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月中,雨下而为寒气所薄,故凝而为雪。 日暮西山,余晖刚尽,初雪从天而降,预示着冬日的开始。 居安巷东头,光膀子的老铁匠还在敲打着手里的生铁,豆大的汗珠从他的额头滑落,使得那块生铁滋滋作响。 一阵冷风吹过,熔炉里的火星上下飞舞。老铁匠哆嗦着打了个冷颤,伸头朝着屋里叫道: “二秃子........二秃子,快把我的外衣拿来。” 不久,脑袋噌亮的少年,从屋里跑了出来。 “爷爷,给。” 老铁匠伸手接过外衣: “十月了,今年的初雪下的挺早的,二秃子你去给锻炉再加点炭。别让它熄火,误了明日的进程!” “好的,爷爷。” ......... “老丈,有长刀售卖吗?” 老铁匠闻声抬头,黑夜中一名抱着婴儿,牵着黑马的男子向他走来。 注视了会,老铁匠连忙搭话: “有....当然有。”说着便出门迎了上去。 他接过男子手中的马绳,呵呵笑道: “客官外面冷,快进屋喝杯热茶,暖暖身子。” 茶桌上,男子端着手中的茶杯,神情微变:“老丈,此茶,如何能喝?” “瞧客官说的,老头子我还能害了您不成?” 听着这话,男子没去争辩,而是盯着挂在老铁匠腰间的黑色‘小锤’开口道: “听闻天顺王朝以南的‘天铸谷’,铸造技艺天下一绝,闻名世间......。 观察了下老铁匠的神情,男子继续道: “二十七年前‘天铸谷’突遭变故,传闻门下弟子有习毒术者,残害同门后逃出。不知老丈可识得此人?” 听完男子的话,老铁匠一动不动地站在那里,似是在回忆着什么。 只见他眉头紧锁,鼻息微重,口中喃喃低语: “那是他们该死……该死。” 不久后,老铁匠回过了神,哈哈大笑着。他弯腰端起茶桌下的酒坛,满满地斟了两碗酒,开口道: “你我都是粗人,来,喝茶哪有喝酒来的痛快。” 男子没有犹豫,端起递过来的酒碗,大口的饮了下去。 擦去嘴角残留的酒水,老铁匠神情有些落寞: “年纪大了,本可以守着这铁匠铺安度晚年的。但事与愿违,恩人命我在此袭杀你,我也是身不由己啊!” 他长叹了口气,对着男子比了个请的手势后,便飞身出了铁匠铺。 街道上,男子持刀与老铁匠相对而立。路旁的行人见着这一幕,赶紧避让,唯恐祸临己身。 “小老儿名唤江七,天铸谷弃徒,今日若是身死,还望小友能饶过老夫的孙儿!”他抱拳恭身一礼。 男子不言,右手挥起长刀,向前横斩。一道灵力刀影显化,快速地朝着江七飞去。 注视着飞来的刀影,江七并未慌乱,他右手微张,丹田内的灵力快速涌出掌心。向着铁匠铺的方向探去。只见一把丈八长的黑色铁锤向他飞来。 当黑锤入手的瞬间,他纵身跃起,飞身迎了上去。 待两者相碰之时,江七明显感受到那刀影中所蕴含的灵力,既沉重,又锋利。 “喝……”他体内灵力暴涨,疯狂地涌向手中的黑铁锤。 几个呼吸后,刀影散去。江七的胸口上下起伏,来不及调整呼吸,只见那男子已杀到了近前。 他慌忙地抽回手中的黑铁锤格挡。 ‘铛……’金属碰撞声响起,朝着居安巷的深处传去! 此时的江七大汗淋漓。五脏六腑更是剧烈的翻腾,鲜血从他的嘴角溢出: “哈......痛快,能与大成境一阶的交手,此生无憾了。” 眼眸流转,他明白,自己‘中境三阶‘的境界,和‘大成境一阶’的僵持,毫无机会。 虽然两者灵力相当。但品质却不同,后者的灵力正在向着元力改变,这就是本质上的区别。 “终究是差了一境啊。”江七感慨无奈。 他快速地收锤抽力,侧身躲过落下的长刀。极速地向后暴退。 看着虎口崩裂,不停颤抖的右手。他明白自己已生惧意。 男子手握长刀在空中划出一道凌厉的弧线,带起阵阵尖锐的破风之声,再次攻来。 江七紧咬牙关,疯狂地运转丹田,催动那为数不多的灵力,试图挡下男子的攻击。然而,男子的刀法犹如疾风骤雨般,源源不断地袭来,让他渐渐力不从心。 汗水混着血水从江七的额头滑落,他的呼吸也变得愈发急促。 男子见状,攻势更加凶猛,他的身形如同鬼魅一般,瞬间出现在江七的身后,长刀猛地刺出。 江七察觉到了身后的危险,他迅速转身,用黑铁锤挡住了这致命的一击。但巨大的冲击力让他连连后退,最终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男子不给江七喘息的机会,他步步紧逼,手中的长刀如同夺命的死神,让江七毫无还手之力。 终于,在男子的一轮猛攻下,江七的黑铁锤被击飞出去。男子顺势一脚将江七踢倒在地,手中的长刀抵在了他的喉咙上。 江七倒在地上,大口喘着粗气。 男子冷冷地看着江七,说道:“你输了。” 躺在地上的江七脸上露出了无奈的笑容: “已经多年不用,今晚却要用两次。” 话落,一只乌黑色的飞蛾从江七袖口处飞出。 男子见状急速后退,同时一只乳白色的蚕应时的飞了出来,朝着飞蛾扑杀而去。 两者接触的瞬间,那乌黑色的飞蛾便从空中落了下来,渐渐地变得干瘪,毫无生气! 江七瞠目:“竟是‘噬毒蚕‘,怪不得你能发现茶里有毒!” 男子的长刀瞬息而出,从他的脖颈处划过。 江七挣扎着捂住脖子,用那微不可闻的声音乞求道: “求你,放过我的孙儿!” “哇……”婴儿的啼哭声响起。男子低头看了眼怀中的婴儿,不作言语。 空中的雪,越落越急,他牵着马,独自向着远方走去。 行至不远,身后有道少年音传出:“你叫什么名字,我一定会去找你的!” 居安巷深处悠悠地传来。 “听雨楼,张自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