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49 章 庾郎盘马地却怕有春泥
但凡是宁妹妹入宫的日子,便从没有太子殿下缺席的时候,不管他在怎么忙也会抽空来一趟官眷席。 理由要么就是给母后请安,要么就是来陪自已宴客…… 小时候只要有宁妹妹在,太子殿下的眼睛便一定在宁妹妹身上,说他不心悦宁妹妹她自已都不信。 林月离开以后,太子妃身边的陪嫁琉云赶紧道。 “别人许是不知道顾廖两家关系,可娘娘您应该清楚,我们廖家同顾家乃是交好的。” “先国公再三叮嘱不可同顾家交恶,您千万可不能因为这些小事情得罪顾家,她同您说这些也不知是天真,还是有什么不好的心眼子。” 她眼看着太子殿下如今,已经有些偏心三殿下了。 历来立储之事文官话语权一半,贵为皇帝不过也占一半,这时候得罪顾家不是自找不痛快吗? 男人的爱算什么东西? 最重要的还是话语权,谁掌握了在朝堂上的话语权,她们便需要得到谁的支持才是正事。 “我知道,咳咳……”太子妃何尝不知道这个道理,她笑道:“宁妹妹美得像仙子,我一个女人见了都喜欢,这又不是宁妹妹的错。” 顾家没有把女儿送进宫来,说明就没有同廖家争的想法,她自然不会因为这个记恨人家。 “林氏提起宁妹妹,大概是想宽慰我不应太执着于相貌,我不往心里去也就是了。” 虽然她觉得有点像拱火,可又想着林嫔说话一向如此坦率,还是不要太撺掇人家用心的好。 她又没做什么事,说几句话她听听也就得了。 林月从太子妃处出来以后,心情便觉得很是明朗。 廖如云不是个傻子,她早就知道这人就算是知道那些前尘往事了,也根本就不会因此和顾家有什么。 她说这些话不过是说说罢了,让她多思多虑揣测自已的用意,病中的人最怕的就是多思多虑。 民间都说这宁跟讨饭的娘,绝不跟着当官儿的爹。 因为这当娘的就似那护崽的母鸡,母鸡若是死了的话,那小鸡仔可就不好存活了呀。 这不能怪她狠心,人要是不狠,又怎么爬得上去? 只不过光死个母鸡恐怕还不够,还得想个辙让顾廖两家离心。 廖如云自已不肯对顾家下手,那自已就想法子帮帮她。 初春的太阳照在紫禁城的皑皑白雪上,林月思绪飘回童年,她的爹娘为先帝死的是那么凄惨,却连个追封也没得到。 而先帝的怜悯,居然是让她进宫给他们朱家当奴才,为奴为婢地继续伺候这一大家子? 呵呵。 这简直就是天底下最大的笑话,先帝的脑子不知道咋长的,真以为谁都愿意给皇家当奴才秧子不成? 顾家。 苏婉盈身体本来就不太好,顾晨在京城的时候她还能撑着忍着不说,顾晨不在她便整日只在榻上歇着。 顾家的女主人生着病,另一个女主人公主殿下正大着肚子养胎,爷们儿又没有一个人在家的。 顾家大嫂又不会管事,所以舒宁每天忙得像脚下踩了风火轮。 不但要去各店铺查账管事,还要管曾家那摊子事儿不说,顺便还要把娘家的事也给办好。 这不她又让人做了几套首饰,给她母亲送来挑选。 “娘,半月后就是上巳节了,太子妃娘娘办了曲水流觞宴,宫里下了帖子请您和公主进宫呢。” “公主大着肚子不好去,那母亲您只怕就推辞不了。” “女儿给您挑了几样好看的钗环来,您看您到时候戴哪套?您觉得这个珠子怎么样?” “辽东来的,虽说不算是珍贵,可胜在他够大,戴在冠上也是熠熠生辉,母亲要不要试试呢?” 上巳节乃汉室的大节日,有三月三,生轩辕的说法。 “开年以后这宫宴就没断过……”听到又有宫宴,苏婉盈简直恨不得立刻原地去世算了。 “你娘我腰不太好,又要顶着那么重的冠端坐半晌,光想想我就浑身都觉得疼了……” 自从过了四十五岁,每参加一次宫宴就跟要了她老命似的,那腰三天三夜都直不起来。 见母亲的脸色不太好,顾舒宁不免有些心疼地道。 “母亲不舒坦不如就告病吧,廖姐姐不会在意这些小事的。” 虽然这么重要的场合,她娘这种一品的诰命不出场有点不好,可人有疾总不能勉强吧? “还是算了!”苏婉盈想了想,觉得这宫宴还是得去:“这次过了下次就是端午,我还是去吧。” “你爹在山西干的那些事儿,已经惹了很多闲言碎语,这种场合我再不出面,指不定那些人在背后说什么。” 家里的男人都不在,顾家总要有个人进宫的呀。 “娘,您病了,怎么不告诉爹爹?” 顾舒宁扶着母亲坐起来,接过丫鬟递来的水送至母亲唇边。 “爹爹要知道您病了的话,爹爹肯定就不出去了,爹爹要是不出这趟外差,也就没这么多事儿了。” 陛下又不会逼迫她爹出外差,好过如今需要母亲强撑着应付,偏偏她如今不算是顾家人。 根本不能代替母亲出席,这就是世俗定的规矩了。 苏婉盈轻声道:“你爹爹是忠臣,更是心怀百姓的好官,母亲不能耽误他,更不能让他出门还惦记着家里。” “庾郎盘马地,却怕有春泥,何况你爹爹如今在外头做的事情啊,是利于千秋万代的大好事。” 她怎么能因为自已的病痛,而去耽误这种大事情呢? 见女儿心疼地看着自已,苏婉盈温柔地摸了摸她的脸。 “萧神医说我这病只是娇气些,短时间还要不了命。” “丫头你就别担心了,也别悄悄和你爹通风报信,免得你爹知道了不管不顾的,又让那帮人在朝堂上参他。” 陛下毕竟是陛下,陛下要保夫君的前提是信任他,若他任意回京,这份信任也就没了一半。 顾舒宁忍不住紧紧抱住母亲,将脸埋在母亲怀里道。 “娘,您太伟大了,女儿这辈子也不会有您这么伟大,爹爹能娶到你,简直是太有福气了。” 从她还很小的时候,爹爹就教育过他们姐弟定然要把自已放第一位,绝对不能因为任何人让自已憋屈。 得益于父母的庇护和支持,她觉得自已和弟弟们这辈子,大概都学不会事事以旁人的想法为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