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阳心想着,棕石岛的元兽迟迟没有动静,花映月早不找,晚不找,偏偏在他与慕容鑫发生冲突之后来找,事情多半便与慕容鑫有关。 “我不就是去取一件元兵么?怎么就能有如此多的波折呢?”林阳心中好不郁闷,只得再次推迟去匠兵庐的时间,赶去了内城的镇海卫总领府。 花映月没有在议事厅接见林阳,而是在镇海卫总领府的花园里。 这一次,花映月没有蒙上面纱,林阳终于看到了她的真容。 她看上去约莫三十左右年纪,乌发如丝,眉目如画,英气逼人。只是,在其光洁的额间,赫然生着一个花型印记! 林阳来到天乾城后,便听到一个传闻:花映月的本体乃是一只元兽,一只跌了境的元兽。 如今看到花映月额间的花型印记,林阳知道,传言极可能是真的。因为元兽化为人形之后,若是不刻意隐藏,额间都会显现出本体的印记。 花映月如果真是一只跌了境的元兽,那其本体便是一朵花。 “怎么,看见我的真容,有些惊奇么?”花映月瞟了一眼林阳,继续给几株花草浇水。 林阳尴尬地咳嗽了几声,道:“奇是有的,惊倒是谈不上。” “哼!油嘴滑舌!”花映月冷哼一声,道:“说说吧,你前几天和慕容鑫是怎么一回事?” “总领,他到你这里来告状了?”林阳试探性地问道。 “告状肯定是告了,但没来我这,直接去了天乾阁。”花映月淡淡地说道。 “总领,一不小心又连累到你了,林阳在此给总领赔罪,还请总领多担待。”林阳连忙朝着花映月拱了拱手。 花映月放下了水壶,缓缓擦去手中的水迹,轻声道:“连累我倒说不上,我们镇海卫行事,哪里轮得到城巡军来指手画脚?” 花映月的声音虽轻,但林阳分明能感觉到她言语之间的傲气。 “总领威武霸气!”林阳与花映月接触过几次后,知晓花映月平日里总是一副拒人于千里外的神情,但实际上是面冷心热。 “你少在这里转移话题,慕容鑫可是在天乾阁里说,你为了一个女人而对城巡军大打出手,还毁了不少人的本命元兵,可有此事?”花映月凤目轻转,将目光定格在林阳的身上。 林阳明显有些心虚,神情尴尬地说道:“总领,慕容鑫纯粹就是胡说八道,什么为了一个人女人,分明是他垂涎别人的美色,要对别人用强,我恰好路过,出手帮助了那位女子而已。” “只是这样?”花映月一脸不信地看着林阳。 “总领,不这样,还能是哪样啊?”林阳强迫着自己直视着花映月的眼睛,不让花映月看出自己的心虚。 “那两名女子呢?把她们带给我瞧瞧,看看是什么天香国色,让你们会在大庭广众之下争风吃醋,大打出手!”花映月冷冷出声,摆明了是一定要问个是非曲直出来。 林阳知道,若是不说点具体的事情出来,是搪塞不过去了。稍稍迟疑了一下,他长叹一口气,语气伤感地说道:“总领,那两名女子是师徒俩,师傅双腿残废,只能依靠轮椅行动,徒弟生得颇有姿色,师徒俩靠着一家豆花馆维持生计。 慕容鑫看上了徒弟的美貌,想要强行将徒弟掳去统领府,师徒俩奋起反抗,却遭到城巡军的镇压。我恰好路过,实在看不过眼,就出了手,但只救下了徒弟,师傅却是伤势太重,没能救回来。城巡军说是为了维持秩序,维护天乾城的安全,但实际上,没少做扰民害民的事情。” “城巡军才成立几个月,行事就敢如此横行无忌了么?”花映月明显有些动怒了。 “何止是横行无忌啊?我亮出了镇海卫腰牌,他慕容鑫海还想着对我动手呢!总领,你可不知道,若不是我的实力稍稍提升了那么点点,估摸就要伤在城巡军的手里了。”林阳心里想着:你慕容鑫会告状,我也会! “就提升了那么点点?一人独战慕容鑫外加十数名城巡军元修,非但毫发无伤不说,还毁了五六件元兵,更是让慕容鑫知难而退,你的战力岂止是提升了一点点这么简单!”花映月美目轻转,上下打量着林阳。 林阳知晓,自己那日与慕容鑫对战,暴露了身份,展现了实力,肯定会引起别人的注意和怀疑。故而,他早有预案。 “总领,不瞒您说,我这趟在乱禁海得了一些机缘,……。”林阳又准备编故事。 花映月摆了摆手,道:“这是你自己的私事,我不会打听,你也不用向我汇报和解释。” 林阳一愣,已经打好的腹稿全然派不上了用场。 “我今天找你来,不是因为慕容鑫在天乾阁告了你的状,而是要给你一些提醒。”花映月从身边的绿植上摘下一片枯叶,缓缓说道:“你现在是镇海卫骁卫,你们丹霞派的几位长老又对你格外的上心,故而,你的一些言行已经不仅仅代表着你的个人态度,在一定程度上还代表着丹霞派和镇海卫。” 林阳沉默了,他的确没有考虑过这方面的问题。 “慕容鑫做了城巡军的统领,职级上虽然只是统领,但城巡军所管辖的事务,涉及到天乾城方方面面的利益。故而,城巡军统领之职,其利害与重要性,在很多方面,是要大于禁海卫内外城总领的。”花映月将手中的枯叶放到绿植根部的土壤上,接着说道: “慕容家废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将慕容鑫给推到了城巡军统领的职位上。但慕容鑫修为不过百旋境四重,且为人狂妄张扬。很多人是看不过眼的,只是碍于情面,碍于慕容家的势力,暂时隐忍,没有发难而已。 而且,慕容鑫上任城巡军统领才几个月的时间,天乾阁已经收到了很多对城巡军的指责与告发。天乾阁针对城巡军的问题,已经有过讨论,但迟迟没有做出决定。 你倒好,在这个节骨眼上,在大庭广众之下,与慕容鑫以及城巡军大打出手,还亮出了镇海卫腰牌!你这一亮镇海卫的身份,在别人看来,这是我们镇海卫在表明态度。” “慕容鑫要抢我的女人,我还能管那么多?”林阳心中暗自嘀咕着。 “我们镇海卫向来不插手天乾城内部的这些纷争,被你闹出这么一出,我现在想置身事外都难了。”花映月白了林阳一眼。 “总领,林阳资质愚钝,做事冲动,顾不全大局,还请您多担待。”林阳连连拱手赔罪。 “这也怪不得你,你初到天乾城,不知道天乾城里的弯弯道道。这天乾城啊,天乾阁里在斗,内城在斗,外城也在斗。此刻在表面上看起来上下一心,那是因为七彩岛和暗盟的勾连,给了众人足够大的压力,才暂时地联合起来。”花映月说到了这里,轻轻叹出一口气,道: “只要有你们人类的地方,就会有纷争,就会有勾心斗角!” 林阳听到这里,心中一突:花映月还真是一只元兽啊! “总领,若是您早些告诉我这些,我就不会如此冲动了。”林阳不动声色地说道。 “听你话里的意思,你是在责怪我喽?”花映月被林阳给气笑了。 “总领,我哪敢啊?我只是觉得天乾城之所以乌烟瘴气的,根源就是天乾城的势力格局问题,看似协商共是,但实则权利都集中在四大家族手中,而四大家族彼此间又明争暗斗,都把自己的私利放在了首位,全然枉顾天乾城的整体利益。像慕容鑫这等人,岂能放在城巡军统领如此重要的位置上?”林阳有感而发。 花映月突然皱起了眉头,严肃地说道:“林阳,诸如此类的话,在我这里说说便可。若是传到了四大家族的耳中,可不好收场。” 林阳连忙点了点头,道:“总领放心,我这点分寸是有的。” “听你的口气,似乎是想为天乾城做些事情哩。”花映月突然笑看着林阳,道:“你的机会来了。” 林阳咽了咽口水,他有种不妙的预感。 “天乾阁已经做出了决定,让你临时出任天乾城巡案,接管天乾城大牢!”花映月把话说完,一脸戏谑地看着林阳。 “总领,您不会拿我开玩笑吧,让我去当牢头?”林阳一脸的惊讶。 “不是牢头,是巡案!”花映月出声纠正,接着说道:“城巡军这段时间以与暗盟有关联为由,在外城抓捕了太多的人。惹得外城人人自危,怨气深重不说,天乾城的大牢更是人满为患。现在需要有人去对大牢中的犯人进行甄别,释放那些有冤屈、与暗盟无关的人。” “总领,天乾城人才济济,天乾阁为何会选中我?我哪里能担当如此大任,请您去天乾阁把这份差使给推了吧。” 林阳心里头是一百万个不想去天乾城大牢里做这个巡案。大牢一听就不是什么好地方,阴森森的,环境还污浊。他现在当一名闲散的镇海卫,轻松惬意。 “推不掉!”花映月很是坚定地摇了摇头。 “为什么啊?”林阳疑惑地问道。 花映月缓声道:“其一,你在棕石岛一事中的表现得到了天乾阁众位阁老的一致认可;其二,你对暗盟以及圣焰有一定的熟悉和了解;其三,天乾城大牢中的人,绝大部分是慕容鑫关押进去的,巡案的工作就是去将慕容鑫关押进去的一些人给放出来,得罪慕容鑫、得罪慕容家是必然的事情。” “合着第三条才是最重要的啊!”林阳恍然大悟。 “算你还有点自知之明!”花映月轻笑出声,继续说道:“天乾阁的任命已经下达,你回去收拾一下,准备赴任吧。” “这么着急么?”林阳还有些放心不下戴魅儿。 “你若有事要处理,我可以为你争取一些时间,但最长不能超过四天。棕石岛的元兽随时可能围城,大牢里那些有冤屈的人早些放出来,就能平息一些城中的不满和怨气。而且,这些从大牢里放出来的人也能成为守城的力量。”花映月轻轻说道。 “谢总领,四天之后,我会准时去到天乾城大牢!”林阳把话说完,朝着花映月行了一礼,便急匆匆的离去了。 “哎,还真是一个让人头疼不省心的家伙!”花映月看着林阳远去的背影,轻叹出声,但脸上却分明升起了笑意。 …… 林阳回到外城后,第一时间去到了匠兵庐。 他又带上了斗笠,用《迷神诀》变幻成了上次来匠兵庐的模样。 见到鲁忧的时候,林阳看到,鲁忧头发乱糟糟的,双眼之中满是血丝,想来这段时间没少熬夜。 “鲁师,您老可是珍贵的地级铸兵师,身体要紧,要多注意休息的。”林阳感受到鲁忧的心情似乎不太好,便想先套套近乎。 “休息?一个月的时间,要铸造两件地级元兵,还要修复一把斧子,我能有时间休息?”鲁忧直接甩给林阳一连串的反问,声音中满是气恼之意。 “一个月的时间是你自己说的,我又没强迫你,朝我嚷嚷什么啊?”林阳心中腹诽不已。 鲁忧白了林阳一眼,继续怒声说道:“现在才过来,我还以为你不要了呢?” “哪能啊,被一些事情给耽搁了,稍稍来晚了几天。”林阳一边拱手赔罪,一边心情忐忑地问道: “鲁师,我的斧子修复好了么?” 鲁忧冷冷地扫了林阳一眼,单手一挥,一柄闪着莹莹紫光的两尺短剑凭空漂浮在了林阳的面前,剑身轻薄,形态灵动,剑柄上缠绕着精美的纹路,正是玄级中等的元兵,紫芒剑。 “好剑!鲁师的铸造技艺真是出神入化!”林阳将紫芒剑握在手中,轻挽了一个剑花,紫光闪烁。 与此同时,林阳不忘朝着鲁忧连连竖起几个大拇指。 “一件玄级元兵而已,没什么大不了的。”鲁忧被林阳夸赞后,脸上的神情明显柔和了几分。 紧接着,鲁忧又是轻手一挥,一尊三尺多高,三足两耳,通体成青色的丹炉凭空出现在了林阳的面前。 “青炎炉,玄级中等元兵。”鲁忧简单地介绍着丹炉。 林阳眼睛一亮,伸手轻轻抚摸着着青炎炉。他感受到,青炎炉的表面没有金属的冷意,反而有一股淡淡的温热。 “现在有了玄级丹炉,再也不用担心丹炉被烧裂了。”林阳许久不曾开炉炼丹,一来是忙于修炼,实在没有时间;二来,他虽然炼丹技艺不高,但却还挑丹炉。在他看来,正是因为炼丹技艺不高,正好需要一个好的丹炉来弥补。 如今,林阳得偿所愿,心中自然是喜不自禁。 收好了紫芒剑和青炎炉,林阳一脸希冀地看向了鲁忧。 鲁忧当然知道林阳的想法,他再次一挥后,一柄不足两尺长,流光荡漾的短斧凭空出现了,正是混天斧。 不过,鲁忧并没有把混天斧送到林阳的面前,而是一手紧握着混天斧,另一只手轻轻地在斧身上抚摸着,像是在抚摸心爱的孩子。 林阳也没有急着开口讨要,能被鲁忧如此看重的东西,必然不凡,林阳心中兴奋不已。 半晌之后,鲁忧叹了一口气,他松开了混天斧,将它送到了林阳的面前。 “后生,你是要将这柄斧子当本命元兵吧?”鲁忧突然开口了。 林阳点了点头,道:“正是。” “后生,我鲁忧虽然从未铸造出过天级元兵,但是,我知道天级元兵应该是什么姿态。这柄斧子在损毁以前,绝对是天级元兵!”鲁忧斩钉截铁地说道。 “天级!怎么可能?”林阳装作惊讶的样子。 “你在怀疑我的判断?”鲁忧紧皱起了眉头。 林阳连忙把头摇得像拨浪鼓,连声说着不敢。 “破损的天级元兵,我还是第一次见。后生,我应该感谢你的,你的这把斧子和其他的破损元兵,对我很有启发。”鲁忧又将目光看向了混天斧,接着说道: “这柄斧子修复之后的品级虽然只是玄级上等,并未达到地级,但它却能够自我进化成长,而且极具成长性,假以时日,未必不能重新成为天级元兵。” “玄级上等!”林阳惊喜出声,原本,他觉得混天斧修复好后,能达到黄级上等的水准,他已经很满意了,却不成想是玄级上等,离地级只有一步之遥。 “后生,你先不要高兴得太早!”鲁忧看到林阳欣喜的表情,出声提醒道:“这柄斧子因为曾经是天级,并且灵性被打散。你想再次将它的灵性培养出来,难度比正常的本命元兵要难上百倍不止。若是不能培养出灵性,这柄斧子可能永远都不能重回天级,会一直停留在玄级上等的品级上。” “多谢鲁师提醒!我会尽全力让它重回天级的。”林阳将混天斧紧握在手中,马上就能拥有自己的本命元兵了,他的心中满是喜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