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男生 武侠仙侠 永乐二十一年:剑指九霄

第19章 扑朔迷离

   杨轩离开后山的石牢后,没多久就大雨倾盆,下了整整一天,到了夜晚才渐渐放晴。拨开浓厚的云层,朦胧的月色穿过石牢顶上狭小缝隙,照在光滑的石壁上,犹如一面反光的镜子,带来了微微一丝光亮。   林箫自从被关进石牢,无尽的孤独与黑暗让他心中一直无比压抑,这丝光亮顿时让他心情放松不少,他索性对着石缝仰天躺在冰凉的地上。   从早上杨轩来过之后,一整日林箫都在焦虑中度过,心情已经跌到了谷底。眼看三日期限就快到了,找到神秘女子的可能性已经微乎其微。他连此人的相貌都没看清,人海茫茫又该去哪里寻找。林箫虽然做好了必死的准备,但人真到要死的那一天,往往又有些留恋。蝼蚁尚且偷生,如今诸多谜题尚未解开,就这样不明不白地死在梅隐剑庄,实在让他心有不甘。   林箫从怀里掏出引凤箫吹了一首“蝶恋花”,权当苦中作乐,开解一下苦闷的心情。悠扬的曲调在狭小的石牢中弥漫开去。不经意间又让他回想起西子湖畔斗曲的一幕,当然,还有那名美貌的少女方琬璃。他心头微微泛起一阵暖意,不知她现在是否还记得自己。想到这里林箫不禁哑然失笑,只是萍水相逢罢了,人家乃是大家闺秀,怎会记得他这个落魄小子。况且如今他身陷囹圄,随时小命难保,再多想也是枉然,一切只当是镜花水月。   铁门外的野猫忽然叫个不停,吵得林箫心生厌恶,微弱的月光下,他隐约看到野猫逮到了一只老鼠,似乎玩兴正浓,将其踩在脚底,不停地用爪子在老鼠身上来回拨弄,将它抓得遍体鳞伤,还不时发出得意的叫声。   林箫想到自己的处境,与老鼠一样同为俎下鱼肉,不免心生怜悯,随手拾起身边的石块用力一弹,朝野猫射了过去,不料这野猫反应极快,眼见石块射来,一纵身便逃得无影无踪。   灰蒙的月色下,一切似曾相识。这石块林箫花了三成力气弹射,野猫竟能轻易避开,而那晚他用秋弘短剑刺向陈贤之时,就怕误伤也就是随手一刺,用的力道还比不上弹这石块,而且在此过程中,他曾大声呼叫提醒对方注意。陈贤武艺高强,比起这野猫来何止机警十倍,更何况林箫只是刺向他的手腕,就算他躲不开也绝不至于拿自己的背心要害撞到剑锋上!   正想到紧要处,林箫忽然听到铁门外头有人轻声在喊:“二师兄,二师兄,我来看你了!”   林箫听出是七师弟东鸣浩的声音,二人自小就特别处得来,感情一直是最好的,此时东鸣浩居然有办法溜进来看他,林箫自是喜出望外。   “浩子,你是怎么进来的?外头把守的人呢?”林箫甚是惊讶。   “这个嘛,山人自有妙计!”东鸣浩嘿嘿一笑,故作高深。   林箫知道他从小鬼点子就多,不知道又耍了什么手段,骗开了洞口外把守的梅隐剑庄弟子。   东鸣浩见林箫面容憔悴,不由叹道:“二师兄,你在里头可受苦了。”   林箫不愿看见他愁眉苦脸,故意装出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这里还不错,有吃有喝,还省了不少烦心事呢!”   东鸣浩却笑不出来,“二师兄,想必你也知道了,当晚你口中的神秘女子至今下落不明,三天就要过去了,这可如何是好?”   “一切都是天意,当晚之事虽有疑点,但陈庄主总归是死在我的剑下,杀人偿命,也没什么好说的。”林箫此刻已经认命了。   “二师兄,你可千万不能这么想,听说风肃清已经在赶来的路上了,明天一早就到,大不了师兄弟们就跟他好好干一架,我们豁出性命也要护你周全!”   林箫最担心的就是这一点,他深怕两家从此结下世仇,一听东鸣浩这话,他立刻拉下脸严肃地说道:“千万不可,你若敢这么做,我便再不认你这个师弟,我宁可现在就死在这石牢里。”   东鸣浩见林箫生气哪敢再提,吐吐舌头心想,二师兄千好万好,就是有时候脑子转不过来,都什么时候了,保命才是最要紧的!   林箫知道他是一片好意,自己这话说得有些重了,但他最忌讳就是这一点,因此千叮万嘱绝不能和梅隐剑庄再起冲突。林箫唠唠叨叨还未说完,东鸣浩忽然收起平时一贯的嬉皮笑脸,面色凝重地说道,“二师兄,这些以后再说,今天我费了老大的劲溜进来见你,就是想帮你再分析一下案情。当晚你说的那些事情,我回去之后细细琢磨了很久,发现其中有诸多疑点。比如你说当晚一直头昏脑涨,但我记得傍晚时候还跟你聊过一阵,当时你看上去并无不适,怎会到了夜里就犯头疼了呢?”   林箫一愣,细细回想起来恐怕是在回房的路上被风吹的。东鸣浩沉吟了一下说道:“当晚的风又不大,山上常年有风,大伙儿早就习以为常,况且我们都是练武之人,怎会跟常人一样被风轻轻一吹就头疼脑热的?”   林箫经他这么一说,倒也起了疑问,回想自己当日忙于门派事务直到深夜,身体虽有些劳累,却并无任何不适,只是回到屋里才开始头疼难忍。   “你再想想回屋之前,你还做过什么?”   “没有了,忙完之后吃了一些圆子羹,路上也没遇见什么事……”   “等等,什么圆子羹?”   “那几日天天忙到夜里,厨房的翠娥时常会煮些宵夜来给我吃。”   “翠娥?”东鸣浩若有所悟,“二师兄,就在你出事的第二天翠娥就不见了,我问过厨房里的人,说是她家里有事下山去了。我当时没在意,现在想来这事不会这么凑巧吧?”   “你的意思是……这宵夜有问题,翠娥在里头下了药?”林箫大吃一惊。   “所以家里有事多半是假,如果此事真有预谋,恐怕翠娥早已被人转移了或者……直接灭了口!”东鸣浩眉头紧锁,目光紧紧盯着林箫。   林箫双手紧紧握住铁门,情绪有些失控,难怪他那晚头疼难忍,耳晕眼花,迷迷糊糊地就跟到了密林中,脑子里头也是一片混沌,就连那女子的相貌都没看清,难道就是因为这宵夜被人下了药。   东鸣浩虽说平时放荡不羁,脑筋却极是灵光,此时说道:“如果不出我所料,当晚的神秘女子多半就是个诱饵。二师兄,你很有可能落入别人设下的圈套了。这女子只怕真的不是闻英,她这一去肯定远走高飞,说不定还有人替她打掩护,你连她相貌都没看清楚,人海茫茫怎么可能找得到她,我们一开始方向就错了,白白浪费了三天。”   林箫沉吟了好一阵子,“这女子是故意在我面前演了一场好戏,最终引我中了圈套。可有一点我无论如何也想不通,陈庄主为何从头至尾都一声不吭,心甘情愿配合他们演戏,而最终死得却是他自己,这个又该如何解释?”   东鸣浩沉默了许久,“二师兄,你在最后晕倒之前,可看清楚了死者的的确确是陈贤么?”   林箫细细回想起来,当时他在晕过去之前,曾慢慢爬到死者身边,月光照在死者脸上,看得十分清楚,确实是陈贤无疑。   “那后来你怎么又会无缘无故晕了过去?”   “这个我也不知道,当时头脑突然一片空白,就再无知觉了,不过在这一瞬间我似乎闻到了一股怪味。”   “怪味?什么怪味,此刻神秘女子不是应该早就离去了么?又哪里来的怪味?”   林箫摇摇头,他也说不清是哪来的怪味,东鸣浩实在问不出什么有用的信息,于是说道:“先不说怪味的事了,你说神秘女子在陈贤中剑之后跑得飞快,说明她当时并没有受伤,也没有被封穴而影响行动。这就很奇怪了,陈贤要杀她,她既不抵抗也不跑,那就只能说明神秘女子其实知道陈贤根本伤不了自己。而陈贤更不会陪她演戏,因为最终死的就是他自己,难道说……”   事情已经分析到关键之处,如同窗户纸一捅即破,背后的真相也是呼之欲出,林箫有些紧张,手心不停冒汗,双眼紧紧地盯着东鸣浩。   东鸣浩稍一沉默,突然双目圆睁,“对了,就是这样,完全相反了,相反了!”   林箫见他手舞足蹈,不明白他在说什么,看他表情觉得事态可能远超自己所料,急忙问道:“你快说清楚些,什么相反了?”   “二师兄,你听我说,我全都明白了,一切都明白了,你所见的完全只是一个假象,当时并不是陈贤制住了那女子,而是那女子制住了陈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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