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有欧阳薇的处境最惨,作为催眠师,她对这些神智溃散的死者,是一点办法没有。 见欧阳薇的牛仔裤,都快被生魂扯碎了,我赶紧大步抢上前,轻轻将她抱起,背着她走。 队伍踩着湖底的臭鱼烂虾,在纯铜长廊里艰难前行着,也就是有喊婆和马义这两尊大仙了,仅凭我们几个小年轻,想活着通过这里?可就难了! 阴火还好办,就算没了马义,李富强也能画一场阴火大雨出来,主要是喊婆这块,无法取代。 老太太一个大术打过去,上千生魂倒地不起,没了她,你就看吧,我们只能硬着头皮,肉贴着肉,和这些赤身男女们硬挤。 我一想这画面,就联想到一个人满为患的大澡堂子,还特么是男女共浴的那种,一千个人挤在十几平米的场地上,那热气腾腾的汗臭环境,一秒钟就能让人窒息。 “宝,不怕,就快到了。” 欧阳薇爬在我后背上,冻的直哭鼻子,我脱下外套盖在她身上,边柔声安慰她,边小心应付着脚下。 这段路,走的是度日如年。 脚下,是层层叠叠的油腻男女,个个秃瓢,脸朝地,屁股朝外,跟刚捕捞上的鱼一般翻个不停,我们就踩在这些男女身上,迎着漫天的火雨,艰难前行。 极寒的阴火,不断落下,熄灭生魂身上的火焰,一寒一热,这两种截然不同的火焰,不断触碰着,像硫酸和水混合在一起,发生着剧烈的化学反应。 纯铜长廊里,弥漫着滔天的白气,喊婆和马义还好,仗着非人的肉身,走的是一脸的无所谓,可苦了我们三个小年轻。 头顶是西伯利亚的极寒,脚下是焚尸炉的炙热烘烤,这一冷一热夹在一起,导致我脸上结了一层白毛冰霜,双腿却热的满是汗。 这期间,李富强一个失足打滑,差点摔倒,他要真倒了,想再站起来可就难了。 “胖子,小心!”我伸手去够他,已经迟了,好在喊婆眼疾手快,胳膊快如闪电,一把将胖子拽起。 李富强吓的脸色煞白,站稳脚后,他可怜巴巴地看向我:“哥,你还能再背一个不?” 走了不知多久,终于走到了头,五个人有惊无险,硬踩着生魂们来到了长廊的尽头。 头顶,细密的蓝色火雨消失了,我不停用袖子擦着脸上的冰渣子,惊悚地回头瞧去。 在我们后方,一千多只生魂,在失去高维能量的压制后,齐刷刷站了起来。 本该如此,这并不恐怖。 恐怖的是,这些男女依旧背对着我们,我们从长廊的一头,越过他们,来到另一头,却依旧只能看到他们的后脑勺。 和满是油污的屁股。 问题是,这些生魂从头到尾,并没有做出任何转身的动作,也就是说,不管我们从哪个角度观看,他们都始终是背对着我们的。 这太过吊诡,根本无法解释。 我收回目光,瞧向长廊的尽头。 那里没有门。 那么接下来,我们该何去何从呢? 第一关过去,我们还没来得及喘息休息,耳边就传来滔天的水声。 “小心!恶水来了!”马义惊恐到面色扭曲,朝我们大吼! 只听水声,未见水形,我的心直接提到了嗓子眼,赶紧放下欧阳薇,开始脱裤子。 中阴线索第二条:当恶水来临时,请脱下裤子,张开嘴。 中阴给出的每条线索,尽管诡异无边,却千真万确,之前踩生魂时,就已经印证了这一点。 没时间细想了,所有人都在脱裤子,就连欧阳薇,此刻也顾不上臊了,快速解着皮带。 水声,来自纯铜长廊的上方,越来越响,越来越近。 当欧阳薇的紧身牛仔裤,脱到腿弯时,大伙都按照中阴的要求,抬头,张着嘴,迎接恶水的到来。 结果水不是从上边来的。 是从下边来的。 当时我就觉得脚下凉飕飕的,等我低头往下瞧时,水已经到了膝盖。 这水来的太快,它根本就不给我们反应的时间,前一秒水位还在膝盖,下一秒,就没过了我们的头顶。 整个纯铜长廊,顷刻间,就被彻寒的湖水所填满。 由于是张着嘴的缘故,我的肺部立刻被水填满,嘴里吐着泡泡,我模糊地看向四周,纯铜长廊已经彻底瓦解,灰飞烟灭了,此刻,我们五个人正漂浮在一个巨大的湖泊深处。 脚下,是无边的黑暗深渊,抬头看,上方的湖面,距离我们似乎并不遥远,天空阴沉的白光透过涟漪,歪歪斜斜地照射下来。 老话讲,深湖,比深海恐怖百倍,它是有道理的,前一秒,我们还被困在逼仄的纯铜长廊里,下一秒,就来到了无边的大湖深处,场景叫唤所带来的巨大落差,让我们每个人都感到深深的绝望和恐惧。 李富强痛苦地挣扎着,摆出一副随时要窒息的样子,我冲他摇了摇头,示意别闹。 我们根本不需要呼吸。 中阴设立这道幻境关卡,考验的并不是我们的潜水能力,所以尽管身处大湖深处,我们也无需为呼吸所担心。 李富强也终于意识到了这一点,强压住了突如其来的恐水症,不再挣扎了。 马义朝着湖面的方向指了指,我们就开始往上游。 游了没一会,我就开始明白,中阴为什么要让我们脱裤子了。 下方的黑暗中,出现了一只只生魂,这些死灰色的男女,像鱼一般朝着我们急速游来,数量比之前多了何止十倍! 数万只生魂,从下方朝着我们逼近,你都不用想,给奥运游泳冠军定眼装上60t增压螺旋桨,也不可能游的过他们。 眼瞧着密密麻麻的生魂逼近,我们都绝望了,在湖里,任何术都施展不出来,此刻,这些男女带着扭曲的恶意,试图将我们拖下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