“况且，这个也不是我的强项。”　　“没关系。”铁坚道，“看到什么就说什么吧，总之，每个人都要说两句的。”　　“好吧。”向无病深吸了一口道，“病房的门是关着的，玻璃窗也是关着的，病人倪可欣有些口渴，还舔了下口皮，时间是晚上十点十分，对不起，我看到的就这些了，感觉没什么异常。”　　“很好，还不算老眼昏花。”铁坚转移目光，问房管局的熟女安姵，“你呢，又发现了什么？”　　安姵是文员，对数据比较敏感，舔了下红唇道：“我注意到，当时的秒针正好指向12点的位置，不知道这算不算一个发现？”　　“还算不错。”铁坚目光又转向汽修工姜维武，“你呢？”　　姜维武道：“我倒腾的是机器，据我的观察，这个时钟有毛病，它应该慢了三分半。”　　“噢？”铁坚眼睛一亮，连连点头赞叹道，“连这个你也能看出来，果然不简单，很好！那么，李医生呢，你有什么发现？”　　医生李雪梅道：“我是学医的，我只注意到病人的病情，据我观察，病人倪可欣情绪有些波动，眼神中还一丝惊慌，她舔口皮，并不是口渴，而是因为上述原因导致的自然反应。”　　铁坚道：“还有什么发现吗？”　　“有！”李雪梅扫视大家道，“不知道是不是我眼花了，或者是产生了幻觉，我觉得倪可欣的舌头……舌头……”　　“你没有眼花，也没有产生幻觉。”张鸿开口道，“我也看见了，而且看得很清楚。”　　“真的吗？”李雪梅眼中露出恐惧之色。　　铁坚目光移动，问关梦蝶：“关教导员，你眼花了吗？”　　“貌似我也看见了。”关梦蝶惊讶道，“这么说来，我没有眼花喽？”　　赵夕阳点头：“我也看见了。”　　“不可思议。”关梦蝶失神道，“那我还发现一个异常现象。”　　铁坚眼睛一亮道：“什么异常现象？”　　关梦蝶道：“玻璃窗的锁扣是扣死了的，可是，当镜头转回来时，锁扣却打开了。”　　“耶！我又猜对了！”王小丫欢呼道，“姐姐，这次我又赢了！”　　“你们只发现锁扣打开了吗？”铁坚一脸无奈地看向姐妹花，心说，真是一对开心果。　　“还不只呢。”王大丫佯装成熟道，“他们能够发现的，我们都发现了，此外，我们还发现门是反锁的。”　　“不错不错。”铁坚盼顾道，“你们都不是破案的专业人士，居然也能发现这些问题，这让我很欣慰，那么，我们现在就请江阳市的知名神探赵夕阳先生说说自己发现吧！”　　“姐姐，他是神探耶，真的假的？”“谁知道呢，估计是吹出来的。”“不是吧，江阳市的赵夕阳可是很出名的哦，我看是真的。”“你那是盲目崇拜，是骡子是马还要牵出来溜溜看才知道。”“嗯嗯，有道理有道理。”“……”“……”姐妹花唧唧咕咕地小声议论着。　　“我不是骡子，也不是马。”赵夕阳站起身，习惯性踱步沉思道，“从这段录像的惊鸿一瞥中，我发现了五个颇有价值而又颇不寻常的问题。”　　“五个？”大家面面相觑，王小丫小声道，“有五个吗姐姐？”“也许吧，我只发现了四个。”　　“安静！”铁坚含笑道：“赵科长，请继续！”　　“嗯！”赵夕阳道，“首先是摄像头，这个摄像头应该是装在空调里，说得明白一点，病人并不知道房间里有摄像头。”问铁坚，“我说得对吗？”　　“非常正确！”铁坚欣慰道，“你果然观察入微！”　　“切！”王小丫撇嘴道，“这算什么发现？”　　“呵呵。”赵夕阳笑道，“这个发现貌似没什么大不了的，但在接下来的推理中，它就显得弥足重要了。”沉思了一下，又叼了支烟，接着道，“第二个发现，时间是10.10分00秒。”　　王小丫撇了撇嘴，见铁坚正瞪着自己，只得吐了下小****道：“嘿嘿，你老继续。”　　赵夕阳道：“第三个发现，门是反锁的；第四个发现，玻璃窗上了锁扣，但是转瞬间又自动打开了；第五个发现，病人的舌头不是我们人类的舌头，也就是说，它跟蛇的舌头一样分叉了……”　　咕噜……　　大家喉头滑动，眼角还抽搐了几下。　　“刑警勘查现场就像医生号脉，而推理则是诊断结果。”医生李雪梅打了个贴切的比喻，问道，“赵科长，那你的诊断结果是什么？”　　“把推理建立在事实上，切忌先入为主，这是每个刑警都该谨守的破案规则。”赵夕阳道，“那么我现在就做一个合理的推理，首先提出一个疑问，病人倪可欣的舌头为什么会产生变异？”　　王大丫抢着道：“这还用问，一定是与不明液体有关了。”　　“好，假设与不明白液体有关，那么，吞食液体的是巴莫，倪可欣为什么也产生了变异？”又自问自答，“由此，我们可以确定，巴莫肯定是第一个产生变异的人，而他的变异是可以传染给别人的，至于他如何传染给别人，现在还不能下定论，但有一点可以确定，那就是，这个护士倪可欣是最有机会单独接触巴莫的人，因为她是巴莫的护士。”　　“确实。”铁坚道，“倪可欣就是巴莫的护士，而且曾经单独给巴莫量过血压和体温。”　　赵夕阳接着道：“而在这段时间里，巴莫把倪可欣变异了，随后，巴莫制造了一场车祸破窗逃逸，却留下倪可欣企图变异更多的人。”　　“变异更多的人？”大家感到汗毛倒竖浑身发冷。　　“但是，已经有所警觉的专案组密切监视着包括倪可欣在内的五个伤者，让倪可欣意识到自己很难有所作为，于是，她反锁了房门，打开了窗户，也像巴莫一样逃跑了。”　　“不可能吧？”王小丫道，“病房里有监控器，她的一举一动都在专案组的监视之中，如果她起身锁门和打开窗户，专案组应该能够监控到才对，而这期间，她还躺在病床上啊，怎么逃跑？”　　“她还在病床上吗？”赵夕阳道，“你看见她在病床上吗？”　　王小丫气道：“我们都看见她在病床上，这难道有假？”　　“是吗？”赵夕阳自信一笑道，“如果我所料不差的话，当玻璃窗的锁扣打开时，她已经不见了，不信，我们让组长接着往下播放录像。”　　啪啪啪……　　铁坚鼓掌道：“果然是神探，名不虚传啊！”说着继续播放录像，当镜头再转回病床时，床上当真空无一人，倪可欣果然不见了。　　“啊……”大家惊讶地站了起来，揉了揉眼睛，吃吃道，“真的逃走了，她是怎么逃走的？”　　“时钟！”赵夕阳沉声道，“组长，请把镜头定格在时钟上！”　　铁坚愣了下，把镜头定格在时钟上，疑惑道，“这与时钟有关系吗？”　　“关系可大了。”赵夕阳摁灭烟头，走到画面前指点着时针、分针、秒针道，“你们看到没有，这个时间是不是有些巧合。”　　“什么意思？”连铁坚都瞪大了眼睛。　　“数字！”赵夕阳凝重道，“这个时间的数字就是她变异的时间，并拥有神奇的魔力，我们或许无法用科学来解释，但我相信，倪可欣反锁房门、打开玻璃窗，之后瞬间消失，一定与这个数字有关！”　　“太不可思议了！”大家目瞪口呆，铁坚道，“你为什么会这样认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