积雪已经有四十厘米深。　　 余笙心事重重。　　 林唐县的暴雪，他在安子沟，听说了许多令人难受的事情，真的没少死人。　　 越是贫困，越是穷人，越扛不住灾害。　　 安子沟死了一个人，旁边的安寨乡，死了八个人，书记乡长都被免了。　　 那又如何。　　 免职又不是什么处分，无非是以后换个地方继续当官。　　 鱼山县是排名第一的贫困县，贫困家庭肯定很多，往年都有因为大雪封路冻死人的情况，今年暴风雪如此大，形势一点都不乐观。　　 对了，昨天开会，城关镇的书记，乡长一直没有到会，后来在忙，也没有听说他们两个人请假的事情。　　 不过，昨天通知已经下发，如果认真负责的话，不会出大问题。　　 可是，他没有城关镇书记，镇长的手机号码。　　 再等等吧，干部也是人。　　 警察还是给力，他们带着余笙，直接到了棚改区。　　 一到现场，余笙心里哇凉。　　 说是棚改，还真是棚改啊。　　 很多人家，真的是搭的棚子，有的已经塌了，人们正在那里想办法重新搭起来。　　 虽然看不多清楚，也能大致感觉有五六户人家。　　 “秦川，鱼山县城有没有体育场，或者是能够让人暂时安身的地方？”　　 “余书记，没有，不过，228粮站，现在已经没有粮食了，那里有二十多个仓库。”　　 “不行，听说都被私人占了，开着大酒店，或者是放自己的货物。”　　 “学校放假了吧？”　　 “快了，听说再过两天就要期末考试了。”　　 “那就是学校了，这么大的雪，学生们上学也不安全，期末考试挪到明年春期开学举行。　　 现在已经快五点了，真不忍心给牛振宁同志打电话啊。　　 那就给郑昌勇打电话。”　　 余笙拿出手机，找到郑昌勇的电话，一打 ，竟然关机。　　 “郑昌勇，我槽你码！”　　 余笙破口大骂。　　 一个县委副书记，在暴风雪来临之际，竟然关了手机。　　 谭洪和一群警察不知道余笙为什么会如此愤怒。　　 “秦川，你知道高中，或者是初中学校的校长电话吗？”　　 “知道，我儿子正在城关一初中上学，我有他们学校校长的手机号码。”　　 “麻烦你给校长打个电话，让他立刻先收拾五个教室，一会要把受灾的群众转移过去。”　　 “是，余书记。”　　 余笙朝着前面喊道：“父老乡亲们，我是鱼山县新任县委书记余笙，大家不要再搭棚子了，收拾贵重物品，马上转移到城关一初中，暂时在那里安置。　　 谁家住处不抗寒，经不住大雪，也可以过去。　　 这次是暴风雪，请大家不要有侥幸心理。”　　 可是，余笙喊完以后，却没有人说话。　　 人们还是照常忙碌着，根本没有人理他。　　 这下，不但是余笙，就是那些警察，也怔住了。　　 余笙走到一户人家，焦急的问道：“老乡，大雪太大了，棚子根本支撑不住，咱们还是赶快去学校吧。”　　 “呸，狗官！想骗我们离开这里，你们好把这里夷为平地，占领我们的家园，休想。　　 我们死，也要死在自己的家。”　　 一个老年女人喊道。　　 原来是这样。　　 余笙真是气得想笑：“大娘，你们自己看着大雪，就凭你们的简陋住所，真能扛过去吗？　　 如果我是想来拆迁的，最好的办法就是把你们困在这里，用不了两天，就能冻死很多人。　　 你们说，人都死了，谁来护这些地方？　　 如果一家人全都冻死了，是不是连拆迁费都不用出了？　　 我是新来的县委书记余笙，什么都不知道，就是图谋你们的房子，也不可能这样快吧？　　 现在，由警察同志作证，我向大家承诺，这里的拆迁，如果没有经过你们的同意，一定不会拆迁。　　 如果食言，我余笙自请下台，怎么样？”　　 “余书记，我昨天听到枪声了。　　 他们说，那是新上任的县委书记开的，开的好！　　 就凭你昨天那几枪，我马犟种相信你这一次。　　 如果你也害我们，我就死在县委县政府大门口！”　　 一个老人喊道。　　 “大爷，我也不说我有多好。　　 可是，至少有一条，我敢保证，你们这地方拆迁，我就是贪官，也拿不到钱。　　 你们想想，谁会把钱给一个还没有到任的人。　　 请大家相信党，相信政府，也相信我余笙，赶快转移到城关一初中。　　 人们迟疑着，不过最终，还是选择相信余笙。　　 一个老人跑过问道：“余书记啊，这黑天雪地的，我们也没有办法拿东西啊，政府能不能帮帮我们？”　　 “没问题！我马上安排，不过，只能拿贵重物品，还有生活必须品，其他的东西，就不要带了。”　　 这时，秦川跑了过来。　　 “余书记，校长说还没有接到放假通知，所以，他们不能腾教室，要保障学生上学不受影响。”　　 “放他娘个屁！”　　 余笙大怒。　　 “真是人命关天的时候，他一个校长，不知道吗？你告诉他，如果灾民到达的时候，他没有把教室腾出来，就等着处分吧。”　　 “余书记，他，他已经关机了！”　　 秦川也是恨得牙疼。　　 “知道教育局长的电话吗？”　　 “知道。”　　 “打他的电话，让他立刻安排，所有学校做好随时接收灾民的准备 。”　　 “好！”　　 秦川拿起手机，开始拨打电话。　　 很快，脸色铁青。　　 “余书记 贾局长的手机，关机！”　　 “关机？这是给我上演关机大戏？”　　 余笙拿出手机，给组织部部长马备打电话。　　 “对不起，您拨打的电话，已经关机。”　　 给卢飞打电话：“对不起，您拨打的电话，已经关机。”　　 “秦川，你给城关镇书记，镇长打一下看看。”　　 很快，秦川苦笑着，对余笙摇摇头。　　 “余书记，他们都已经关机了。”　　 余笙站在雪中，冰冷的雪花被风裹挟着吹打着他的脸，让他的心，愤怒到了极点。　　 “余书记，余书记，我们不去了，您别气着了。”　　 站在旁边的老人急忙说道。　　 他们终于明白，余书记，真的是个好书记。　　 可是，书记是好书记，却没有人听他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