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亡军团与燃烧军团的风格不同。 　　 燃烧军团擅长执行敌后破坏任务，他们最常用的手段就是通过制造大量的伤残人员来对敌人的后勤进行施压，而如果敌人一旦狠下心来解决这些伤残人员，那么他们就会第一时间将这种行为事迹散播出去，通过传播恐慌情绪来制造混乱、煽动对立和不信任的情绪，最终从内部分裂、或者瓦解对手。 　　 当初他们在马丁王国的时候，就让索瓦罗一度焦头烂额，好在那场王国保卫战涉及到了整个南方数十个王国的联盟政体，在大量援军和物资的补给下，才堪堪维持住了马丁王国的局势。 　　 否则的话，那场战争的最终胜负如何，还真的很难确定。 　　 但死亡军团不一样。 　　 阿古罗同样是鲜血囚徒的追随者，因而索瓦罗对他的了解要更多一些。 　　 与其他圣名传奇的追随者大多都会和睦相处不同，鲜血囚徒因其自身的独特扭曲性，这家伙其实是相当鼓励自己的信徒互相厮杀的，因此她赋予自己信徒的能力除了在中低阶会统一外，高阶追随者所获得的能力最多就是有些近似，但绝不可能一模一样，甚至为了鼓励这种厮杀，高阶追随者的能力很可能还会被拆分开来，只有猎取了其他高阶追随者后才能够获得完善的能力。 　　 索瓦罗是因为看穿了这一点，所以才会对鲜血囚徒毫无信仰可言。 　　 但阿古罗则是另一个极端。 　　 他崇拜并且享受这个猎杀过程，以及沉沦于猎杀之后能力升华所带来的快感。 　　 此前在马丁王国的时候，由于死亡军团和索瓦罗是同一阵营的，所以双方并没有开打，但索瓦罗很清楚阿古罗早就将他列入了狩猎名单。但如果让阿古罗知道索瓦罗已经是敌对阵营的人，那么索瓦罗很清楚，接下来的问题棘手程度就会成几何倍的提升，因为对于猎物，阿古罗总是可以保持一种超然物外般的耐性。 　　 而撇开这一点不谈。 　　 死亡军团也绝对是索瓦罗见过最麻烦的一支战争佣兵团。 　　 对于阿古罗而言，除了他自己亲自培养的那支近卫团部队外，整支军团里的其他人对他而言都是属于“耗材”的级别，所以他根本不会在乎损失。而且一旦处于战争状态时，他对于占领区的处置手段也和燃烧军团不同：阿古罗会强制所有俘虏喝下已经稀释过特殊血液，然后将这些人全部制作成毫无畏惧心理的傀儡战士。 　　 在这种情况下，哪怕就算是毫无战斗经验的村民，也会变成悍不畏死的狂战士。 　　 而阿古罗，则非常擅长通过这种滚雪球一般的作战方式来不断扩大自己的战争优势——在破坏力这方面，他要远比燃烧军团更加恐怖，因为燃烧军团也只是把你逼崩溃，好让自己获取更大的战争利益；但死亡军团，是真的会如同散播瘟疫那般，直接将一个地区彻底变成一片死地、绝地。 　　 索瓦罗没有想到，狼心居然会加入到这场战争。 　　 但他庆幸的是，还好这一次狼心是站在他们这边，否则的话就算是他也不知道这一仗接下来该怎么打了。 　　 而作为最熟悉阿古罗的人之一，索瓦罗当然也没办法继续留在领地的南部防线，所以他在将指挥权移交给米娜，并且推荐了阿卡格担任副指挥官后，就立即动身去找海伦了。 　　 根据狼心的描述，阿古罗现在手上的兵力很可能已经超过三千人。 　　 而他们这边，算上狼心的骑士团，总兵力规模大概在两千三百人左右——山猫军团大概在一千五百人左右，狼骑兵大概在两百骑，狼心骑士团则有三百名影狐战士和三百名狼骑兵。 　　 人数上的差距并不是很大。 　　 但实际上，以死亡军团那种悍不畏死的狂暴打法，实际上战力差距根本没办法准确的计算出来。 　　 总而言之，这将会是一场非常艰难的战斗。 　　 尤其是，死亡军团并没有分兵的打算，索瓦罗也不可能像蚕食燃烧军团那般将死亡军团给蚕食掉，因此接下来比拼的自然就是双方的士兵素质了。 　　 索瓦罗对这一点，没有太大的信心。 　　 …… 　　 且不说安格斯领如今的境况如何危险，古安生、弥子已经带安妮来到了杜宾领。 　　 这个领地不同于安格斯领那种偏向于荒野地形的类型。 　　 初见杜宾领，古安生的脑海里只浮现出“好山、好水”这样的词。 　　 “杜宾领有一个内陆湖，它分支出来的三条河流占了整个南境三分之二的水源补给。”安妮对古安生解释道，“正是源自于这个内陆湖，所以杜宾领才拥有非常高品质的清澈水源，也为整个杜宾领提供了丰沃的种植土壤。如果没有这些的话，杜宾领是不可能拥有那么出色的酒水。” 　　 “这就是你们戴珊家族的真正底牌？”弥子开口问道。 　　 “以前是。”安妮回答道，“但现在已经不是了。……戴珊家族在王国腹地也有投资，经营了这么多年，酒水的口感调整其实已经差不多了，剩下的都是成本的问题了。只是为了确保一些特产优势，所以我们会对杜宾领酿造出来的酒水进行一些特调而已，但本质上其实相差不大，无非就是一份订单多赚一千还是一万枚金币的区别而已。” 　　 戴珊家族在酒水的酿造经营方面钻研了这么多年，相关的科技技术肯定已经点满，所以出乎成本衡量方面的考虑，肯定会进行一些次级产品的酿造，争取将受众面扩大，并且提高贸易利润空间，这是所有商业起家的家族都无法避免的问题——如果只专注高档品的制造，自然可以保证逼格，但贵族的消费能力终究是有限的。 　　 事实上，在安妮接管家族的商贸之前，戴珊家族的确是一直都只专注于贵族口碑的高档奢侈市场，完全不考虑中低端市场，自然不会有平价代替品这种概念。是安妮率先将目标瞄准了中端市场，亦即是子爵及以下的贵族市场和富商市场，并且还为各种不同身份层次的人进行了概念化包装：例如某些产量稀少的非卖品就只专供皇室、公爵；售价高昂彰显财富就只提供给大客户或侯爵等，如此一来也才有了如今的戴珊家族。 　　 但换句话说。 　　 安妮的这些操作，含金量其实并不高，因此她也才会被戴珊家族给放弃。 　　 只是戴珊家族却没有想明白一个问题：为什么戴珊家族在过去那么多年却始终没有做出这种变革呢？ 　　 毕竟是以商业模式起家的贵族，难道家族里就真的没有这方面的人才吗？ 　　 显然不是。 　　 原因很简单：没有多少人有安妮这么大的魄力而已。 　　 这一点，也是为什么安妮在见势不妙后，二话不说就把跑去安格斯领，顺手还把自己的背叛者全部都给杀了的原因。 　　 这个女人的手段，是真的一点也不弱。 　　 反正在古安生看来，如果他是戴珊家族的人，那么肯定不会支持她的那个傻瓜弟弟，紧抱着安妮的大腿不好吗？ 　　 “结果钱都拿去养军队了。”弥子嗤笑一声。 　　 “唉。”安妮有些无奈的叹了口气，“你们不知道，戴珊家族以前赚到的钱，有接近一半是要送给二王子的。每年借着安格斯领将战马运输回王都的时候，我们戴珊家族的这笔‘献金’也会一起运出去，只是没有人想到而已。……我的弟弟为什么能够获得支持，就是因为他将这个献金比例放大了。” 　　 “放大了？”古安生这会有些好奇了，“能大到什么程度？” 　　 “大到他已经迫不及待想要拿下安格斯领，好让自己左手倒右手的程度。”安妮毕竟曾经也是差点成为戴珊家族族长的人，所以有些事情她当然也算是比较清楚，“杜宾领和安格斯领是一个整体，必须得互相配合着才能够发挥效果。结果你的安格斯领脱离了掌控，对二王子而言自然是相当不利的；同样的，杜宾领的献金比例过大，那么对军队的维持力度肯定会下降削减，而旁边还是一个不受控制的安格斯领，这已经不是不利的程度了，而是彻底失控。” 　　 “啧，真是一个掌控欲十足的家伙。”古安生撇了撇嘴。 　　 “那么接下来，为什么怎么办？” 　　 “没有我们的帮忙，你确定只靠你一个人就能拿下戴珊家族吗？”古安生反问了一声安妮。 　　 “贝娜和马尔斯正在赶路，估计用不了几天就可以和我汇合了。”安妮不以为意的笑了一声，“而且，帕莱那蠢货把领地上所有兵力都带走了，现在整个领地跟不设防没什么区别。就算戴珊家族那些家伙还留有一些私兵，且不说他们本身就不是铁板一块，更重要的是他们也根本就阻挡不了我。” 　　 古安生点了点头，没有再说什么。 　　 贝娜和马尔斯两人，毕竟是安妮的宣誓骑士，此前是因为安妮在安格斯领当代理领主，所以才会加入安格斯领的战争。现在安妮要回杜宾领夺回自己的贵族头衔了，这两人在帮着索瓦罗吃掉游击团的那些佣兵后就立即动身朝着杜宾领赶来了，他们将会协助安妮夺回戴珊家族的族长身份。 　　 而有了这层身份后，安妮才能有更大的施为空间：例如，褫夺帕莱-戴珊的杜宾子爵头衔。 　　 古安生是不懂这些贵族玩法的门门道道，但既然安妮说没问题了，那肯定就是没问题的。而且，安妮虽然很少亲自下场参与战斗，但这可不代表她就真的完全不懂战斗，她身上的腰包里藏着的药剂可不是摆设，真动起手来的话，那分分钟可是能够弄死一大片人的。 　　 “照顾好自己。”古安生想了想，最终也只能说出这么一句话。 　　 “我知道了。”安妮微微一笑。 　　 然后，她就没有再说什么，和古安生挥了挥手后，就和古安生、弥子两人分道扬镳了。 　　 很快，林道中就只剩古安生和弥子两人。 　　 “她真的没有问题吗？”弥子想了想，还是开口问了一句。 　　 这段时间，她一直都在盯着安妮，也算是发现了安妮的非凡之处。 　　 如果当初没有安妮的话，安格斯领早就破产了，根本不可能等到古安生回来。而且就古安生以及他身边的那群手下，甚至包括她自己，都不具备管理领地的才能——让他们上阵杀敌那肯定没问题，最多也就是问一句“杀谁，去哪杀，杀几个”之类的话；但要让他们把一个领地管理得稳稳妥妥…… 　　 就算是处事最稳健的米娜，结果都差点让整个安格斯领暴动，更不用说其他人了。 　　 “别小看她了。”古安生摇了摇头，“你可能不知道，她还有个寒冰魔女的绰号呢。” 　　 “这什么鬼称号？”弥子一脸的嫌弃，“魔女可不是什么好词。” 　　 因为欢愉魔女的缘故，所以“魔女”这个词实际上更多是带有一种贬义性。 　　 只不过一般人并不清楚这一点。 　　 或者说，当初古安生等人什么都不懂，所以倒也没有觉得有什么问题，毕竟欢愉魔女那种圣名传奇强者的高度，离安妮、海伦的世界实在是太遥远了，因此自然也不会知道这个说法的实际意义。所以她们只知道，敌人是因为畏惧她们，才称她们为魔女，意为带来灾厄恐惧的女性。 　　 “一般人可不会想那么多。”古安生摇了摇头，“圣名传奇那个层次，距离她们太过遥远了，甚至就算是现在的我们，也非常的遥远，我们还是专注于眼下要解决的问题。……战争使徒的问题，可不好解决。” 　　 “战争使徒，我来解决。”弥子信心十足的说道，“这并不是什么难以对付的对手，毕竟对方并没有足够的人手可以使用。战争教会最可怕的地方在于，当他们拥有足够多的士兵时，他们就会变得非常难以对付，但倘若他们的身边没有大量士兵可以驱使的话，他们的实力纵然有所提升，也是非常有限的。” 　　 弥子之所以一直都支持着转移主战场，就是不想让战争教会的人占据太大的优势。 　　 在如今兵荒马乱的安格斯领，战争教会的人一旦下场，那优势根本就挡不住。 　　 毕竟战争使徒可不比那些战争主教，人家战争主教最多也就强化那么几十上百人——这也是为什么战争教会一旦发动战争时，都会有大量的主教加入战场的原因，毕竟单独一名主教可没办法为那么多人提供神术效果加持。但战争使徒就不一样了，他们动辄就能够给成千上万人提供神术加持，个别特别强大的，甚至还能为数万人规模的军队提供加持效果，而且说不定还能够动用神恩效果。 　　 要知道，神术和神恩，那可是两个截然不同的概念。 　　 前者是神明领域范围内的一种术法运用，本质上可以理解为“魔法的变种形态”，它是借助了神明的力量来施展，因此会有一个上下限的稳定增幅，任何变化成长都只会在这个区间内；而后者就不一样了，那是来自于神明的恩赐，这玩意可没有“上限”这种概念的，换句话说就是如果神明喜欢你的话，那么你获得的神恩能力就会非常可怕了。 　　 所以，继续留在安格斯领的话，那基本等于是把优势拱手让给战争教会。 　　 弥子可干不出来这种蠢事。 　　 “不过，你确定那些家伙会跟来吗？” 　　 古安生开口问道。 　　 虽然弥子的方法是正确的，但问题在于，战争教会的人会不会那么傻，完全舍弃自身的优势跟着自己来到杜宾领——反正古安生认为如果是自己的话，那么他肯定不会这么做。 　　 “战争教会都是一群傲慢的家伙，尤其是战争使徒，所以他们肯定会来的。”弥子一脸肯定的说道，“我跟他们打过好几次交道了，所以接下来我们只需要找一个比较适合战斗的地方，然后把指骨拿出来，明摆着告诉他们，他们就肯定会露面。” 　　 听了弥子的话，古安生也只能点头了，毕竟现在他们都已经来到杜宾领，反正主动权已经彻底落在他们的手上——此前古安生就已经通过摩尔斯将消息传给了海伦、索瓦罗等人：如果到时候真的守不住安格斯领，那么就干脆放弃安格斯领，退往杜宾领，大不了跟杜宾领来一个换家战术。 　　 毕竟不管从哪个角度上来看，都是杜宾领的发展空间更大一些，真要换家的话，古安生不亏是了——安妮只要拿下戴珊家族的族长身份，那么急的就该是二王子阵营的人了。 　　 因为作为安格斯领的正统领主，古安生可还在活蹦乱跳呢。 　　 他一日不死，安格斯领就一日不可能被二王子回收。 　　 但反过来，安妮偷家成功后，那么只要帕莱死了，或者戴珊家族转而支持安妮的话，那么以安妮的能耐，她就可以在“正统性”这方面做文章了，到时候一旦她也宣称对杜宾领的法理性拥有权，那么乐子就大了。 　　 至于审查团出事的问题？ 　　 作为一个引子，他们负责的任务已经完成了，接下来就算再有什么想法，那也得等安格斯领这场战争打完后再说。当然，王室也可以立即再次派人过来，森之这一次还可以派遣重兵过来，但一旦王室这么做的话，安格斯领的战争就必须立即结束，而且后续也必然还会牵扯出更多的麻烦事。 　　 不过这里面，其实倒是有一个最优解。 　　 那就是把仅剩的两名审查团成员，奥尔兰侯爵和卡斯顿侯爵都给杀死。 　　 只要这两人死了，那么就可以来一个死无对证，到时候故事该怎么编那还不是由幸存者说了算吗？ 　　 现在，安格斯领已经是一片混乱了，这两人显然很难离开安格斯领，除非有人在秘密接应他们。但根据山德等人的侦查，安格斯领并不存在还未被发现的隐藏军队，因此他们可以断定，现在这两位侯爵就被困在了安格斯领，而山德、小约翰、摩尔斯等人接下来的主要行动目标，就是找出并杀死这两位侯爵。 　　 刺杀两位侯爵，想想就觉得刺激！ 　　 不过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职责。 　　 跟安妮分道而行后，弥子和古安生两人在这两天里，什么事也没干，就跟游山玩水似的寻找一处可以用于大决战的风水宝地——地势必须要足够开阔平坦，这样有利于防止敌人暗藏什么花招，而且有什么特殊状况的话，弥子也来得及做出应对。 　　 在安格斯领，这样的地形其实很多。 　　 因为那边多的是牧草类型的平原地带。 　　 但杜宾领这边不一样。 　　 明明是邻近的两块领地，但一块却是多高原、多山脉的地形，另一块却是有山有水，一片风光秀丽的景区式地形，就是很少能够看到平坦的原野——就算是粮食、果园的种植，也多是梯田式的栽培地形，有一种非常明显的层次感，这大概就是为什么同样一个地区，但种植酿造出来的酒水却会有不同口感的原因。 　　 “我想，我们可能不需要找那样的地方了。” 　　 在寻找的过程中，弥子突然开口说了这么一句话。 　　 古安生先是愣了一下，条件反射般的想问为什么，但很快他就意识到了原因。 　　 本是空无一人的山道前方，不知何时突然多出了一道人影。 　　 一名则黑红色祭司长袍的中年男子，正站在山道的中央，凝视着古安生和弥子两人——或者更准确点的说法，是凝视着弥子，一旁的古安生显然并没有被他放在眼里。 　　 这人的气息非常的平和，看起来就像是一个普通人一样，甚至还是那种很容易被人下意识忽略了自身存在感的人。 　　 至少，在弥子刚才开口之前，古安生都没有意识到有人在拦路。 　　 “战争使徒？” 　　 “嗯。”面对古安生的询问，弥子一脸凝重的点了点头，“猩红战车，阿瑞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