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疗室外的那把女声,就是负责救治上官燕玲的那位女导师;而那把男声,正是上官燕玲唯一珍视之人:霍少城。 听到霍少城的声音,上官燕玲又惊又喜,她立即睁开双眼,连忙想要翻开被子站起来,可最终却被疼痛打败,只能躺在床不,一动都不能动。 但很快,上官燕玲就发现了自己的愚蠢。因为那一男一女对话的声音消失了,没有再出现过。 看来,那只不过是自己思念太强烈而产生的幻听而已--上官燕玲悲怆地想到。 虽然口中不想承认,但上官燕玲内心比任何人都要清楚,自己与霍少城之间的关系只是被强行粘合在一起。当年如果不是在那间酒吧里,在酒水中投入的那一颗胶囊,也不会有那一夜的迷情,更不会有后面自己与霍少城的出双入对。 然而,尽管他们走到哪里都挽着手,但她一次都没有见霍少城笑过;甚至每一次的亲热,都是上官燕玲自己作主动的,而霍少城那冷漠得不像男人的表情,每每想起,都像是一把刀子,狠狠地割开上官燕玲内心、割开她的尊严。 上官燕玲很明白自己与霍少城这段感情是强夺而来的,虽然她已经与霍少城有了夫妻之实,然而霍少城心里装着的人,却不是她自己,而是远在千里之外的上官燕红。 她更清楚,自己的过分热情让霍少城感到厌恶;她知道霍少城在逃避着自己,上学期末霍少城之所以报名参加远征探险队的选拔,也是为了避开自己。 如今竟然听说类似霍少城的声音自称是她的“男朋友”,这怎么可能呢?别自欺欺人了,上官燕玲,你听到的都只不过是幻听而已。 难得上官燕玲一次理智的思考,她没有意气用事,心情却比任何时候都要低落。重新合上双眼,用被子蒙头,不想再看到、听到这个世界的任何东西、任何声音。 可偏偏在这个时候,医疗室的门被轻轻推开。紧接着,上官燕玲听到有人走进医疗室的声音。 尽管这个人的脚步放得很轻,但还是能够听到,此人正一步步地朝自己的病床边靠拢。 是谁呢?是那个给自己治疗的女导师吗?上官燕玲气馁地想到,反正不可能会是阿城吧。 那人不久之后就走到上官燕玲床前,然后上官燕玲感觉到病床往下一沉,显然有人在病床边坐下。过了一会,那个人拿起上官燕玲露在被子外面的双手,把它们逐一塞回被子里面。 虽然闭着眼睛,什么都没看到,但上官燕玲能感觉到那是一只男人的手,因为男性掌心的温度比女性更高一些。 这不是精神恍惚出现的幻觉,而是真实存在的人的体温。上官燕玲猛然睁开双眼,只看到一个男子的背影,正在一步步地远离着她的病床。 “阿城!” 就算看不到正面,光从背影,上官燕玲就认出了这个人是谁,她情不自禁地喊了一声。 听到她的呼喊,那男子果然停住脚步,缓缓转身。 “天啊,果然是你。就算是在梦中,也值了。”上官燕玲泪流满面,喃喃自语。 霍少城听她这么一说,先是楞了一下,稍作犹豫之后,再次往病床走过去。 他看了全身被包成木乃伊状的上官燕玲一遍,然后侧身在她床边坐下,从高往下俯视着她,眼神之中没有了之前的冷漠,取而代之的是一丝从未出现过的关怀。 “是你吗?”上官燕玲试探性地伸手抓住霍少城的手。 对方点了点头,任由她抓住自己的手。 再次感受到那真实的体温,嘴角不住地微搐,激动的她,眼泪不住地狂飑,抖颤的声音,串不起一句完整的话:“梦?是……作梦?” 坐在床边的男子没有说话,只是轻轻地摇了摇头。 “阿城!”上官燕玲再加用力地抓住霍少城的手,不管是不是在作梦,她都不想松开。 之前在28号训练场里,她选择自爆轻生时,被愤怒和耻辱冲昏的头脑里,对这个世界全是厌恶和憎恨,但唯有一小块晴明的角度,里面装着的她当时唯一放不下的念想:霍少城。 两人就这样无言地相处着。她不肯放开他,他也没有离开她床边。 直到医疗室门外响起一阵高跟鞋的声音,霍少城才把自己的手从她双手的紧握中抽出来,然后迅速起身,紧张地往门外看去。 “别走!”感觉到霍少城要走,上官燕玲万分不舍地呼喊了一句。 但霍少城竖起食指,放在唇前,作了一个“禁声”的手势。 原来他是偷偷溜进溜地医疗室的。 不管有多么不舍,霍少城都要在被发现之前离开。 临走之前,他转身望了上官燕玲一眼,然后说出他进屋之后唯一的一句话:“说实话吧,那时在酒吧里,你是不是给我下了药?” 没想到他竟然会问这个问题,上官燕玲先是感到愕然,但随即而来的是释然。如果是在今日之前,她肯定会否认;但现在,否认已无任何意义。 上官燕玲默默地点了点头。 霍少城轻叹了一口气。其实他早就知道答案,但只有在听她亲口说出来时,心中的一些执念才得以有放下的契机。 门外的高跟鞋声音越来越近,霍少城已经不能再多呆一秒钟了,他一个箭步冲到窗台边,翻身跃窗而出。 “该换药了。” 与此同时,医疗室的门被推开,负责治疗的女导师端着一个盘子走了进来。 ******** 受到丁胜男等人的开导后,回到自己宿舍的上官燕红,心情特别愉悦,她刚洗了个热水澡,把一身湿透的衣服换掉,还未坐下休息一会,就立即来到402号宿舍门前敲门,想要把自己胜利的消息告诉赵飞,与他分享自己的喜悦。 然而,跟之前一样,上官燕红拍了十几分钟都无人应门,看来那个死贱男又不在,上官燕红很是失望。 先前那一次上官燕红拍门,赵飞确实不在屋里,那时他去了提交申请训练场地的手续;然而这一次,上官燕红拍门时,赵飞并没有外出,他就在屋里面。 赵飞肯定听到外面的敲门声,他之所以没有开门,是因为此时他正处于死亡的边缘。 那颗该死的心脏又发作了。突如其来的心悸,猝不及防地给他来了一下,剧痛的心脏让赵飞眼前一黑,“噗嗵”一声倒在地上。在他旁边的地面上,是一个装着心脏病特效药的塑料瓶,以及撒满一地的药丸。