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鸣拖着疲惫且残破的身子进入大帐,跪向青鸢脚下,将白猿谷内越王将死之际叮嘱他和襄原君的话如实复述了一遍,而后又道,“我之前未言,一是形势紧迫不容我赘述。再是我深信王上洪福齐天必能生还,传位之说为时尚早。”说完叩首又道,“郑鸣已将死之人,我王嘱托再不敢私藏。而今诚告大将军,大将军当真寻不见我王,就该早早班师回朝,恭迎澄少主即位!” 帐中众人都听得出郑鸣最后一句是何等阴阳怪气!何等嘲讽! 青鸢亦知,若再寻不到君王,这个“觊觎王位”之名他青门就背定了! 他不得不放开妘楸,此事须得另做计议了。或许,当真要依赖这个女子方能寻回王上。 妘楸却然心哀若死,她再不想理会世人喧嚣,只木然地抱起天癸的尸体,转身往帐外走去。 “拦下她!”青鸢令道,“本将军帐前岂容得她来去自如!” 侍卫未及,郑鸣先已跪爬过去,伏在妘楸脚下央告,“仙子大德!我王性命还有赖仙子施恩啊!” 说着又将白猿谷内襄原君如何承诺妘楸的话也向众人讲了一遍,“我原是不信,只当襄原君发疯!直到我看见她如何医治蔚百夫,才信了我王性命若非得她看顾,必是早早呜呼哀哉!仙子护佑我王,自当配享越人供奉!襄原君所诺,当由东越全境共诺之!若然失信,何敢为人!” 帐内一片寂静,因为郑鸣讲完他该讲的话也晕倒了。只剩下几位披甲的将军面面相觑。 妘楸终还是出了大帐,青鸢自觉拦也不对放也不是,只能吩咐一员小将,“青坎,你且带人跟着,勿失勿扰,等我命令,再做处置。” 这时,帐外有士卒请令,“那几个贼首倒底烧是不烧?” 青鸢坐回帅案,思量片时,问道,“四路救驾之军可有消息?” “回大将军,全无消息!” “那就继续拷问贼人!之前招供的四名贼子先行焚灭!使他们看看,弄虚耍诈便是此等下场!” 酷刑之下却仍不得君王半点踪迹,青鸢也是心急如焚,自知每过一刻,君上就离死更近一分。 有部将上前进言,“大将军,说句无耻小人的话,我们大可先用那女子,当务之急是先寻君上!若她真能替我们找到,那时再寻个由头,干脆不须由头,想杀不就杀了!最多我来做此事!” 青鸢立目看他,“你是哪个?” “我是林枫啊!大将军莫不是急糊涂了!” “天下几个识得林枫?史书又会为你多费几行笔墨?此事若出,世人只道越人忘恩负义,史书只记青门背信弃诺!林枫杀人与我青鸢杀人何异?!” 林枫窘迫非常,“可你不是说,她是巫族。我朝天子有旨:凡是巫族,得而诛之。早晚都得杀!” 青鸢又陷思量,自语道,“她竟不肯露半点痕迹!胸中谋算当不是一时之胜负……又或者,他们也有援军!该死!”青鸢霍然起身,沉身道,“传令全军,上下戒备,今夜或有一场恶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