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嗖~嗖~嗖~嗖~”黑袍少女左右开弓,金色流光不断飞出,箭无虚发,不论多厚的铠甲都会贯穿而过,就在双方阵型撞在一起时,已经有十数名海寇丧命在少女弓下。 海寇横行多年自然有其道理,双方刚一接触,官兵就死伤数十,防御的圆阵顿时大乱,这些官兵看着如恶兽豺狼般凶残的海寇,手中兵器都有些颤抖,平日训练的东西更是忘了大半。 李元魁见状大吼一声,挥舞大戟从圆阵缺口杀出,“噗~噗~噗~”一招横扫千军,三名海寇被拦腰斩断。接着大戟翻飞招式大开大合,一时间竟然以一人之力打乱了海寇的阵型。“嗖~噗!”一名海寇刚刚绕到李元魁身后准备偷袭时,一道金芒闪过,海寇咽喉处多了一根泛着金光的箭矢,身体颓然倒地。 “好箭法!”李元魁大声称赞一声,再无顾忌,如虎入羊群般左冲右突。“嗖~叮!”又是一支金色利箭破空而出,这次却被一个脸上有刀疤的汉子用铁棍击飞,未能建功。 “嗖嗖嗖~”少女眼神一凝,抬手就是三箭,成品字形射向刀疤汉子周身要害。后者咧嘴冷笑“叮!叮!叮!”铁棍带着青芒如风车般挥舞,少女的利箭被磕飞出去。 刀疤汉子没有理会敌军阵容中间的少女,而是挡在了李元魁面前,双方瞬间杀成一团。“当啷!”就在李元魁用大戟使出一招羚羊挂角,就要重伤刀疤汉子时,从旁边冲出一个身穿板甲手持大剑的汉子拦住了他。无需多话,三人继续战成一团。 毕竟是装备精良训练有素的郡兵,在经历了刚开始的混乱后慢慢稳住了阵型。在李元魁的带领下,与海寇厮杀在一起。可是一群没见过血的官兵,跟一帮横行多年杀人无数的海寇比起来,差距不言而喻,伤亡之大令后面的秦里海心头滴血。 在一片混乱的战局中,两名海寇终于杀到了黑袍少女身边,狞笑着举起手中兵器,这个距离弓箭没有丝毫威力。“当啷!当啷!”李铁手握一把制式官刀挡在黑袍少女身前,架开海寇的攻击,巨大的力量使得李铁单膝跪地。 黑袍少女一言不发,绕过身前少年,双手握弓背在身后,只见金色大弓弯成了一个惊人的弧度,猛然松手“砰砰~”弓身抽打在两名海寇身上,后者直接横飞出去,空中吐血不止。黑袍少女原地华丽的转了一圈泻力,站定后继续张弓搭箭。看的壮实少年目瞪口呆。 李元魁陷入苦战,刀疤汉子负责攻击,重甲汉子负责防御,还有一个消瘦汉子手持细窄长剑在旁边偷袭。这三人配合相当默契,此时李元魁已经身中两剑,索性有甲胄防御加之不是要害,没什么大碍,可是如果继续下去的话,后果不堪设想。抽空打量了下战局,这才多长时间,官兵就伤亡四百余,而海寇还不足一百。更可怕的是,官兵军心已经有些涣散。看来只能拼命了,真不知道那臭小子是怎么杀的这些凶残的海寇溃败的,要知道那时候的海寇可是有一千多人。秦里海在后面看的是胆战心惊,对旁边的太史杰道:“现在是不是应该鸣金收兵,重整旗鼓之后再来?”太史杰拱手回答:“秦大人,万万不可,现在双方已经厮杀在一起,如果突然收兵,海寇随后掩杀那就完了。”秦里海焦急道:“可是这伤亡也太大了,这么打下去,我多年的老本就要打完了啊。”太史杰请命:“秦大人,此处非常安全,下官请求带领一百护卫加入战斗。”秦里海顿时纠结不做答复,你们都走了,谁保护我的安危啊。 “大风起兮~~” “扬我裙袍~~” “吹角鸣兮~~” “振我戈矛~~” “万里行兮~~” “护我父老~~” “魂魄亡兮~~” “壮我志矣~~” 就在战况陷入胶着,官兵伤亡惨重且军心涣散之时,低沉的歌声从平山西面传来,淮国官兵顿时精神一振,这首流传于边塞的军歌,写尽了沙场的悲壮与军人的骄傲。刚才还混乱的军心突然就渐渐安定了下来。 一个肩扛银色长枪的少年,出现在平山西面山顶,五尺身高与丈余长枪显得有些不搭,少年束发冲天眼神坚毅,腰悬长刀,赤裸的上身被白布包扎了大半,就算这样还有在渗出不少殷红,下身长袍更是血迹斑斑。在他身旁站着俊秀儒雅的读书少年,月白学袍虽沾血迹却依然干净整洁,迎着清风长发飞舞,说不尽的风流韵味。 李铁看到两个兄弟还活着,眼泪忍不住的夺眶而出,大喊:“大哥,秀才,你们都没死,太好了。”旁边黑袍少女眼神闪烁第一次开口说话,声音清冷没什么感情:“扛枪那个小子就是那个率军大破海寇的人?”李铁拼命点头:“对,那是我大哥,是我最好的兄弟。”黑袍少女闻言不再多话,继续张弓搭箭。看着也不是很厉害的样子! 扛枪少年身后,二百披麻戴孝手持利刃的军士相继出现。海寇阵中顿时就骚乱起来,这是那天夜里的白衣军。刀疤汉子更是惊恐:“你不是说他们死伤大半么?”消瘦汉子语无伦次:“这怎么可能,这不可能,明明死了,明明死了那么多,怎么回事?难道他们真的杀不死?”李元魁顿时感觉压力一轻,看着出现的披麻军忍不住在心里比了个大拇指,好小子。 肩扛银枪的少年没有丝毫犹豫,举起荡寇枪高喊:“杀光海寇!” “一个不留!一个不留!一个不留!”披麻军齐声高喊,奇怪的是有些并不是淮国言语。 挥枪直指乱战双方,少年大吼:“披麻军,随我冲锋!!” “杀~~~~~~” 白衣军阵开始急速冲锋,所有军士眼中无不散发着仇恨与嗜血的目光,悍不畏死如出笼猛兽。最前方,持枪少年速度更是惊人,已经甩开军阵数十步“轰隆!”雷声自少年体内轰鸣而出,迅疾的身影逐渐开始散发淡淡银芒,如利箭出弦势不可挡,海寇军中瞬间大乱。 秦里海嘴中喃喃:“果真有如此勇士。”压力大减的李元魁架开刀疤汉子的铁军高声道:“臭小子,硬骨头在这!!” “挡我者死!!”冲锋的少年大笑一声,如流星转向速度不减,直冲李元魁位置杀去,路上海寇阵型纷纷逃散,任何敢于抵挡或没来得及避开的海寇,统统被少年一枪结果。长枪飞舞如银龙,运气好的被一枪捅穿喉咙,死的痛快,更多的是被抽飞到空中吐血而亡,最惨的就是被拦腰斩断的海寇,少年长枪之快匪夷所思,往往上半身落地还没感觉到疼痛,待感觉到的时候,已经被铺天盖地的痛苦折磨的拼命嘶吼,恨不能快些死去。 持枪少年如同一股暴风,所过之处尸体乱飞,血流一地。黑袍少女一直用眼角余光打量少年,见此更是不服气的左右开弓,金光四射,箭箭毙敌。 “如此嗜杀之人居然身怀英雄胆,简直是……”红衣女子一行人也来到了山顶,只是并未参战,站的远远的观战。当看到持枪少年依然如此凶残悍勇后,红衣女子忍不住感慨了一句,只不过她想不起来怎么形容。 粉裙小姑娘嗤笑道:“胸大无脑,谁说杀人多就是坏人了?世上那么多该死之人,没人去杀的话这世道会变成什么样?” 红衣女子不做回答,对于妹妹的恶语相向,她已经见怪不怪了。 白衣军阵终于跟海寇对撞在一起,溅洒出漫天血雨。白衣军卒悍不畏死如讨债厉鬼,一名军卒被海寇巨剑捅了个对穿,汉子却没有倒地,而是狞笑着抱住海寇持剑的胳膊不让他抽手,旁边的军卒上来就是一枪,直接捅穿了海寇的喉咙,海寇与身体被捅穿的军卒相拥倒地。面对如此军队,原本就军心涣散的海寇再也无心恋战,纷纷逃跑。 围攻李元魁的三人对望一眼,在挡开一记长戟后,三人同时掉头逃跑。李元魁哈哈大笑追上缠斗:“打完再走也不迟。” 三人被拖住,眼看着极速冲来的持枪少年越来越近,均被吓得肝胆俱裂。一招不慎,刀疤汉子被李元魁大戟捅了个对穿,颓然倒地。“三哥!!”剩下二人一声惊呼,再也不敢继续打了,转身分头逃跑。对此李元魁也并无办法,只能上前拦住重甲汉子,放任消瘦汉子逃跑。但看那臭小子的速度,想逃跑无异于白日做梦。 少年冲过李元魁跟重甲汉子的身影时没有丝毫停留,直追消瘦汉子。在双方擦身而过时少年举起荡寇称赞道:“好枪!”李元魁爽朗大笑:“你也不错!” “杀!”少年距离消瘦汉子越来越近。后者被吓得丢掉细窄长剑拼命狂奔,速度居然又快了一截。 “嗖嗖嗖~”就在即将追上的时候,少年眼角余光中,三道金色光芒高速飞过。“噗!”金芒几乎同时射中消瘦汉子,强大的力道把他拖着飞行了一段,然后死死的钉在地上。 面对一心逃跑的重甲汉子,李元魁更觉轻松,三个回合,重甲汉子的头颅就被大戟割下。 少年站定回头,看向手持金灿灿大弓的少女。后者也看着他,纤细笔直的眉毛挑衅的扬了扬后,回身继续开弓杀敌。此时海寇已经伤亡大半,剩下的也都四散而逃,再无丝毫反抗之力。张子龙皱了皱眉继续杀向逃跑的海寇,同时举起长枪大吼:“杀光海寇!!” “一个不留!!” “一个不留!!”不光是披麻军,那些红袍官兵也跟着大吼。战斗迅速结束,海寇全灭,无一人幸存。当然,除了那名尚有大用的海寇翻译。 海寇死后也没能留下全尸,头颅都被披麻军砍下用马车拉着,整整拉着四车。最后统计,海寇三百七十二人全灭。官兵死四百一十一人,伤二百三十五人。披麻军死五十三人,无一人受伤。面对如此优势兵力,战损才将将持平,不得不说,海寇确实强悍过人,而悍不畏死的披麻军,无一人受伤的战绩,更是受到了一众官兵的敬仰。 “大哥!”李铁一路跑到持枪少年身前面前面红耳赤的叫道。后者打趣道:“看来江湖路还要咱们一起走了,小铁匠。”李铁闻言泪眼朦胧狠狠点头。 楚青山此时忙完战后事宜也走了过来:“李铁,你爹这是?”被问的壮实少年挠头道:“我也不知道啊,我爹突然说自己是个大官,原来还率军在边境打过仗。我听的迷迷糊糊的。”楚青山点头:“第一次见你爹就觉得不对,普通铁匠哪来的那种气度,还有咱们点兵出兵的时候,面对知县也是对答如流不见丝毫惊慌,如果是这样就说得过去了。” “没想到你这个书生娃娃眼睛倒是挺毒。”李元魁从旁大步走来,走到扛枪少年身前站定:“好小子,你可真不错。”少年看李元魁来了,赶紧把荡寇枪藏在身后:“李叔你更厉害,一个朝廷鹰犬藏的还挺深的。”李元魁哈哈大笑:“兔崽子别忘了,你张家倒数三代可都是朝廷的鹰犬,别藏了,说了送你就送你,你配得上这把枪。” 藏枪少年闻言挥舞荡寇抖了个枪花:“家门不幸啊!”李元魁冷笑:“亏你爹还担心你的安危,等回去我就跟他说,他的宝贝儿子嫌弃张家祖上都是朝廷鹰犬。”少年身体一僵,服软道:“李叔切莫行那妇人之事,我刚才都是开玩笑的。” “自古英雄出少年啊~”拖着长音,秦里海笑容满面的向这里走来。身后跟着黑袍少女和青海郡都尉太史杰。 扛枪少年看着如肉球一般的中年胖子低声问道:“李叔,这是谁啊?”李元魁笑意玩味:“你原来不经常给我儿子念叨青海郡守秦里海的那些腌臜事吗?这人就是你嘴中怯懦无能、胆小怕事、贪赃枉法的秦里海了。” 少年听了浑身一震,随后扛枪快步向远处走去,边走边喊:“秀才,小铁匠,跟我去迎接外国使团,此事耽误不得。”楚青山苦笑着抱拳对李元魁行了一礼,然后快步跟上。李铁站在原地也不说话,就拿眼睛一个劲的盯着他爹。李元魁实在受不了来自儿子那祈求的目光,怒哼一声:“去吧!”李铁得了许可欢呼一声抬腿就跑。 秦里海走到近前,见三个少年勾肩搭背的离开,就在后面高喊:“小英雄,你们这是去哪里啊?”前面三人一僵,随后加快步伐离开。秦里海叹息一声询问:“李将军,您这弟子走的如此匆忙是干什么去?” 李元魁笑道:“那个臭小子,估计不会干什么正事。”秦里海听了摇头不止:“早先听闻令徒率军击退上千海寇我还不信,刚才我亲眼所见,令徒真乃武侯再世,真勇士也。” 李元魁笑的有些尴尬,臭小子是厉害,可老子又不是他师父,当时只是顺口一提罢了:“武侯乃我淮国盖世猛将,有万夫不当之勇,岂是他能比的。此事就别提了,刚才在战阵之中,我看你女儿武功高强,临危不乱是个好苗子,那件事我就答应了,此次的武院贡生我就推荐她了。”秦里海闻言大喜连连作揖:“谢谢李将军成全,谢谢李将军成全啊。” 黑袍少女拱手抱拳:“谢谢李将军提携之恩,可是令高徒武艺远胜于我,我觉得您还是举荐他吧。”虽然有些不甘心,要知道进入武院一直是她的梦想,但少女高傲的脾性,决定了她绝对不会白白受人恩惠。 李元魁听了少女的话,猛地咳嗽两声连连摆手:“小姑娘我说推荐谁就推荐谁,这个你不用顾虑,那臭小子年纪尚轻且不喜学习,去了也考不进去。”此时汉子有些心累,他不是我徒弟啊。 秦里海没想到女儿会说这种话,一把把她拽到身后对李元魁作揖:“李将军切莫听犬女胡言,雨寒从小就熟谙兵法,勤奋习武,为的就是有朝一日能进入武院,学艺有成后投身沙场报效国家。”黑袍少女在身后气恼道:“爹,那个张子龙明明就比我更合适。”秦里海大怒回头:“逆子,你说什么呢?这么多年的苦功你都忘了吗?武院贡生的名额多么珍贵你不是不知道,错过了这一次,天晓得还要等多久,你糊涂啊,糊涂啊。” 李元魁哭笑不得,这是演的哪一出啊,只能出言打断:“别吵了,我意已决,休要再提。” 三人皆都沉默。 红衣女子看着眼前扛枪少年,捋了捋血红长发媚声道:“小将军,打也打了,杀也杀了,现在咱们是不是解决一下我们的事情了,我这次可是身负重要使命,拖延不得啊。” 扛枪少年闻言爽朗一笑:“公主别慌,现在事情有些复杂,看见前面的官军了吗?带领他们的是青海郡守秦里海,还有一个当将军的大官。比起去吉水县,你们现在的选择多了不少啊,你确定还要跟着我们吗?” 红衣女子闻言眼睛一亮,郡守那可算是一方大员了,居然还有个将军,最少也是从四品的武将。不管选谁,确实都比跟着这个小煞星去见个小小知县要靠谱的多。 粉裙小姑娘看着姐姐的样子就知道她的打算,出言打击:“叶红芸,是不是觉得选哪个都比现在好?你就不想想,咱们人生地不熟的,先前已经被海寇坑过一回了,现在还不长记性,放着知根知底的张子龙不信,去信那些一听就是满肚子坏水的朝廷大官,你脑袋是不是被海水灌满哩。” 红衣女子愤怒的回头瞪了小姑娘一眼:“叶红妆,我忍你很久了,不会说话就闭嘴,现在咱们离家在外本应互相体谅,你现在当着外人的面这样挤兑你姐姐。” 粉裙小姑娘被姐姐一骂,小嘴一撇大眼睛里已蓄满了泪水:“我就是不想嫁人,我没有错,都是你,都是父王母后,你们都是坏人。都是坏人。呜呜~” 扛枪少年看小姑娘哭的伤心就出声道:“你们还是跟着我吧,我爹现在虽然只是个知县,但是曾经也是京城里的大官,一定可以帮上你们。再说你们在海上飘了那么久,现在最重要的是好好修整一下,离这里最近的城池就是吉水县了。两位公主觉得呢?” 红衣女子脸色铁青的“嗯”了一声。粉裙小姑娘呜呜咽咽的问:“有肉吃吗?”扛枪少年拍着胸脯保证:“管够!”闻言小姑娘开心的笑了起来。 少年一挥长枪:“走吧,咱们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