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下,我身处的这一幕非常怪异。 按理来说,后党人士应该紧紧围成一圈,在王后和宿敌之间竖立起一道坚墙屏障,而不是,眼睁睁看着自己的王后被我劫持在臂膀之中。 历史上没有哪个王后那么悲惨的,被一个尸鬼夹在腋下,赛丽丝·佛罗伦绝对算得上是头一份了。 不过考虑到我本人也是红王,倒也称她的身份。 我的前方是后党士兵,背后是红袍僧艾利斯特·萨威克和另外一帮后党士兵,希琳·拜拉席恩和瓦利·谢特陷入了他们之手。 我的手上呢?是没什么威慑力的朱斯丁·马赛爵士,和对后党极有影响力的疯王后赛丽丝。 “他刚才杀了十几个人…” “水车塔没半个喘气的…” “厨房,全都…” 我能感觉到恐惧的气息在我的前后蔓延,他们不知道我是尸鬼,如此战绩堪比那些故事里的传奇,并且是凶名赫赫,毫不手软的那一类人物。 平民迷信而惧怕权威,脱胎于平民之中的士兵自然也是如此。 有什么比杀人如麻,更能建立权威的?鲜血带来的恐慌,永远简单,直接,并且摄人心魂! “安静!拿好武器,记得你们的训练!”一个爵爷吩咐,这纹章是黑色睡狮,风暴地全视城的格兰德森家族。 轰!热气弥漫,火焰燃烧在背后的两把长剑上,光晕照亮了楼梯间,让后党多了几分胸有成竹。 “你逃不了,”红袍僧艾利斯特几乎咬碎了牙齿,“哪怕变成蝙蝠,寒神先锋,你也休想逃出这里!” 双方陷入了僵局? “哈哈哈,”我昂然而笑, 我怎么说都不是本体,怕他个球球。 “别搞错,红袍僧,我乃死而复生之人,可以送命一万次,只要不服输,死了也能继续和你打。” 这话中的阴森,让凡夫俗子们更加怯懦,就连长矛,都收回了几分。 “爵爷!”瓦利大喊。 希琳小公主已经傻了,眼前这一幕倒错的境况无疑让她无法分辨,把她当祭品的母后在我手里,“救”她的骑士满身是血,宛如邪魔。 希琳公主和侍从瓦利,拜托,很重要吗? 我静静站立,毫不顾忌时间的流逝。 格兰德森家族的骑士喊话道:“我们的人,只会越来越——” “你已经醒了,”我蛮横地打断,我能感觉到手中的王后正在颤抖,“就吱一声吧。” 她的唇微微张开,几乎出不了声,这步田地让她威仪尽丧,哪怕之后转危为安,只怕她的权势也会大打折扣,实在是太丢人了。 这就是拷打我哥哥的下场,还没完呢! “拉赫洛会——” 还拉赫洛呢?王后。 “说实话,我觉得你该剃剃胡子,老妹,” 嗵! 我丢下朱斯丁爵士,任由铠甲碰撞着地板,发出一声闷响,然后一脚踩了上去! 梆! “我原本是抓这个听众来,既然你们都在,那么好,我们开始吧——” 突然! “大人!敌袭,敌袭,是无旗兄弟会!!”叫声响起。 无旗兄弟会,他们来——? 啊,对! 我都忘了! 我来奔流城是为民请命来啦!!! 哈哈哈! 报应可真是来得迅速而猛烈,那帮河间地的农夫和百姓,在替我呐喊助威呢! 笑死我了。 在这包围了我,外头被本地百姓给包围了。这可不是简单的农民暴动!别忘了,我把河间地的贵族给放啦,人家是有主心骨的! 有趣了。 又是在女泉镇争取民心,当个大众眼里的“义人”,又是解救贵族,“舍身”帮他们截取后路,最终,有了现在这样的局面,我到底算是有心,还是无意? “这可,真是个死地,红袍僧。”背对着他,我的话语声意味深长,“放了我,放了希琳,放了瓦利,这一次,我就先行放过你们,在收复奔流城之前,给你们一条活路,否则——” “不!”我手中传来一声尖厉的长嘶! 刀光一闪,手起剑落! “啊!!!”嘶喊变成了痛叫,一只白皙的贵族耳朵落到了地上。 “别伤害王后!懦夫,来和我决一死战!” “你感到痛了,管这叫痛?”我理都不理会后党骑士,而是对少了一只耳朵的王后说道,接着反手握剑,碾磨着她原先是耳朵的那个位置,血肉模糊!“那这叫什么,挠痒痒吗?” 你也会痛,我哥就不会痛了? 她的十指抓住了我的袍子,痛苦让她异常用力,皮肤泛白! 指头?要了干什么。 寒铁闪耀! “哦…”这会,王后昏了过去,终于安静了。 她切了我兄长多米的手指,我切几根不碍事吧? “我要杀了你…”或许比我还要旺盛的怒火,澎湃在红袍僧艾利斯特·萨威克的语气里,“我要杀了你,我向光之王发誓,不管是你的尸鬼,你本人,还是你附身的任何动物、人类和尸体,我都会统统杀光!” 我猜,奔流城的食物可以让他们支撑一时半会儿,谈判也大可以进行,这些后党和红袍,暂时确实也没面对太大的危机。 所以,还依旧胆敢嚣张! 他们所惧怕的,只有我手中的王后,只有王后在我手中,只有,我在让后党这唯一一个维斯特洛大地上,信仰拉赫洛的派别的权力,威望尽失。 “所以,我踩着的这位朱斯丁·马赛,没告诉过你我做了什么吗,艾利斯特?” 我傲然道: “我乃是女泉镇的救星,河间百姓看到了我在领主逃遁,骑士和官长死去时挺身而出,百病不侵地,挽救了一座城镇里剩下的性命。” “那又…” “河间的农夫将会传唱我的故事,用艾德瑞克之称给他们的子孙取名,他们会乞求我的祝福,把我看成如圣贝勒一样的纯洁之人! 到访的水手,会把得救港口的神迹传颂四海,每一座有七神圣堂的码头,都会把我看成是乱世中的希望,而我帮助过的领主和与有荣焉的故乡多恩,都将会推波助澜!以让自己也被神圣传说给沾染! 今日我来这里,乃是由万千黎民目送,由逃出地牢的河间和北境贵族见证! 若我死在这里,红袍僧,你猜会发生什么? 你该不会不知道,曾经有一个女人,在君临重建过战士之子、穷人集会和各类教团武装吧?” 没错,那个女人就是我。 “你该不会不知道,一个殉教的圣人,会造成什么样的后果?!” 如果是死一个尸鬼,换来一首圣迹殉教的颂歌,被异教徒杀害的义人。 已经被战争、瘟疫、疾病和一切不幸给百般折磨的七国人,会对你们红神教徒做出什么来,我可不敢说。 当初史坦尼斯皈依拉赫洛,是因为看到了光之王的魔法和奇迹。 现在,身为七神的使徒,我的雇佣骑士艾德瑞克·沙德,尸鬼莫波,也带来过了奇迹! 我已经铸造出,可以归教会的总主教和大主教们所用,能捅死七国所有红神信徒的剑。 哪怕主教们昏聩,我洛恩王国难道还会傻吗? 至于丹妮莉丝,你猜她会更倾向于我,毫无负担地卖了你们,还是相反?! 你艾利斯特,现在,有胆子,用全维斯特洛,甚至从厄斯索斯到七国的所有红神信徒,当赌注,来取寒神先锋一介分身的命吗?! 值得吗!? 你他妈还真觉得自己,或者现在的拉赫洛教派,能敌得过你们害怕的寒神先锋? 什么圣徒,七神,都是假的,我字里行间,其实更加阐明的,是这样一个道理。 一个用数万乃至数十万将士,广袤的疆土堆出来的道理! 吾乃红王,你敢得罪红王一个试试,真当红王不是君主? 我当然不会迫害拉赫洛的信徒,可是我知道,他艾利斯特·萨威克还能知道? 来,选项都在这,给出你的结论,艾利斯特。 “怎么说?我可以饶你的王后一命,你们呢?“ 致命的平静,笼罩上了看似占尽优势的后党。 “放下她,你可以走了,荣光!”这荣光,还有其他话,说得真不情愿,像是词词都在滴血。 “公主和侍从?”我的话语依旧,步步紧逼。 “滚,立刻滚!伪神的圣人。”这话听起来,这事还没完? 尸鬼莫波的唇角露出了一丝笑容,只可惜无人得看。 所以说嘛,政治,要的是妥协,是相互和睦,你别招惹我,我何必折磨你家王后?对吧? 哪怕要索求什么权力,也大可以网开一面,大家讲规则,不要相互搞祸及家人,那一切都还玩得转。 是真的,我就搞不清楚,折磨我哥哥有什么意义?人家给你们发誓终生不娶不婚,不继承封地,守着连纹章都没有的白袍尽忠献诚,你们呢,因为一个寒神先锋,就把投靠你们的,甘愿发下那样毒誓的,我最亲的亲人折腾成这样? 七国从来都不讲道理,但是这也太不讲道理了吧! 真的,真的他妈真的,我是词穷得很,后党这帮人,能逼得我今朝在奔流城这般泄愤,也是很厉害了。 我这辈子第一次忍不可忍地泄愤,是在君临实在看不到自己未来道路的时候,扔了铁王座。 这次,对付赛丽丝是第二次,即便如此,我和赛丽丝动粗,我还饶了她女儿。 你们呢? 动我哥哥,当我不会知道?那是我哥哥,我哥哥!以为我不会在乎吗!? 蠢货!行吧,不死不休,哪怕我想解,现在这结也解不开了,跟被宗教迷晕了脑子的沙雕,没余地可谈,神他妈的寒神先锋。 我知道得很,我知道这只是暂时解开了危局。 红袍僧和后党,绝对不会放过我!放过我一时,不会放过我一世,至少,这个艾利斯特一定已经想要追杀我到天涯海角,不敢对付我的本体,哈!也要对付我的尸鬼。 就像我不会放过赛丽丝一样。 如果不是看在他们不知道密道,蠢兮兮地住在一座已经有了破绽的坚城之中,旦夕就能被我整合起来的力量覆灭,那我指不定现在真的会杀了赛丽丝·佛罗伦,而不仅仅,是搞出一些暂时的报复。 割耳朵?切手指?远远不够。 我可是很久没剥皮了。 这场信仰的游戏,还没完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