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娇哪肯轻易退去,她此来还有另一目的,于是道,“我见夫人面色不佳,想是当真身体不适。” 妘楸听这话正欲叹此女也算识相,可不想又听她言,“想来陪王伴驾亦是辛苦差事,夫人今时情形必定难堪其劳。今妹妹即是来了,自当为姐姐分忧代劳。只请问姐姐,我王现在何处?” 妘楸讶异非常,未知宫廷争宠可以如此明目张胆,罔顾廉耻!亏得自己不曾入玉室宫廷,想来这等摇尾献媚事打死也行不出啊!她强撑耐心,劝说,“王上现今并不在这里。他近来另有要务缠身。还要请郑良人再候些时日。你既是蒙王上亲点入宫,自会得其厚待。无须多虑。” “我蒙王上亲点?”郑娇冷冷笑着,“我怎听闻我能入宫是得夫人格外开恩呢!若非我往鬼门关里走上一遭,只怕纵有王上亲点,也不会得夫人这份恩典罢!外面都在议,王上只听夫人的!” 妘楸当真有些烦了,一来自己眼下本就气力不支,再来却要与这等蠢人耗费时光,属实恼恨! “无论怎样,你既入了宫,且自管安分守己,莫横生事端,蒙王上召见总是迟早的事!” “夫人这话怎么说?”郑娇眉眼斜觑,“我昨夜入宫,今时就来向姐姐请安,竟是未能安分守己了?我不过想替姐姐分忧,尽些妃嫔的本份,倒是横生事端了?如此欲加之罪我可不敢受!” 这才是真真的胡搅蛮缠!远不如雯若、青鸿那般刀剑相向来得痛快!妘楸暗自叹息,一想到余生都要与这等人物周旋纠缠,就实实的气闷心郁!再开言也没了先前的谦让客气,淡然说,“你若只是一心要寻王上,且回去再等个三五日罢!现下他确实无暇应对尔之殷勤!” “如何还要等三五日?在我之先也惟有姐姐一个,已是日夜专宠、霸占四时,而今我既来了,总该使王之恩宠雨露均沾!难不成姐姐拖着这病怏怏的身子还要强行侍驾不成?未免霸道!” 妘楸终是忍无可忍,撑着力气起身,直接下了逐客令,“来人!送郑良人出去!” 殿上宫人也早已看不下去,都暗暗叹息:怎就来这么个祸害!专欺负我们主上是好脾气的! 一众宫人闻令即刻簇拥上郑娇,欲驱其出殿。郑娇却仍旧赖着不去,恣意言说,“我见姐姐以礼!姐姐何以恶颜逐之?况乎我方才也说了,原是有礼物要赠予姐姐!伸手不打赠礼人啊!” 妘楸再不想为她多耗一丝精神,漠然应,“那就礼物放下,人可以退去了!” 郑娇回头招呼自己的婢女,有个妇人捧了一只木匣上前,郑娇回身自里面取出一柄长剑。 殿上宫女都是一惊,有几个快步站到了妘楸前面,出言呵斥,“实在大胆!竟敢携兵刃上殿!” 郑娇冷笑,“夫人可还认得此剑?此是我父用以自刎之佩剑!传言,我父自刎尽是受夫人所迫!不知夫人今日见此剑做何感想?我今留剑于此,以助夫人回想当初,自省当真问心无愧否?”说完遗下剑匣,迤迤然去了。将去到门边,忽又回身,要挟一般,“妹妹明日仍来向姐姐问安!” 妘楸这才省悟,郑女的幽怨嫉恨原还有这样一节!当初郑鸣未与蔚胄等将士一同献祭于狼群,声称惟见其君上鲜活于当面方肯赴死!后来借机遁走,引来援兵,这才有青鸢纵兵大瑶山、才有巫族燕部悉数覆灭之祸事!才有其族人不得不弃故园而落天涯之劫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