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古代社会远途并不是一件好玩有趣的事，相反远途是一件非常痛苦无聊的事。　　 没有受到任何工业污染的空气是鲜甜的，可是千变一律的未开发山川，真心没有什么好看了。　　 风景是其次，道路交通才是真正的遭罪。　　 这里可没有平坦畅通的水泥沥青大马路，有的是坑坑洼洼，盘旋崎岖的羊肠小道。　　 而这还是官道，离开官道，更多是未开发的地区，连路都没有，更别说前进。　　 三天的时间，王长青感觉自己屁股都颠肿了，实际行驶路程却还不到百里。　　 而从北疆到中原，路程岂止千里，王长青算是明白古代为什么有‘天高皇帝远’的说法了，为什么有鞭长莫及了。　　 这是真远啊。　　 北疆死了人，等中原地带的人知道，估计坟头草都有三尺高了。　　 这天，王长青有些生无可恋的枕在涂山栩栩的大腿上，利用q弹的肌肉为他减震。　　 涂山栩栩任由他枕着，俏脸微红，但注意力并不在王长青身上，而是抱着一本三字经看的津津有味。　　 “公子，书上说，人之初，性本善，这是真的吗？如果人类都是善良的，为什么会有那么多坏人？”　　 想要学做人，识字少不了。　　 路途空闲时间，王长青就教涂山栩栩读书识字。　　 庆国的文字和大夏古国文字相差不是很大，典故历史并无多大的区别，加上记忆的融合，教导涂山栩栩纯文盲，一点问题没有。　　 “人之初，性本善啊...”　　 王长青想了想，道：“这句话字面意思呢要连着后面一起解释，总的来说是人出生之初，禀性本身都是善良的，天性也都相差不多，只是后天所处的环境不同和所受教育不同，彼此的习性才形成了巨大的差别。　　 如果从小不好好教育，善良的本性就会发生改变。正所谓玉不打磨雕刻，不会成为精美的器物。人若是不学习，就不懂得礼仪，不能成才。”　　 “公子的意思是环境坏，所以人坏？那妖呢？妖出生就是坏的吗？”涂山栩栩有些犹豫道。　　 她曾经听说过，人天生为善，而妖，天生为恶。　　 王长青看了涂山栩栩一眼，对方的紧张他看在眼中，微微一笑，点头道：“人你可以这么理解，妖嘛，我不清楚，你是我第一个遇到的妖...”　　 “公子也不知道吗...”涂山栩栩显得有些丧气。　　 王长青呵呵一笑，“不过...”　　 “不过什么？”涂山栩栩突然看向王长青，不自觉捏紧了裙角。　　 王长青坐了起来，认真道：“我以为这里面的善并不是单纯的善，而是一种大善的意思。”　　 “大善？”涂山栩栩露出疑惑。　　 王长青道：“大善则大悟，大悟则归一，在道家修行到最后，追求纯阳归一，大致意思就是回到如婴儿一般纯净的状态。　　 注意，并非婴儿一般的善良，而是纯净，也就是说，人之初，并非善，也非恶，而是纯净，是真我。　　 人也好，妖也罢，初生之时其实展露的都是自我本性，嗜血为本性，贪婪为本性，本性本无好坏，只是因为后天的理解有了好坏之分。　　 人类经历了无数年的进化，本性被压制，表现出来的便是‘善’，妖类天性释放，所以多表现为‘恶’。　　 但其实只要后天引导，人可以是坏人，妖也可以是好妖，嗜血的妖放在战场难道不是一把无比锋利的剑？贪婪的妖只要把欲望用在正确的道路上，也能造福黎民百姓。　　 在人类社会有这么一句话，论迹不论心，论心无完人，人类和野兽最大的不同就在于人类可以克制本性。　　 说来不怕你笑话，人类出生的时候是天性完全释放的时候，往后都在一步步压制自己的天性，直到沦为社会的奴隶，修道者修仙，却又在一步步释放自己的本性，直到真我，呵呵，你是不是觉得人类太笨，太愚蠢？明明拥有的东西，为什么放弃后又要千方百计的追寻？”　　 涂山栩栩点头。　　 王长青道：“那是因为不加克制的欲望终会毁灭自己，你可以释放自己的本性，却不能让本性支配自己，作为天地智慧生灵，本性是根，心灵为源，根的好坏，大小，都取决于心源。　　 人类在压制和释放中寻找独属于自我的平衡，也可以称为自我道路，这个过程是智慧的成长，也是真正好坏的区别。　　 还记得之前我对你说的吗？比起做人，我更想你做你自己，做人很难，但做自己更难。千百年来，修士所追求无非就是真我，求得真我便是仙，可无数年来又有多少人能成仙问道呢？”　　 “做自己吗？”涂山栩栩内心有说不清的波澜。　　 王长青所说的话和她曾经听闻的完全不同，甚至有些违背人类观念，但她能听懂，王长青所说才是她真正‘做人’的道路。　　 “公子，你找到真我了吗？”　　 “呵呵，你猜。”　　 阳光逐渐西落，就在王长青以为今晚又要露宿荒野时，前方山间陡然出现缕缕炊烟。　　 涂山栩栩是妖，目力远胜于王长青，看到炊烟，欣喜之余，飞到半空，仔细看了看，报喜道：“公子，前方好像是个镇子。”　　 王长青也露出惊喜，“终于有床睡了吗？”　　 王长青此话没有歧义，他是真的思恋床铺的味道。　　 三天三夜，你知道他是怎么渡过的吗？　　 三天三夜，他都只能在车厢中假寐，那种难受，坐过绿皮火车的人就能理解，简直生不如死。　　 说着无心，听着有意，涂山栩栩听到王长青的话，不知道想到什么，俏脸上泛起两朵蕴红，落下来后也不说话，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　　 王长青看了她一眼，以为是她害怕进入人类社会，安慰道：“栩栩，你不用担心，只要记住我告诉你的‘六字真言’，少说，多听，多想，在人类社会生活一点问题都没有。”　　 “嗯。”涂山栩栩轻声回应。　　 王长青兴奋之余也没有考虑更多，化身车夫，驾驭着两匹骏马就朝前方急速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