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青梅竹马
林箫与张奇波、东鸣浩三人从杭州城出发,一路无事几天后便顺利地回到了括苍山。林箫从小在这里长大,离开没多少日子就已归心似箭,一路上山见周围景致一切如故,心中倍感亲切。 林箫三人走进山门,又穿过外殿,便是一处开阔地,脚下铺的青砖年久失修,此刻已是高低不平错落无序,好几处甚至已经塌陷,砖缝中还布满了青苔。 括苍派大师兄杨轩正在率领众弟子练武,林箫挥手喊道:“大师兄,各位师弟,我们回来了!” 林箫是括苍派的二师兄又是掌门继承人,在众师弟中颇有威望,但他从来不摆架子,又生性随和平易近人,因此人缘也是甚好。众弟子一见到二师兄回来了,纷纷停手跑过来围着他问这问那。 林箫看见他们似见亲人,甚是兴奋,跟这个师弟聊几句,又跟那个师弟闹几下。忽然听见一声高喝,“你们这是干什么?谁让你们停下来的,都给我回去继续练!”喊话之人正是大师兄杨轩,此刻正板着脸怒容满面。林箫一时有些尴尬,不敢再耽误大伙儿练功,赶紧让众师弟散开,“大师兄说的是,各位师弟先去练功,到了晚上我们好好聚聚!” 众人渐渐散去,杨轩紧皱的眉头才缓缓舒展,朝林箫微笑道:“二师弟,这么快就回来了?一路可好啊?” 林箫应道:“多谢大师兄关心,此番下山我们遇到了极大的变故,我得立刻去回禀师父!” 杨轩性格内敛,平日里一本正经极少说话,与林箫性格大不相同,因此两人平日里聊的不多。不过杨轩从小对林箫还算照顾,而且他又是大师兄,因此林箫心中一直非常敬重他。忽听背后有人细细的喊了一声,“林箫,你可回来了!”,只见一名十八九岁的少女俏生生地立在那里,一身白衣冷艳如雪,眼若星辰眉似弯月,正是天台山梅隐剑庄的大小姐陈湘雪。 括苍山相距天台山不过半日路程,两家关系密切常有来往。林箫和陈湘雪自小相识,常在一起玩耍,算得上是青梅竹马,小时候两人又特别聊得来,同进同出拉都拉不开。长大之后,两人见面的次数不像以往那般多了,但每每见面总是有说不完的话斗不完的嘴,即使大伙儿一同下山游玩两人也是形影不离,亲密无间。因此关于陈大小姐中意林箫的传闻在两派间从未间断过,甚至有一段时间闹得沸沸扬扬,人尽皆知。 话说女大十八变,也就小半年未见,眼前的陈湘雪生得越发清丽脱俗,肌若凝脂,气若幽兰。林箫瞧了她几眼,脸上竟有微微灼热之感,赶紧撇开脑袋不敢再瞧。 见林箫没有答应,陈湘雪不由嗔道:“怎么了林大公子,出去一趟眼睛都长到天上去了,见面都不认得我,喊你也不答应了?” “这是哪里话……对了小雪,你怎么过来了?”林箫问道。 “怎么了,我就不能来么?” “不不,你是知道我今日回来,特地大老远过来的么?” 陈湘雪啐了一口,“你少自作多情,我根本不知道你今日会回来,我现在正要去找九师姐和兰师妹说说话,路过这里瞧见你顺便打个招呼而已!” 林箫“哦”了一声,“原来是这样啊,那先你去找她们聊天吧,我还有要事急着去拜见师父,回头再来找你!” 陈湘雪望着林箫远去的背影气得直跺脚,暗暗骂道:“林箫!你个大混蛋!” 张奇波与东鸣浩二人老远瞧见陈大小姐过来,早就识趣地走了开去,看到这一幕,暗暗心想这二师兄不知道是真愣还是假愣,傻子都瞧得出来,陈大小姐是为了见你才故意在这里等,这还不把她气得够呛,待会可有好戏瞧了。 括苍派掌门林重山的屋子坐落于后山的一个小院落之中,周围鸟语花香环境雅致。看见林箫三人平安归来,林重山甚是欣慰,“为师几日前收到你们的书信,算算日子也差不多了,刚刚还在念叨你们何时归来,想不到这就到了,甚好啊!” 林箫见师父神态,惦念之情溢于言表,心中不免感动万分,急忙向林重山跪下磕头,“不孝徒儿让师父挂念了!” 林重山将林箫缓缓扶起,在他肩膀上轻轻地拍了两下,目光中充满了慈爱,“你们三个这次下山可遇着什么新鲜事没有?说来让为师听听!” 三人对视一眼,急忙将岳家上下一十四口惨遭灭门之事如实禀报,不料还没等林箫说上几句,林重山忽然做个手势将他打断,“此事为师已知晓,此刻就不提了,还是说些路上有趣的事吧!” 林箫一愣,没想到消息传得这么快,原来师父早已知道了。此时东鸣浩抢着说道:“师父,有趣的事儿我来说。”他性子活跃口才又好,添油加醋地调笑林箫在望湖楼与富贵人家的小姐琴箫同奏,还私自上楼幽会,听得林重山哈哈直乐,“不错不错,你二师兄开始喜欢和姑娘家待在一起,说明是真的长大喽!” 林箫心中诧异,静静地瞧着师父一举一动,觉得师父今天实在有些异样。再怎么说金刀门主岳鸿飞也是他多年的好友,如今岳家惨遭灭门他竟然毫不关心,只字不提。反过来他却对一些无聊之事大感兴趣,根本不像从前的师父,他脸上的笑容也分不清到底是因为真的好笑,还是无奈的宣泄! 林重山似乎笑得过于开心,眼角处竟然隐约闪出了泪花。他用衣袖轻轻擦拭了一下眼角,接着对张奇波和东鸣浩说道:“你们二人先回去好好休息,为师还有点事要跟你们二师兄说说。” 待二人走后,林重山神情渐渐凝重起来,凑到林箫耳边轻声说道:“你明日一早来此见我,只你一个人来不要跟任何人说,记住了么?” “弟子谨遵师命!”林箫心中一紧,他不知道师父到底是怎么了,在他的记忆中,师父的神态动作,语气表情似乎从未像今日那样让他陌生。 “还有,梅隐剑庄的陈湘雪是个难得的好女孩,你一定要好好珍惜,今后更要好好待她听见了么?” 林箫听了这话心中更是诧异无比,好端端的怎么又说起这事儿了?他一想到陈湘雪,不禁有些茫然失措,其实他心里清楚得很,陈湘雪对待自己跟对待其他师兄弟似乎很不一样,也不知道是不是大家起哄时说的那样,就因为陈湘雪钟情于自己。两人青梅竹马,从小一起玩到大,林箫心里一直将她当成亲妹妹看待,从未对她有过非分之想,如果真是那样,他也不知道该如何面对。 出来之后,林箫觉得有些疲倦,回到房间休息了一会儿,一觉就睡到了酉牌时分,起来之后他就去找大师兄杨轩和众师弟一同喝酒聊天。这一晚大伙儿小别重逢兴致很高,喝了个底朝天,直到二更时分才渐渐散去。 林箫一路踉踉跄跄地往回走,正好路过陈湘雪的房间,由于两派之间来往密切,梅隐剑庄时常有人过来小住几日,因此括苍派特意空着几间厢房随时留给他们。这一间就是专门留给陈湘雪的,平时她不住的时候就空着,隔几日就会有女弟子过来打扫。 林箫醉醺醺地见到里头灯火还亮着,想着她难得过来一趟,直到现在都没顾得上跟她说句话,现在正好路过聊几句。他歪着身子“咚咚咚”得上前去敲门,此刻酒醉壮人胆,若换作平时林箫哪敢在大半夜的去敲姑娘家的门。 “是谁啊?” “是我啊,林箫!” “这么晚了你还来做什么?” 林箫倒也老实,“我正好顺道过来瞧瞧你!” 门吱呀一声开了,陈湘雪站在里边怒气冲冲地说道:“林箫,你倒好,喝完酒了路过这里才想起我,你以为我是什么人,随时想见就见么?你立刻给我滚,本姑娘不想看见你!”房门随后“砰”的一声被她重重关上。 林箫一怔,见她发火了赶紧好言以对,“小雪,你先别生气,这不是刚回来大伙儿高兴嘛,否则你难得来一趟括苍山我怎会不好好招待你,你开开门让我进去说好不好?” 陈湘雪怒从心起,大声叫道:“你不要以为我很想见到你,你若不愿意就明说,今后大家不见最好了!” “不不不,不是你想见我,是我很想见你行了吧,这不是一高兴喝了点酒才耽误了么!”林箫连连哄她。 陈湘雪气犹未消,“想见我明天再来,你走吧!” 林箫想了想道:“好吧,那我先回去了。” 陈湘雪听他说要走,隔了一会儿便再无动静,心中暗骂一句没良心,打开门正想瞧一眼他到底走了没有,哪知林箫是故意这么说的,其实悄悄躲在一旁,等门一开连忙跨了进去。 陈湘雪恨得咬牙切齿,大骂道:“林箫你个混蛋,竟敢骗我!”她一边骂一边追打,林箫哈哈大笑绕着桌子不断转圈躲避。 两人打闹了一会儿才坐下来,陈湘雪抱怨道:“瞧你一身酒气,真是臭死了!” 林箫也觉得实在失礼,连忙将自己坐着的凳子挪开几步,捂着嘴问道:“小雪,这次就你一个人过来么?” “不是,爹爹和大总管都一起来了!” “原来陈庄主也在呀,我怎么都没瞧见你爹爹呢?” “你一晚上只顾喝酒吹牛,哪里瞧得见我们了?爹爹晚上一直跟你师父待在一块,也不知他们在聊什么,反正他到现在都还没回来!” 不等林箫回答,陈湘雪怒哼了一声,“若爹爹在隔壁岂能容你胡来,他若是知道你大半夜的私闯我房间不杀了你才怪!” 林箫倒吸一口凉气顿时方寸大乱,酒也醒了一大半,急忙起身说道:“对对对,你爹爹的房间就在隔壁,我不知道他老人家也来了,我还是早点走,不然被他撞见就大事不妙了!” 陈湘雪见他模样不免心中好笑,“我还以为你林少侠长进了,天不怕地不怕,连大半夜私闯姑娘家闺房这种事都能干得出来,居然还会怕我爹?” “惭愧惭愧,都怪我喝酒乱性,我这就走了,你只当没见过我!”林箫正要出门,陈湘雪这才劝说道:“好了好了,咱俩坐着说说话也没什么,瞧把你吓得!” 林箫心想孤男寡女大半夜同处一室实在不妥,于是拉着她走到门外这才放下心来,“小雪,你们这次过来是有什么要紧事么,打算在这里待几天?” “还不是你师父派人来我庄里,说有要事与我爹爹商量,我也正好有段日子没来了,这才跟着他一起过来的,我们前天就到了。至于什么事情爹爹没说,我也没问,这回可能要住上好些日子,你不会不欢迎我吧?”陈湘雪反问道。 “这是哪里的话,我还希望你在这里住一辈子呢!”话一出口林箫觉得甚是不妥,让她在这里住上一辈子,意思不就是让她嫁过来么! 陈湘雪听了果然小脸一红,啐道:“去你的,想得美!” 林箫也有些不好意思,急忙绕开话题:“小雪,明天我带你去抓野兔如何?” “少来了,这事你一说我就来气,小时候还不是你带我去抓野兔,结果把我一个人丢在林子里自己跑去追野兔,害得我迷了路找了好久才找到回去的路。” “怪我怪我,我一路追着兔子跑结果把你给忘了,等我想起来又找你不到,还以为你一个人自己先回去了呢!” 陈湘雪更是忿忿不平,“你平时记性这么好,什么事都不会忘,偏偏就把我忘了,你故意的是不是?” “不是不是,我真不是故意的,都跟你解释好几年了,你可要相信我啊!” 两人聊得兴起,站在门外一直聊到了深夜才各自回去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