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七抹了抹嘴角的血液,眼神阴狠毒辣。 他陈七再怎么也算是个正儿八经的仙人,当年也是力压群雄成就仙道,只是不想受到束缚才没去宗门挂名。 迄今为止,同境之中他还从未真正服过任何人,打得过的他必要打,打不过的他也敢莽! 将嘴里蹦跳如石子的东西吐到手心,方才那一拳又将他打掉一个颗牙齿,他的上一颗牙的仇还没报回来! “王石,你今天非死不可!” 他眼里露出一股冷厉,悄无声息拨开腰后牛皮包暗盒。 “那是陈七的暗器,我之前见有修士顶撞他时候,他用这玩意偷袭过人,结果那人在床上躺了十来天,再也不敢来矿上了。” 围观的人越来越多,有种水泄不通之势,有几个知情的纷纷告知起这两人先前的恩怨。 “老子今天就要让你知道什么叫做以牙还牙!” 他发疯似的将那颗血牙抛射出去,其上暗蕴充沛灵气。 他的眼神却阴翳的等待着,像一只老练的鹰隼。 王延抽身应付的一瞬,也是暗发毒针的一瞬! 扣动机关,牵一发而动。 每一根都用一阶下品断肠草汁液细细涂抹过,断肠腐肉,一滴入体就足够杀人。 一次挨打还要二次挨打,他也打红了眼。 于沉没告诉他王石的真实身份,但此时此刻不管对方如何背景,他都已经翻起了十足的杀心。 对于同级的人,他可以肆意挑弄倨傲,但别人要反抗,不行。 你王石来的晚,不受管教,那就打到你服。 你王石欠我的一颗牙,我要你偿一条命! “今天就算是天王老子来了,你也得给我死在这!” 他发疯似的叫嚷着,先前被王延询问的年轻人脸色都吓得雪白,噤声与众人退到外围。 神仙打架,向来是凡人遭殃。 他想起来当日械斗时,就是陈七动的暗手,他那天没看清,但此时此刻却是回想起来,这暗器恐怕就是毒害那名矿工的关键。 真是阴狠,但他也不敢提醒王石,生怕遭到这疯狂恶狗的牵连。 五根翠色毒针临空机巧展开,化作蜗牛壳状的血滴子,在空中绞出刺耳风声! 王延展指成掌。 距离眉心一尺左右的地方,五颗煞气滔天的血滴子倏忽停顿,连爆鸣声都顿止。 像是畏惧着这个面目冷冽的青年,并悬空中,丝毫未敢进。 竖掌如铁壁,此路不通。 王延并未动用什么高深的技巧,只是将灵气聚集击出而已。 唯独可道的是对于控制的精准程度,不多耗费一丝,不少调用一点。 两股冲势相当的力量临空对峙,才有一掌停五器的画面。 “你那是什么掌法?” 陈七心中疑窦丛生,看不懂其中奥妙。 然而王延不理会他,更让他觉得恼怒,仿佛对方要应付他手拿把掐。 “让你跟老子装高手!” 一边爆步向前,一边将手背中暗藏的机杼激发。 碧色爪形铁具借臂爬出,连续在空中翻出数道光影,碧光又再度翻涌,化作木属能量,幻化出好几根藤蔓来。 这是他手中唯一的一件入品法器,一阶下品,伏虎藤爪。 “陈七,你与你杀的那些人,有何不同?” 对方突然一问,陈七没反应过来下意识回答, “被我杀的是鸡不是人,这世间拳头硬就是王道!” 他话语刚落,藤爪亦至。 王延脸上掠过一点隐而不发的怒气。 也不多用力气,始终维持着炼气一重境的实力,但体内的石青虫不断吐出晶莹气丝反哺自身。 灵气击出后,又接续上,仿佛源源不断的洪流。 这种程度的对攻下,法力消耗与用度几乎持平。 眼见攻击被人云淡风轻的一一化解,陈七升起股压碎后槽牙的疯狂。 他咬破手指,几滴精血立刻被暗器回收,旋即光华大放。 这是他压箱底的绝技,虽说只有一阶下品,但对于寻常修士来说,一门主战主攻伐的道术何等罕见,一般出手便是碾压,同境之中未尝一败。 “给我死!!” 陈七唾沫横飞眼冒凶光。 下品暗器伏虎藤爪化出的藤蔓发红发黑,灵气螺旋一圈,气势陡然一提。 摇动着影子在地上连续交击出几道碎土裂地的鞭痕来,吓的人群一退再退。 “这陈七疯了!” “快去叫矿头来劝架,再晚要出人命了!” 老矿工们退了几丈,生怕一个不留神就被抽作几段,只有新矿工还凑在前端看热闹。 一拳。 王延只是轻描淡写的挥出一拳,也看不到什么炫目光影,没读出什么高妙招数。 看起来是藤爪对王延的单方面抽击,但却似乎没有造成过实质伤害。 陈七一直将王石当作不如自己的对手,但这个王石早已不是那个王石,也从未把陈七放在对手这个行列。 前者已经在场地里四周各地打得上窜下跳,左右横飞,眼睛发红脑子癫狂。 但王延在方寸之地挪移,从未超出足下一圆。 “陈七,你不是他的对手!别再丢人现眼了!” 一道飞梭击出,落在两人中央,顿时化作一人高的岩石。 这才是于沉真正的石头蛊的威能。 一声沉稳的嗓音传来,众人总算迎来了于沉。 后者看着王延那隐约的一圆之地,眼神中流露出深深的忌惮来。 他方才那股劝架的岩石分明暗中向着王延的方位碾压了一寸,可说是拉偏架。 但对方只是微微屈膝,便将岩石顶了回去,又稳稳的落在两人中央,激起一地尘嚣。 他的脚还在那一圆之地。 于沉收回目光,沉声道: “打什么打!矿场塌方才死了无辜的兄弟们,你们两个又要自相残杀?” “修者力量更大,更应作出表率,徒让凡人兄弟看了笑话。” 于沉声如洪钟,背后四名高大的炼气一重修士也放出气息来。 王延透过人群缝隙看去放下心来,徐长飞已经成功撤离。 “他娘的!这狗东西又打掉我一颗牙,上次算了,这次也要算了?!我咽不下这口气!” 陈七恼怒的不行,憋屈一次可以但次次憋屈他做不到。 “你跟他的差距多大,你真一点看不出来么?” 于沉也起了火气,怒其不争。 对方根本不服气,正欲再度向王延攻去。 那石头蛊所化的岩缝中阴冷的探出一个头来,硕大的青红蜈蚣头盘缩在陈七头顶,瞬间给他凉水浇透之感, “那我问你,你想保住你的命,还是要找回那两颗牙齿?” 修士的世界,实力就是一切的根本,就如同方才他自己所说。 拳头软的听拳头硬的,再泼辣的人也得审时度势。 于沉阴冷的声音传来,陈七握紧的拳头还是松了下去。 “给王石赔礼道歉,此事就算揭过去了。” “什么?!他打了我,还要我道歉,这事哪门子的道理?” 陈七又开始吵吵嚷嚷,脸涨得通红。 “你非要个道理,那我就是道理!” 于沉也实在无奈找不到更好的人做下手,这人实在蠢笨如猪,自己没将王延身份透给他是个明智之举。 蜈蚣在他头顶流出一滴腥臭液体。 陈七胸口起伏,面色难看,望着远远观望的人群,咬牙从缝里挤出来几个字。 “是...是我的错,给王石赔......赔罪。” 王延没理会,他的怒气从来不指向对方对自己的不敬,若有那丝怒气也极小。 陈七也好,背后的于沉、裕家、黄阵空也罢,他们真正需要赔罪的不是自己,而是那些死了都不知道如何死的矿工。 赎罪的方式最合适是偿命。 王延重新审视于沉,此人知道声东击西掩人耳目,显然不是陈七这样的蠢货。 他此时过来劝架,定然另有目的。 “王石,你来矿上的时间不长,但也有些日子了,大大小小的事情也处理了不少。” “裕家和我都看在眼里,事前裕家用法器寻脉有了反应,以为探出了些新矿脉,但这几日实测下来又并不如想的那样,恰巧落云宗也未对延长开采权作出批复。” “裕家商量过后,考虑后续需要的人手可能没那么多,你呢也有自己的前程要奔,裕家已经定好了你的酬劳,去找裕丰领取便可。” 王延沉吟片刻,这些话是说给矿工听的而不是自己,从他知晓自己身份暴露的一刻起,来去已经不由人。 今晚恐怕就是对方动手的时间。 “我也正有此意,不如即刻离开。” “哎,天色已晚,我看不如明日启程。” 于沉按住对方肩头,心中却是冷笑。 管你是落云宗弟子又如何,不管你是今日走还是明日离,都得给我把实话说个明白。 他感受着储物袋中静静躺着的一张昂贵问心符,此符使用后便可问出心底的秘密来。 于沉走到王延背后,阴翳的侧头望了对方后心,心道: ‘若是你不知晓情况大可离去,若是你察觉了些猫腻,那就永远留在这座矿中与尸体作伴罢。‘ ‘这里的秘密你胆敢来挖,那就得做好埋葬于此的觉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