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6 章 「……原来他是被...
saber直截了当地表示,他不知道。 虽然拥有神性,并且是遥远时代里手持神器的屠龙英雄,但齐格鲁德在魔术方面的造诣其实并不很深,至于魔女平日里在钻研什么东西,就像是让一位武夫去学习如何勾蕾丝花边一样,他更是“既不知道又没兴趣了解”。 根据齐格鲁德的说法,他们两人的分工非常简单,既然不追求圣杯战争的胜利,那么他就只负责听从对方的命令提供武力支持——击退各种试图来犯的敌人,偶尔也会像现在这样,对特定的某个目标提供必要的保护。 “那他平时都在调查什么方向?” 蝙蝠侠又问:“既是监督者又是ter,他在这场圣杯战争当中所获取的信息量会是其余参与者的数倍。” “实际上,我们很少会交谈这些。” saber的语气变得为难了起来:“上次和您见面的时候,我们其实还在讨论布伦希尔德会喜欢什么风格的艺术挂毯。” 蝙蝠侠:“……” 可以看出来,除了想见老婆以外,眼前这人对当前世界上所发生的的一切都缺乏好奇。 他对恋爱脑向来很没辙,恋爱脑超级英雄更是如此。 而saber毫无疑问精准踩中了上述全部雷区,虽然对方明面上看上去是个冷静理智而且强得要命的英雄,但实际上……满脑子恋人,很符合魔女挑选从者的个人喜好。 好在,虽然对当前这个时代不甚关心,齐格鲁德仍旧保持着一位英雄该有的的正直勇敢。他推了推自己的眼镜,观察过周围环境之后,判断道:“这些地方最好不要让普通人类长期居住,污水净化设备如果一定要有人维护的话,也最好设置交替轮岗,避免灵脉的污染对人产生负面作用。” “我之后就会安排给哥谭市政定向捐款,让他们把这里的设备升级成全自动化的。” 蝙蝠侠随口回答,又问:“你的那副眼镜是魔术礼装?” 那看上去很明显不像是在几千年前会流行的东西,他猜想这应该是诺克斯交给对方的礼装之一。 然而对方却摇了摇头:“这是睿智的结晶。” 蝙蝠侠:“……?” 虽然很想将现状解释为“当代人和古代人之间的认知差异”,但他和利奥尼达沟通的时候其实并没有这么大的代沟……只能说明,这对ervant都不喜欢说让人容易听懂的话。 三言两语很难解释清楚,齐格鲁德摘下眼镜,从一侧手臂的板甲匣当中掏出眼镜布认真擦拭:“这是我生前通过吞噬龙的心脏所获取的东西——佩戴的时候能够对环境进行更加细致的观察,也可以方便避开许多诅咒。” 也就是说,可以进行精细观测的礼装。 蝙蝠侠思考了一下:“能借给我看看吗?” “原则上可以。” saber的遣词非常谨慎:“但我个人不建议你这样做。” 蝙蝠侠看着他,魔剑使解释道:“由于生前杀死过龙,我经历过龙血的彻底改造,某种意义上还具备着神性——而你的大脑是纯粹的人类大脑,这种过于庞杂的信息量会对你的精神产生冲击。” 他还用了个现代人能够听懂的比喻——就像是性能普通的cpu要进行复杂的演算,轻则发热卡顿,严重情况下甚至会导致整台计算机的破坏。 蝙蝠侠点头:“我明白。” 他在地铁炸弹事件当中就已经见识过类似的情况,诺克斯为了提升自己对于魔术的解析速度,曾经暂时中断过对于身体的控制权限——从对方的行为当中他推断,只要能够合理克制自己所摄入的信息量,就可以在保障生命安全的情况下尽可能多地获取情报。 ……应该会感到神经痛,或者带来一段时间的神经衰弱吧,作为获取情报的交换,这种程度的损伤他还能接受。 打定主意之后,他一只手攀着紧急通道的扶梯,用钩爪迅速下降,一边向着下方急速坠落,一边佩戴上了从saber手中借来的眼镜。 这是一副平光镜……刚刚佩戴在脸上的时候,蝙蝠侠还有机会观察这副眼镜的造型,并且在心中暗暗腹诽,看来几千年前的流行元素在如今这个时代里仍旧还适配。 然而几乎是下一秒,巨大的晕眩和痛苦就仿佛海啸一般冲击了他的脑海,蝙蝠侠甚至觉得自己的脑袋像被人在转瞬之间击打了无数拳,疼痛仿佛不是作用于身体,而是直接击中了灵魂。 然而,这一切都还在他自己的预料之内。 痛觉让他几乎无法再继续抓握钢索,但预先就固定在手臂上的卷闸机构仍旧会因为重力而不断继续向下放绳,让他得以以恒定的速度继续速降。 齐格鲁德从背后追过来的声音,因为强烈的痛楚和耳鸣而变得格外遥远。就连时间都仿佛被拉慢,自由下坠的过程当中,他的视线歪向一处,透过平光镜片瞥向了遥远幽邃的下方,那里原本应该是一片用于储存工业污水的沉降池,在他的视线当中却逐渐抽象扭曲,化作了一团看不清楚的漆黑迷雾。 而在那团沉甸甸的雾气深处,沉睡着某种极为庞大的“东西”。 仿佛一个人伫立在世界上最大的射电望远镜中央。 仿佛置身于太平洋中央的某座孤岛,海浪拍打着沙滩,潮水缓缓漫上脚背,而四面八方空阔寂寥。 蝙蝠侠完全无法窥见“那个东西”的全貌,一团模模糊糊的黑色仿佛只是极大身躯当中的一小块,而在无边无垠的视野尽头,还有无数同样的部分连接在一起,形成一块不知究竟体积如何的整体。 下一秒。 在他的正下方,张开了巨大的眼睛。 四面八方的视线扫射过来。 * 迪克·格雷森的箭精准命中了海德的肩膀。 他站得距离太远,对方的恐惧之声根本没有对他生效,而海德作为一骑从者,也压根没想到“竟然会有从者将自己的宝具交给一位普通人来使用”。 这不是致命伤,但祈祷之弓当中所蕴含的毒素仍旧流淌进了海德的身体当中。 詹姆斯·戈登在心中长舒了一口气,这意味着他们的作战计划已经成功了一半,但眼下的情况仍旧不算乐观——archer还处在身体僵直的余韵当中,而眼前的从者毫不犹豫地将箭头从自己的体丿内拔了出来,手法粗糙带起一地鲜血。 “毒吗?” 他笑了一下,语气当中饱含嘲讽:“确实是还算有效的策略。” 然而中毒并不意味着他会立即失去作战能力,恰恰相反,他看上去毫无慌乱——窗台上的哈维·丹特此时也终于喘匀了气,他几乎没怎么犹豫就抬起手臂,使用了一枚令咒:“以令咒的名义——解除毒素,恢复健康!” ……还能这样用?詹姆斯·戈登露出惊愕的表情:在所有从者的魔力不足的情况下,大家几乎都默认令咒要用于释放宝具或者紧急保命。 然而,对方却像是过去某个有钱朋友一般,毫不在乎地挥霍使用起这本该有限的魔力资源。 伴随着一道红光闪过,海德身上的伤口确实在令咒作用下彻底消失无踪。 大家费尽心力一整套连招才造成的有效伤害,竟然在转瞬之间就消失无踪,众人的脸上难免露出气馁的神色——就连负责留守在医院里的杰森·托德,透过屏幕看到这一幕时,都没忍住用手狠狠捶打桌面。 ——他被安排留下来保护芭芭拉,现在是他的轮岗上工时间。虽然要由一个孩子来保护听起来显得有些滑稽,但杰森本人却显得理所当然,他伸手抛接着从魔女那里采购来的“弱智炸弹”,向众人拍着胸脯承诺,无论有哪个不长眼的家伙胆敢闯进医院里,他都要让对方只知道阿巴阿巴,说不出一句有逻辑的人话。 他甚至还有一把能够在限定范围内生效的魔法枪呢! 结果根本没人来袭击,医院看上去安全得要命。 为了防止他无聊,芭芭拉委托自己的朋友从家里带来了许多小学生课本,让他可以在这儿一边当保安一边自学。 对此,杰森:“……” 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总感觉周围的每一个人都比他本人更关注自己的学习。 于是他只能一边做数学题一边一心二用地围观着芭芭拉屏幕当中的战况,比起一位尽职尽责的保镖,看上去更像是被被关在这里按头补课的小学生。 “……对方的从者具有无限复原的能力?” 芭芭拉忍不住喃喃自语:“这可怎么打?” “不可能没有任何代价。” 杰森放下数学作业脱口而出:“顺应土地行使的大部分神秘都应该符合魔术基盘的规则,除非他利用了别的东西来给自己提供魔力——或者绕过圣杯战争的规则获取了额外的令咒。” “……你好像很懂这些?” 明明是个看上去还在学龄的孩子。 “多听一听总能懂。” 杰森对此满不在乎:“我之前还给魔女先生看过店,偶尔会听他讲一两句——把他说过的话背起来,互相之间联想一下,挺简单的。” 芭芭拉显得若有所思。 “想办法把他带离市政区。” 她对着麦克风说道:“我们执行第二套作战计划。” * 骤雨。 黑暗阴冷的环境。 布鲁斯·韦恩睁开眼睛。 他的头歪向一边,太阳穴仍旧隐隐作痛,在他的记忆当中,自己才戴上saber的眼镜没有一秒钟,就已经因为涌入脑海的过量信息而陷入了昏迷。 诺克斯正坐在他的旁边,守着一团哔啵作响的柴火,听见身后动静之后转过头来。 “……这是哪里?” 蝙蝠侠问,他的声音沙哑得厉害,话语出口之后才意识到自己就连喉咙都在发痛。 “你的梦里。” 诺克斯说:“因为那件魔术礼装带来的副作用,你的灵魂受到太大冲击,现在还陷入昏迷当中。” 之后发生的事情很好猜想,一定是saber最后把他带了回去,只不过不知道自己的身体现在到底是停放在韦恩老宅还是诺克斯的店里——用“停放”这个词来描述自己实在有几分古怪。 “所以你就进到了我的梦里面?” 对方没有回答,而是拧回了头,只给他露出一个后脑勺。蝙蝠侠后知后觉地意识到,一直以来都很有松弛感的魔女先生今天看上去情绪不佳。 但他现在实在来不及管顾对方的情绪。 “那座岛的下面是什么?” 布鲁斯追问:“我从眼镜当中看到了一片很大的黑影。” 不问还好,一问就更让人恼火。 “……谁让你总是乱看东西!” 诺克斯终于忍不住大声斥责他:“在神秘学的世界里,「视线」形成的通路是双向连通的——意味着在你看见对方的时候,对面就也能同时感应到你的目光。就连拥有千里眼的人都不敢放纵自己的视线到处乱看,你哪里来的胆量冒这种危险!” “……” 他也没想到哥谭的地下可能会有活物。 原本的计划里,他只是想确认一下举行圣杯战争的基盘核心是否就在阿卡姆疯人院的地下,但现在看来,比起圣杯战争,那下面似乎有些更加糟糕的东西。 然而没等他进一步问出来,魔女先生就猛然转身,左右开弓伸出手,扯起他的两侧脸颊朝着四面八方奋力拉扯。 “眼力真好,是吧?” 诺克斯大声斥责他:“多亏你昏迷得及时,也多亏saber把你打昏的速度足够快——不然大脑没有当场爆炸都算你运气好!” 平时很少有人胆敢对蝙蝠侠如此冒犯,但这里是梦境,在梦里无论做出什么出格事都不需要承担现实生活当中的惩罚。 ……而且原来,他是被打昏的啊。 记忆最后只留下了saber显得遥远的声音,他当时不太确定这是否是由于自己过于痛苦而产生的幻觉,现在想来,应该对方在那个时刻就已经果断出手——希望别留下什么后遗症,真有的话,也希望是那种魔女能够治愈的程度。 “你甚至都不是圣杯战争的参与者,就不能老老实实地呆着等待结果吗?” 诺克斯瞪着他:“反正不会对现实世界当中的身体产生影响,阿尔弗雷德委托我在梦里狠狠揍你两顿。” “……” 阿尔弗的原话肯定不是这么说的,这个转述当中应该充斥着诺克斯相当主观臆断的扭曲。 蝙蝠侠看了看周围的环境,暴雨仍旧没有停歇的意图,梦境潮湿又寒冷,而他躺在一副缺乏装修的水泥房里,壁炉的位置熊熊燃烧着不知从哪里收集来的干柴火,是整个房间当中唯一的暖色和热度来源。 诺克斯的手边还放着一小堆没来得及丢进去的新柴,其中甚至还有两个松果,应该是作为引火材料准备的。 “所以现在我只能暂时先留在这个梦里吗?” 他问:“我什么时候会醒?” “恭喜你。” 诺克斯面无表情地阴阳怪气:“你的身体被saber击中大脑变成了植物人,永远都不可能醒了,我现在负责每天把阿尔弗的嘱托带进来,让你记得在梦里每天按时吃三顿饭。” “…………” 他现在突然有点想知道阿尔弗到底说过些什么了。 蝙蝠侠站起身,沉默注视着窗框外的骤雨。 “啊,对了。” 诺克斯说:“最好也不要从这里出去。这里虽然是你的梦,但又不完全属于你。” 作者有话要说 saber直截了当地表示,他不知道。 虽然拥有神性,并且是遥远时代里手持神器的屠龙英雄,但齐格鲁德在魔术方面的造诣其实并不很深,至于魔女平日里在钻研什么东西,就像是让一位武夫去学习如何勾蕾丝花边一样,他更是“既不知道又没兴趣了解”。 根据齐格鲁德的说法,他们两人的分工非常简单,既然不追求圣杯战争的胜利,那么他就只负责听从对方的命令提供武力支持——击退各种试图来犯的敌人,偶尔也会像现在这样,对特定的某个目标提供必要的保护。 “那他平时都在调查什么方向?” 蝙蝠侠又问:“既是监督者又是ter,他在这场圣杯战争当中所获取的信息量会是其余参与者的数倍。” “实际上,我们很少会交谈这些。” saber的语气变得为难了起来:“上次和您见面的时候,我们其实还在讨论布伦希尔德会喜欢什么风格的艺术挂毯。” 蝙蝠侠:“……” 可以看出来,除了想见老婆以外,眼前这人对当前世界上所发生的的一切都缺乏好奇。 他对恋爱脑向来很没辙,恋爱脑超级英雄更是如此。 而saber毫无疑问精准踩中了上述全部雷区,虽然对方明面上看上去是个冷静理智而且强得要命的英雄,但实际上……满脑子恋人,很符合魔女挑选从者的个人喜好。 好在,虽然对当前这个时代不甚关心,齐格鲁德仍旧保持着一位英雄该有的的正直勇敢。他推了推自己的眼镜,观察过周围环境之后,判断道:“这些地方最好不要让普通人类长期居住,污水净化设备如果一定要有人维护的话,也最好设置交替轮岗,避免灵脉的污染对人产生负面作用。” “我之后就会安排给哥谭市政定向捐款,让他们把这里的设备升级成全自动化的。” 蝙蝠侠随口回答,又问:“你的那副眼镜是魔术礼装?” 那看上去很明显不像是在几千年前会流行的东西,他猜想这应该是诺克斯交给对方的礼装之一。 然而对方却摇了摇头:“这是睿智的结晶。” 蝙蝠侠:“……?” 虽然很想将现状解释为“当代人和古代人之间的认知差异”,但他和利奥尼达沟通的时候其实并没有这么大的代沟……只能说明,这对ervant都不喜欢说让人容易听懂的话。 三言两语很难解释清楚,齐格鲁德摘下眼镜,从一侧手臂的板甲匣当中掏出眼镜布认真擦拭:“这是我生前通过吞噬龙的心脏所获取的东西——佩戴的时候能够对环境进行更加细致的观察,也可以方便避开许多诅咒。” 也就是说,可以进行精细观测的礼装。 蝙蝠侠思考了一下:“能借给我看看吗?” “原则上可以。” saber的遣词非常谨慎:“但我个人不建议你这样做。” 蝙蝠侠看着他,魔剑使解释道:“由于生前杀死过龙,我经历过龙血的彻底改造,某种意义上还具备着神性——而你的大脑是纯粹的人类大脑,这种过于庞杂的信息量会对你的精神产生冲击。” 他还用了个现代人能够听懂的比喻——就像是性能普通的cpu要进行复杂的演算,轻则发热卡顿,严重情况下甚至会导致整台计算机的破坏。 蝙蝠侠点头:“我明白。” 他在地铁炸弹事件当中就已经见识过类似的情况,诺克斯为了提升自己对于魔术的解析速度,曾经暂时中断过对于身体的控制权限——从对方的行为当中他推断,只要能够合理克制自己所摄入的信息量,就可以在保障生命安全的情况下尽可能多地获取情报。 ……应该会感到神经痛,或者带来一段时间的神经衰弱吧,作为获取情报的交换,这种程度的损伤他还能接受。 打定主意之后,他一只手攀着紧急通道的扶梯,用钩爪迅速下降,一边向着下方急速坠落,一边佩戴上了从saber手中借来的眼镜。 这是一副平光镜……刚刚佩戴在脸上的时候,蝙蝠侠还有机会观察这副眼镜的造型,并且在心中暗暗腹诽,看来几千年前的流行元素在如今这个时代里仍旧还适配。 然而几乎是下一秒,巨大的晕眩和痛苦就仿佛海啸一般冲击了他的脑海,蝙蝠侠甚至觉得自己的脑袋像被人在转瞬之间击打了无数拳,疼痛仿佛不是作用于身体,而是直接击中了灵魂。 然而,这一切都还在他自己的预料之内。 痛觉让他几乎无法再继续抓握钢索,但预先就固定在手臂上的卷闸机构仍旧会因为重力而不断继续向下放绳,让他得以以恒定的速度继续速降。 齐格鲁德从背后追过来的声音,因为强烈的痛楚和耳鸣而变得格外遥远。就连时间都仿佛被拉慢,自由下坠的过程当中,他的视线歪向一处,透过平光镜片瞥向了遥远幽邃的下方,那里原本应该是一片用于储存工业污水的沉降池,在他的视线当中却逐渐抽象扭曲,化作了一团看不清楚的漆黑迷雾。 而在那团沉甸甸的雾气深处,沉睡着某种极为庞大的“东西”。 仿佛一个人伫立在世界上最大的射电望远镜中央。 仿佛置身于太平洋中央的某座孤岛,海浪拍打着沙滩,潮水缓缓漫上脚背,而四面八方空阔寂寥。 蝙蝠侠完全无法窥见“那个东西”的全貌,一团模模糊糊的黑色仿佛只是极大身躯当中的一小块,而在无边无垠的视野尽头,还有无数同样的部分连接在一起,形成一块不知究竟体积如何的整体。 下一秒。 在他的正下方,张开了巨大的眼睛。 四面八方的视线扫射过来。 * 迪克·格雷森的箭精准命中了海德的肩膀。 他站得距离太远,对方的恐惧之声根本没有对他生效,而海德作为一骑从者,也压根没想到“竟然会有从者将自己的宝具交给一位普通人来使用”。 这不是致命伤,但祈祷之弓当中所蕴含的毒素仍旧流淌进了海德的身体当中。 詹姆斯·戈登在心中长舒了一口气,这意味着他们的作战计划已经成功了一半,但眼下的情况仍旧不算乐观——archer还处在身体僵直的余韵当中,而眼前的从者毫不犹豫地将箭头从自己的体丿内拔了出来,手法粗糙带起一地鲜血。 “毒吗?” 他笑了一下,语气当中饱含嘲讽:“确实是还算有效的策略。” 然而中毒并不意味着他会立即失去作战能力,恰恰相反,他看上去毫无慌乱——窗台上的哈维·丹特此时也终于喘匀了气,他几乎没怎么犹豫就抬起手臂,使用了一枚令咒:“以令咒的名义——解除毒素,恢复健康!” ……还能这样用?詹姆斯·戈登露出惊愕的表情:在所有从者的魔力不足的情况下,大家几乎都默认令咒要用于释放宝具或者紧急保命。 然而,对方却像是过去某个有钱朋友一般,毫不在乎地挥霍使用起这本该有限的魔力资源。 伴随着一道红光闪过,海德身上的伤口确实在令咒作用下彻底消失无踪。 大家费尽心力一整套连招才造成的有效伤害,竟然在转瞬之间就消失无踪,众人的脸上难免露出气馁的神色——就连负责留守在医院里的杰森·托德,透过屏幕看到这一幕时,都没忍住用手狠狠捶打桌面。 ——他被安排留下来保护芭芭拉,现在是他的轮岗上工时间。虽然要由一个孩子来保护听起来显得有些滑稽,但杰森本人却显得理所当然,他伸手抛接着从魔女那里采购来的“弱智炸弹”,向众人拍着胸脯承诺,无论有哪个不长眼的家伙胆敢闯进医院里,他都要让对方只知道阿巴阿巴,说不出一句有逻辑的人话。 他甚至还有一把能够在限定范围内生效的魔法枪呢! 结果根本没人来袭击,医院看上去安全得要命。 为了防止他无聊,芭芭拉委托自己的朋友从家里带来了许多小学生课本,让他可以在这儿一边当保安一边自学。 对此,杰森:“……” 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总感觉周围的每一个人都比他本人更关注自己的学习。 于是他只能一边做数学题一边一心二用地围观着芭芭拉屏幕当中的战况,比起一位尽职尽责的保镖,看上去更像是被被关在这里按头补课的小学生。 “……对方的从者具有无限复原的能力?” 芭芭拉忍不住喃喃自语:“这可怎么打?” “不可能没有任何代价。” 杰森放下数学作业脱口而出:“顺应土地行使的大部分神秘都应该符合魔术基盘的规则,除非他利用了别的东西来给自己提供魔力——或者绕过圣杯战争的规则获取了额外的令咒。” “……你好像很懂这些?” 明明是个看上去还在学龄的孩子。 “多听一听总能懂。” 杰森对此满不在乎:“我之前还给魔女先生看过店,偶尔会听他讲一两句——把他说过的话背起来,互相之间联想一下,挺简单的。” 芭芭拉显得若有所思。 “想办法把他带离市政区。” 她对着麦克风说道:“我们执行第二套作战计划。” * 骤雨。 黑暗阴冷的环境。 布鲁斯·韦恩睁开眼睛。 他的头歪向一边,太阳穴仍旧隐隐作痛,在他的记忆当中,自己才戴上saber的眼镜没有一秒钟,就已经因为涌入脑海的过量信息而陷入了昏迷。 诺克斯正坐在他的旁边,守着一团哔啵作响的柴火,听见身后动静之后转过头来。 “……这是哪里?” 蝙蝠侠问,他的声音沙哑得厉害,话语出口之后才意识到自己就连喉咙都在发痛。 “你的梦里。” 诺克斯说:“因为那件魔术礼装带来的副作用,你的灵魂受到太大冲击,现在还陷入昏迷当中。” 之后发生的事情很好猜想,一定是saber最后把他带了回去,只不过不知道自己的身体现在到底是停放在韦恩老宅还是诺克斯的店里——用“停放”这个词来描述自己实在有几分古怪。 “所以你就进到了我的梦里面?” 对方没有回答,而是拧回了头,只给他露出一个后脑勺。蝙蝠侠后知后觉地意识到,一直以来都很有松弛感的魔女先生今天看上去情绪不佳。 但他现在实在来不及管顾对方的情绪。 “那座岛的下面是什么?” 布鲁斯追问:“我从眼镜当中看到了一片很大的黑影。” 不问还好,一问就更让人恼火。 “……谁让你总是乱看东西!” 诺克斯终于忍不住大声斥责他:“在神秘学的世界里,「视线」形成的通路是双向连通的——意味着在你看见对方的时候,对面就也能同时感应到你的目光。就连拥有千里眼的人都不敢放纵自己的视线到处乱看,你哪里来的胆量冒这种危险!” “……” 他也没想到哥谭的地下可能会有活物。 原本的计划里,他只是想确认一下举行圣杯战争的基盘核心是否就在阿卡姆疯人院的地下,但现在看来,比起圣杯战争,那下面似乎有些更加糟糕的东西。 然而没等他进一步问出来,魔女先生就猛然转身,左右开弓伸出手,扯起他的两侧脸颊朝着四面八方奋力拉扯。 “眼力真好,是吧?” 诺克斯大声斥责他:“多亏你昏迷得及时,也多亏saber把你打昏的速度足够快——不然大脑没有当场爆炸都算你运气好!” 平时很少有人胆敢对蝙蝠侠如此冒犯,但这里是梦境,在梦里无论做出什么出格事都不需要承担现实生活当中的惩罚。 ……而且原来,他是被打昏的啊。 记忆最后只留下了saber显得遥远的声音,他当时不太确定这是否是由于自己过于痛苦而产生的幻觉,现在想来,应该对方在那个时刻就已经果断出手——希望别留下什么后遗症,真有的话,也希望是那种魔女能够治愈的程度。 “你甚至都不是圣杯战争的参与者,就不能老老实实地呆着等待结果吗?” 诺克斯瞪着他:“反正不会对现实世界当中的身体产生影响,阿尔弗雷德委托我在梦里狠狠揍你两顿。” “……” 阿尔弗的原话肯定不是这么说的,这个转述当中应该充斥着诺克斯相当主观臆断的扭曲。 蝙蝠侠看了看周围的环境,暴雨仍旧没有停歇的意图,梦境潮湿又寒冷,而他躺在一副缺乏装修的水泥房里,壁炉的位置熊熊燃烧着不知从哪里收集来的干柴火,是整个房间当中唯一的暖色和热度来源。 诺克斯的手边还放着一小堆没来得及丢进去的新柴,其中甚至还有两个松果,应该是作为引火材料准备的。 “所以现在我只能暂时先留在这个梦里吗?” 他问:“我什么时候会醒?” “恭喜你。” 诺克斯面无表情地阴阳怪气:“你的身体被saber击中大脑变成了植物人,永远都不可能醒了,我现在负责每天把阿尔弗的嘱托带进来,让你记得在梦里每天按时吃三顿饭。” “…………” 他现在突然有点想知道阿尔弗到底说过些什么了。 蝙蝠侠站起身,沉默注视着窗框外的骤雨。 “啊,对了。” 诺克斯说:“最好也不要从这里出去。这里虽然是你的梦,但又不完全属于你。” 作者有话要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